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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与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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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加大训练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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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人这样的?

    阮空星弯弯眉眼,她顿了顿才找到回应的话。一直以来,她跟他呛口都很厉害,她实在是很难不带戾气地跟宋知陆说话,她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终于找到合适的话。

    “可不这样的话,又能怎么办呢?”她回道,“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比起不能滑好双人滑,只是受点伤这种问题,简直称得上是微不足道。

    而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甚至说出口都让人觉得可笑的问题,此刻正如此真实的困扰着她。她看向宋知陆,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可他仍维持着那张面瘫脸。既不觉得这样的操作可笑,也不见多少同情。

    许久之后,这阵沉默才被吴敏打破。

    “阮空星,”他叫,“你并不是个例,之前并不是没有选手出现过类似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我……”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一个习惯求助的人,专业技术上的问题撇去不谈,在生活上她一向是自己能解决的问题绝不麻烦别人。

    一是她人缘不好,并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二是觉得给人添麻烦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她并不擅长依赖别人和信任别人,这一点在转双人滑时也体现的淋漓尽致,严重影响了她和宋知陆的合作。

    至于训练中受的伤,除了实在是遮无可遮被吴敏发现的,她甚至没有主动说过一次。

    逞强。

    阮空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低下头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这是她应付吴敏的一贯的办法,并且十分管用。

    果然,吴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就站在他对面,低垂着头,并不去看他,宋知陆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吭声。

    许久之后,吴敏终于干咳两声叫他们:“快训练吧……要加大训练强度了,这种问题最终还是要面对和克制 阮空星。”

    阮空星抬起头来,她轻轻应了一声“嗯”后,吴敏转身离开了。临走时,他留下一句话。

    “你们只剩下六个月不到的时间了。”他这样说道。

    吴敏走后,宋知陆和阮空星并没有立马开始训练。他们找了凳子坐下,鞋都没有换。她坐在凳子上,用两只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仰头看着白的让人眼睛发痛的天花板。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脚踢着冰面,刺起小小地冰花,发出细小的“咔哒”声。阮空星忍不住吸了口气,重新回想吴敏说的话。

    六个月不到。

    这么短的时间意味着什么呢?

    她一个花样滑冰单人选手,一个甚至连信任搭档和配合搭档都做不到、做不好的单人选手,将要站在赛场上,和一群跟着搭档手牵手滑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竞争。

    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自从转了双人滑,她就开始时常陷入这种令人不适的怪圈中。她一会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克服、什么都做得到,一会又觉得自己完全不行。

    因为花样滑冰无疑是一个实力至上的项目,每一个跳跃、每一个蹲转、每一次托举都是实打实在冰面上花了时间和精力好好练习的,没有侥幸可言。她如何用六个月去战胜别人的十几年?

    她问自己,你能做到吗?

    训练时间的不足、比赛经验的缺乏、和搭档的配合默契度几乎为零……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胜算在哪里。

    阮空星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宋知陆,却见男生和她维持着完全相反的姿势。

    他坐在凳子上,半弓着腰,两条胳膊屈起,将两只手紧握,抵着前额,像是在祈祷,或是为什么事烦心又说不出口,好像将自己整个人都封闭了起来。

    她没忍住,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叫他:“宋知陆,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可他沉默着,一直没有回话。许久之后,才从喉咙里闷闷的挤出几个字来:“阮空星,疼吗?”

    阮空星,疼吗?

    这五个字像一把锤子,重重的锤在她心口。她哽了哽,忽然觉得很委屈,有股不知名的热流一下从胸口涌进了鼻尖和眼眶,让她一时间差点哭出来。

    她连忙吸了吸鼻子,想说话可又说不出话,她只得轻轻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许久之后,她才听到男生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一把。

    “疼就要说出来。”他这样说道,“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宋知陆居然在安慰她。

    这是阮空星没有想到的。

    她诧异了一瞬,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委屈顶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她终于无法再遏制自己的眼泪,几乎是下一秒,眼泪就奔流而下。

    阮空星手忙脚乱的拉一把自己过长的袖子,用袖子去擦眼泪,可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却越擦越多,像是被拉开了闸门泄洪一样,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在这一天流完。

    其实如果没有人问的话,她可能真的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委屈。

    她不会跟别人比,她童年和少女时代失去了什么,玩乐的时间、漂亮的裙子和发卡、少女时代的春心萌动甚至美好的初恋,她都没有过。她曾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些。

    可不是。

    宋知陆这么一句话仿佛将她这么多年刻意埋藏在坚硬躯壳下柔软的心翻了出来,让她一下就被刺痛了。

    她于是改变了自己的姿势,她弓下腰,蜷起腿,让自己缩成一张拉紧的弓的形状,努力用这样的姿势给自己了足够的安全感和安慰。

    这样的姿势恰好能将她哭的发红的脸蛋遮住,好让她不要显得那么难堪。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打了个哭嗝,从臂弯里去偷偷看在旁边的宋知陆。

    她本以为宋知陆会觉得不耐烦、会觉得她很矫情或是产生任何一切不好的看法,可他没有。他的表情里显露出清晰明了的担忧,他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想要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张口。

    她觉得有些搞笑,于是边打了个哭嗝边笑了一下,看起来滑稽极了。他这才放下心来,顿了几秒后,她看到他张了张嘴,回答了她之前问的、但是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阮空星,”他叫,“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希望我们可以拿到冠军。”

    宋知陆这样回答她。

    他看着她,显出一副认真的神情来。他看起来也有些紧张,状态并不比她更好一些,但这仍然让她松了一口气。阮空星头一次有了一种自己在和别人并肩作战的感觉,像是自己突然有了靠山、有了盔甲、有了后盾,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前走,完全不用考虑背后的安心。

    这让她最近紧绷的情绪放松了很多,甚至有那么一秒,她都觉得自己只要全力以赴就够了,甚至可以不用去考虑结果到底是什么样、不去考虑如果拿不到冠军应该怎么办。

    她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收了回去。

    比赛前如果不抱着必胜的决心,是一定不会得到第一名的。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坚定的想法。

    体育运动也存在着发挥失常和超常发挥,在人过度紧张的时候可能会发生发挥失常这样的事情,但过度放松也会导致同样的结果,只有保持适度的紧张状态才能让人精力集中,从而去得到一个稳定发挥甚至超常发挥。

    心态是很重要的一环。

    阮空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她坐在凳子上,听外面冰场里传来的他们的主题曲的声音。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她居然难得的让自己完全进入了主题曲所讲述的故事里,让自己的情绪也完全代入了进去。

    爱、牺牲、逝去的爱。

    这首短短的曲子分为三个部分,从甜美温馨到悲怆激昂,最后再到沉吟般的一阵哀伤,都是用民乐器奏响的,很有风格,也很能体现出中国特色,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用了常见的西方芭蕾舞剧的经典曲目。

    很冒险。

    她站起身,重新滑到冰场去。宋知陆并没有跟上来,她一个人在冰面上做亮相,摆姿势,真像个帝王一样,摆出冷酷不可一世的姿态来。

    她挥动胳膊,滑动冰鞋,扬起满地的冰花。

    在整个舞蹈编排中,考虑到他们双方磨合不足的情况,教练特地减少了托举的动作,而是换了一种相互配合的方式,因此她和宋知陆有好几组动作相同的跳跃和燕式旋转,对体力和精力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在此之前她还没有完整的、完美的完成一遍。

    她的体力和技术固然优秀,但和带有天生体力优势的男性相比,仍有着无法弥补的天生的差距。

    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准备,跳跃,让自己的身体完全舒展开来。她几乎觉得自己成了故事里的某一个悲哀的角色。

    落冰。

    没有失误!

    她并不是第一次完成三周跳或是这个难度系数的动作,但却是第一次在这样大的体力消耗后。

    在经历了前半部分多个高强度动作后,在整首曲子的最后做这个动作无疑是一种更大的挑战,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

    她站稳在冰面上,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了不少,心脏疯狂地跳动着,身体里的血也在疯狂地奔流,让她几乎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她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的,就连鼻子都发酸。

    直到背后传来宋知陆的声音。

    “你很棒,”他这样说道,“阮空星,你真的很棒。如果是这样的你,我想,我们一定可以站在最高处。”

    他们从第二天开始加大了训练强度。

    关于阮空星的身体反应,教练给出的建议是加大训练强度进行脱敏,尽量克服,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为得到了特许,因此他们的上冰时间变得更加自由,教练甚至特许专门拨给了他们一个舞蹈教室,可以在舞蹈教室里进行动作的练习和托举。

    不得不说,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阮空星撤下了腰上的硬纸板,重新将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肉体上的疼痛摈弃,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

    一开始的练习简直要了她的命,她被举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法做动作,就想下意识蜷缩身体,或是从宋知陆身边躲开,因此摔了不少个跟头。最初的一个星期,她身上根本没有完好的地方。

    舞蹈教室的地板和冰面上摔跤并不会蹭破她的皮肤,却时常摩擦出大片的淤肿,让她每次触碰到这些地方都会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可为了恢复得快,她还要忍着疼痛涂药,将淤血推开。

    最开始她自己下不了狠手,总是推不开,又不可能整天往医务室跑,后来就干脆换成了宋知陆代劳。

    她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穿着国家队的队服,拉链却只拉到肚子处。她褪下一只袖子,咬紧了嘴唇,正等待着宋知陆下一波惨无人道的“按摩”。

    宋知陆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个小板凳来,低低的坐在那里。他将自己的两只手凑在一起,用力的搓热,这才将药油又倒再手上去搓阮空星的胳膊。

    那上面大片大片的血肿看的人很难受,他看着她强忍着疼痛的神情,想要放轻手上的动作。

    可不行。

    他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安慰的话也太单薄,只好沉默着,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却是阮空星先开了口。

    “谢谢你啊,”她这样说道,“这段时间给你添了好多麻烦……我也会努力训练的。”

    宋知陆没回。

    他不善言辞,她这样突如其来的道谢加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实在是让他很难回复,于是干脆就沉默下来。

    阮空星说了话却没有得到回复,这下彻底陷入了尴尬。她的脸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她咬着嘴唇,沉吟了半晌,又开始没话找话。她四处扫扫,努力想找到一件可以开启话题的事情。

    终于,她注意到了宋知陆。

    他的个子蛮高,于是坐在那只低矮的凳子上就显得有些憋屈。他一双穿着长裤的腿很委屈的折起来,在替她按摩胳膊而不得不弓下腰时,膝盖几乎要抵到胸口。

    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犹豫了半晌,把嘴里的一句“啊,你这个姿势真的很不舒服啊”换成了“你这个姿势舒服吗”。

    好歹问句还能得到回答,她要是客观陈述一遍这件事,她就休想得到宋知陆的回应。

    对于这一点,她已经深有体会。

    果然,宋知陆皱了下眉头,他停住手上的动作,坐直了身子,又去舒展自己的腿,过了好几秒才“嗯”了一声。

    “是不太舒服。”他这样回道。

    阮空星总算是将心口憋得那一口气舒了出去,可下一秒,她就“嘶”了一声。才转了转手腕、缓过来劲儿的宋知陆又开始“辣手摧花”了。

    可不得不说,这样大的、近乎自虐的训练强度是起到了肉眼可见的作用的。才不过十来天,她就已经完全可以克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了,尽管动作的完成度还有待提高,但总算是可以和宋知陆打配合了。

    这是双人滑的第一步……也是她双人滑的第一道坎,终于以如此艰难的方式熬了过来。

    想到这里,阮空星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场里地空气都是凉的,吸到肚子里,让人酸痛的身体都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她忍不住彻底放空了自己,此时的宋知陆也已经擦好了药,按摩完毕。她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那条胳膊塞回袖子里,然后顺着长凳躺了下去。

    她最近真是瘦了好多,直接躺在木质的硬板凳上,硌得人肩胛骨都生疼。可她并不觉得难以忍受,反倒是最近身体上极大的消耗导致的疲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偏着头看宋知陆收拾药水,又伸手揉膝盖,她想说些什么,可眼皮却开始打架。

    她才张了张嘴,就整个陷入黑暗里。

    有什么厚实而温暖的东西盖在她的身上,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看,只有熟悉的男声在耳边,沉沉的叹息。

    是宋知陆。

    宋知陆没想到阮空星能睡这么久。

    他们连中午饭都没吃,在上午训练结束上完药后,她就躺在长椅上睡了过去,在这段时间里,他自己练了无数次跳跃,完整的滑了五遍整个曲目……阮空星还是没有醒。

    从休息室看出去,外面的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只剩下微弱的橘红色的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打在阮空星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温柔了好多。

    他于是随手抽了纸巾擦干脖子上的汗,坐在的凳子的边上休息。

    他其实是知道阮空星的。

    此前他滑过一段时间男单,尽管跟她并不在一个组别,但她的赫赫威名还是无差别传播,塞进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曾看过阮空星比赛的视频,她穿着精致漂亮的考斯滕在冰上滑行,硬是端出高雅的小天鹅的模样来,可她自己的形象明明和荒野里野性难驯的动物更像,带着令人胆寒的攻击性和侵略性,又有力量感。

    她技术很好,动作干脆漂亮,如果换个风格……

    如果换个风格,她说不准会得到更好的成绩呢?

    宋知陆忍不住这样想到。

    队内像阮空星这样专攻一个方向一个风格的选手太少了,好处是贴上了难以揭下的标签,让所有人只要提起来“冰上小天鹅”、“花滑小天鹅”、“小米利亚”之类的称呼,立马就就会想到她。

    这些东西让她比别的选手多了更多的记忆点,这对她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价值是有着大幅度加成的,可对运动员却未必。

    他从没看过阮空星尝试过其他舞种,转换过其他风格。她好像被这些称号锁进了一个牢笼里,让她无法再尝试别的……当然这也许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想,毕竟他实际上还并没有和阮空星或者是吴敏深入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也不会主动去说这个话题。

    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他和阮空星来说还是有点敏感了,他知道阮空星还是觉得她被迫转双人滑和他有关系,她介意这一点。

    至于他本人,尽管从吴敏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就算不是他,也会想办法让阮空星先转双人的,可现在看队里这个情况,并没有可以调用给她的搭档。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他,她十有八九是会继续滑双人滑的——尽管从客观条件上看,她并不适合在这个阶段继续走这条路。

    他不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跟这件事无关。

    因此他面对阮空星时总觉得怪怪的。

    但要说讨厌,其实也谈不上。

    他所听到的阮空星,刻苦训练,是花滑队出了名的拼命三娘,不怕吃苦不怕摔跤,也有天赋,很少给人添麻烦……这样的人,谁会无缘无故讨厌呢?

    情商低一点这事,他当然也不会介意,毕竟他自己的情商也高不到哪去,更何况他的年龄比她大了好几岁,看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小姑娘发起脾气来,张牙舞爪的,看起来很凶,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没什么好值得人生气的。

    尤其是这样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一起训练,他见到了阮空星的努力和状态之后,对她更是没有意见。

    吴敏私下里跟他说过让他注意和阮空星相处,可他真的就是单纯的不太会跟女生相处,于是到今天为止都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问题倒是让他很头疼……他心里很清楚,他必须要和阮空星有足够的交流,他们必须对对方有足够的了解和信任感才能滑出默契,在比赛时,才能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于是他鼓起勇气对阮空星说了“你很棒,如果是这样的你,我想,我们一定可以站在最高处”这样的话。

    这已经是他到目前为止可以敞开心扉的极限了。

    是他自己的问题。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他已经无法再正视自己的滑冰水平,更不能再信心满满的说出“我要拿冠军、我要拿金牌、我要站在领奖台上”这样的话了。

    他不像阮空星。

    她是坚韧的、强大的,而他敏感脆弱的过了头,甚至还被前一任搭档调侃过是“娇花男孩”。

    他心态奇差无比,比赛之前会感到紧张不安,赢了比赛就开始担心下一场比赛,输了比赛就开始愧疚不安。这些见了鬼的情绪如蛆附骨,让他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但不知道是不是阮空星对他也有了些许的影响,让他重新有了力量,让他可以说出这句话。

    他想,如果是阮空星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说不定可以将坠入深渊的他一起拉起来,然后两个人一起登上冠军的领奖台。

    “宋知陆?”

    却是阮空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还没反应过来,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小姑娘大概是睡热了,一张脸红扑扑的。她冲他露出一个笑来,眉眼弯弯的,突然少了一些攻击性,多了些讨人喜欢的娇憨。

    他忽然想起他曾看过的哪一本书中的形象吻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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