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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沐雪万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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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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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央嘉城沿着陵川一路向西南而行,渡过陵川峡,再翻越九叠峰,就到了邑州地界。再折向西一直出幽谷关,再往前走便是广阔的风吾滩。风吾滩东西绵延千余里,南北相距六百里。其中风沙漫漫,多为荒无人烟之处。只有风吾滩边缘才有几处城镇村落。

    白石城建于六百年之前,距幽谷关七十里,相传由逃难至此的中州风家族人主持建造。白石城矗立于风吾滩西南角的山坳之中,俯瞰整个风吾滩。当年为御外敌,建城之时所选城址得天然优势,易守难攻。又设城墙高十余丈,厚四丈,皆以巨石垒砌,其上可行车马。建筑布局以南陆土人村寨聚落为原型,正中为祭典所用之祭坛,四周散落着众多楼宇。

    城中众多建筑中又以风家所居的秋堡最为高大。秋堡立在白石城北最高处山峦中,依托山势而建。其外有独立的城墙,皆以风吾滩中的灰岩堆砌而成,显得古朴而又威严。夕阳之下,整个城看过去就像群山中一颗白色的珍珠。

    沧州和邑州往来,除了走近海的海路,陆路都须从幽谷关经过。然而从幽谷关至陵川峡,其间山路难行,少有镇甸。所以凡是从邑州前往沧州的商队行人都会至白石城补给,此地自然成了邑州境内最为繁华之处。

    从白石城前往邑州腹地,只能走陆路。然而风吾滩中风沙肆虐,经常发生路标被埋,所有的路都只能避开风吾滩,贴着边缘而过。

    日上三竿。幽谷关外大道。

    算日子早已入冬,只是来自北冥海的寒风途经北陆大地到了这南陆,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寒冽。南陆之地向来酷热,并无四季之分。

    易青凡松了缰绳,任马自己前行。看着日头渐高,易青凡又闲不住了,便对马车中的人说道:“柳姑娘,过了前边幽谷关,再往西七十里就是白石城了。”

    不料,马车中却传来柳荫的咆哮:“看好你的路,别吵!到了幽谷关立刻找家店投宿!”

    “柳姑娘,我们才走了一个时辰!若是中途不停留,今夜之前还能到白石城。”

    “我说了,别吵!”柳荫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充满不悦。

    “好好好!您是大小姐!都听您的。”易青凡还不忘挖苦两句。

    “柳姐姐,这一路走来,关隘处盘查甚多,不知为何?”马车中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安静了一会儿,柳荫轻声安慰道:“没事,到了白石城就好了。”

    幽谷关。

    幽谷关是前往白石城的必经之路。关隘城墙上插着绣有风家徽记的大旗。此等咽喉重地自然有风家人看守,严密盘查过往之人。

    “哎?!怎么回事?”易青凡驾着车在距幽谷关隘口还有半里之处停了下来。

    “怎么了?”瑶从马车中探出头来问道。

    “你看,前面又堵住了!”易青凡指了指前面长龙般的队伍。

    瑶叹了口气,说道:“幽谷关毕竟是进邑州的最后一关,风家查得紧些也不无道理。”

    听得前面传来一阵喧闹,易青凡说道:“我过去看看。顺便打听点消息。”

    “也好。”瑶想了想,同意了,“自己小心。”说着,掀开车帘走到外面。

    “嗯。”说罢,易青凡跳下马车,朝队伍前边走去。

    易青凡往前走了一段路,只见前面看守关隘的风家人与一队货商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却不知是为何。

    “这位老伯,叨扰了。”易青凡看到身边一个衣着打扮似当地人的白发老人,便上前问道,“此处离白石城还有多少路?”

    老人脸上皱纹横生,下巴剩着稀疏的几搓胡须,腰板却相当硬朗。他警惕地打量了一番易青凡,说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南陆人吧?”

    易青凡行了礼,笑道:“在下并非南陆人。只是急着去白石城。”

    “过了幽谷关再走小半日就到了。现在人多,你得等上一会儿了。”老者笑道,“这几日圣教教主驾临白石城,这里查得紧些。”

    “原来是这样……多谢老伯指点!”说着,易青凡就要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老者却将他拉住,问道:“哎!年轻人,你孤身一人来白石城是为何啊?”

    “我只是好奇这南陆风物,又听闻白石城的繁华,特来此一窥。”

    “那你可来错地方了!”老者脸色一沉,“过了这幽谷关就是风吾滩。那一片大戈壁没几个人影。过了风吾滩倒是有几片绿洲,可是你还得走上好一阵子呢!”

    “老伯,听你说这风吾滩是个不毛之地,那风家怎么还把白石城建在这里?”

    “唉!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老者嘿嘿一笑,神秘地说道,“这白石城并非风家所建。”

    “怎么说?”易青凡一听便来了兴致。

    “风氏一族逃难来此不假。只是在他们来之前就有这白石城了。那时候,这里还不叫白石城。我记得……好像是叫……叫苍雪山城!”

    “苍雪山城?”易青凡惊讶不已,“从未听说过。”

    “唉!没听说过就对了!”

    易青凡追问道:“这苍雪山城是何来历?”

    老者向四周观望了一番,低声说道:“传闻中,苍雪山城原是古时南陆血魔族的聚居地。后来圣教取代了血魔族,这苍雪山城也渐渐荒废了。风氏一族逃难至此时,苍雪山城只剩下了残存的城廓和祭坛。风氏一族便以原有的城址布局为基础,在上面兴建了现在的白石城。”

    “你所说的这血魔族是何来历?”

    老者连忙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此地还有关于血魔族的遗址吗?”

    “这倒是有!”老者点点头,思索了一番,说道,“风吾滩深处有一处名叫血魂墟的地方,相传是血魔一族的发源之地。”

    “要怎么去那里?”

    老者突然脸色一沉,缓缓说道:“年轻人,不要去那里。近二十年前圣教遣人入风吾滩后,再也没有人活着到过血魂墟。”说罢,跟着队伍朝前走了几步,不愿再多言。

    “哎!”易青凡有些气恼,“话就说一半,什么道理?!”但又见队伍开始动了,也就再无心思追问,转身向马车走去。

    幽谷关内。

    按照柳荫吩咐的,到了幽谷关内,易青凡就去找客栈投宿。并非是易青凡完全听柳荫的,只是这关外队伍通行缓慢,三人进关之时已经是未时末了。而现今这时节,太阳落山早。天黑前是不可能到达白石城了。一行人中午也未进食,饥渴难耐,也就暂且在关中住下,准备明日一早再行前往白石城。

    幽谷关虽说只是一处关隘,但因离白石城尚有七十里路程,狭小的关隘中却也开设了客栈以及各类店铺。站在关口向里看去,这幽谷关宛如一处缩小的城镇。

    易青凡先行一步到客栈中安排,瑶驾着马车随后赶到。

    柳荫从马车内走出,跳了下来,打了个呵欠,催道:“赶紧弄些吃的!可饿死我了!”

    “是是是!大小姐,客栈里都给你准备好了。”易青凡站在一边说道。

    “嗯。”柳荫随口应道,快步走向客栈。

    看到此情此景,易青凡不禁一阵后悔,低声道:“原先可以不用带她来的!我真是……”

    瑶把一个木箱交到易青凡手中,说道:“易公子,搬东西吧!”

    易青凡接过箱子,感到分量颇重,立即叫道:“哎哎哎!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柳小姐的东西,药箱、换洗衣物什么的。”瑶有些不解,“你之前搬过的啊!”

    “不对不对!”易青凡连喊了几声,又说道,“那时我吃饱了,现在我还饿着!搬不动!搬不动!”

    “好了好了!”瑶将马车中另一人扶下,又背上自己的包袱,安慰道,“别埋怨了!搬进去就有饭吃了!”说罢,带着那人走进了客栈。

    “哎哎哎!可没你们这样的!”易青凡叫苦不迭,却只能抱着箱子蹒跚进了客栈大门。

    客栈中。

    天色尚早,大堂中除了三两茶客,并无他人。店小二没了活计,都躲在后堂,闻声才上来招呼。只有掌柜一人站在柜台后理着账目。三个女子围坐在角落的桌边。饭菜已尽数上齐。柳荫手执筷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等到易青凡来了才开席。

    柳荫闷头吃了两口,开口说道:“这幽谷关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坐在对面的易青凡接道:“想必柳小姐还没出过远门吧!”

    “哼!”柳荫冷哼了声,“本小姐连北境都去过!”

    “哎!北境可不比这南陆。”易青凡随口即来,“北境荒凉,人迹罕有,山林中也少有猛兽。南陆这里群山遍布,虽说也是人迹罕至,但毒虫猛兽可是遍地都是。”

    “放心,我带了驱虫的香囊。”柳荫拍了拍腰侧的一个布囊。

    “我就说怎么有股子怪味……”易青凡嘟囔了声。

    “什么怪味!这是我特意配置的驱虫香!”柳荫气鼓鼓地看着易青凡,“好了,不用说了!你的那份没了!”说罢,头也不抬地吃起饭来。

    瑶看着两人,一阵尴尬,只能对身边的女子说道:“尘雨,这些菜还合你胃口么?”

    “嗯。”尘雨朝着瑶笑了笑,“多谢姐姐关心。”

    “那就先吃饭吧……”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吃饭。

    等最后一人吃完,柳荫放下碗筷,说道:“各回各屋!尘雨你先跟我到房中来。”

    “好。”尘雨点点头,起身跟着柳荫上楼而去。

    “走吧!”瑶起身拍了拍易青凡的肩膀。

    易青凡却朝她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怎么?”瑶感到一丝不妙。

    易青凡指了指自己左后方坐在门边的两个女子,低声说道:“你看!”

    “他们应该是刚来吧?”瑶仔细看了看他们,“刚才进门时那桌是空着的。”

    “是不是感觉有些眼熟?”

    瑶转头一看 ,确实有两个女子的背影,仔细辨别了一番,点点头说道:“看背影确实有些熟悉。”

    “我们再坐一会儿,看看他们到底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好。”瑶回过头坐下来静静等待。

    不出片刻,又有一人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向两个女子的桌边。易青凡和瑶一直在暗中注意,当看到来人的脸,立刻认出那是青辰门弟子秦无痕。秦无痕一身粗布衣,打扮得并不起眼。只是他手提长剑,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邑州不比其它地方,山峦叠嶂,多有毒虫猛兽出没。当地民风剽悍,成年男子多有带刀出行的习惯。只是,这用剑的少之又少。

    秦无痕坐在桌边,与两个女子交谈起来。易青凡和瑶两人隐约听得几句,方才得知那两个女子是青辰门的卿忆凡和南宫惜。

    “青辰门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瑶低声说道。

    易青凡轻笑了声,回道:“想必是为了食魂虫的事而来。毕竟青辰门在南陆找到了食魂虫。”

    “之前我们还不知青辰门是在何处找到的食魂虫。没想到现在却在这里遇到了他们。要么这食魂虫出没在这附近,要么就是此事与风家有关。”

    “嗯。”易青凡赞同道。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易青凡略微一思索,说道:“先跟上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计划。”

    “好。”瑶应下,却又皱起了眉头,“此事要不先告知柳小姐?我们若是不在,她带着尘雨恐怕会有危险。”

    “我倒是忽略了……”易青凡点点头,“我先暂且跟上他们,你回去保护柳荫。若我今夜没有回来,明日你们自行出发前往白石城。我们在白石城会合。”

    瑶考虑了一番,答应道:“好。”

    注意到秦无痕三人要起身离去,易青凡向瑶眼神示意。两人也随即起身,瑶转身走向楼上,易青凡则不动声色地跟上了三人。

    楼上房中。

    瑶走到柳荫房外,推门而入。柳荫正在收拾药箱中的一应物件。

    柳荫数了数药箱中的瓶子,对尘雨说道:“这幽谷关里的药铺想必也买不到这些药材。剩下的药估计只能用半日。明日午时前我们必须赶到白石城。”

    “柳小姐。”瑶轻唤了声。

    “嗯?”柳荫抬头看了看瑶,“怎么了?你们都安顿好了?”说着,看了看瑶身后。

    “他人呢?”柳荫问起易青凡。

    瑶如实说道:“你们刚走,我们就看到青辰门的人进了门。因此听了一番他们的谈话。易公子决定跟踪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计划。”

    “哎!”柳荫砸了咂嘴,满是欣喜,“看来我们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易公子走之前告知我们,若是今夜他没回来,明日我们直接出发去白石城。他会在白石城和我们会合。”

    “嗯。那就这样!”柳荫欣然决定,“今夜都早些睡,明天天亮就出发。必须在午时前到达白石城!”

    “是。”瑶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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