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闯进来的阿姨的叫声,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赵铁柱,霍的一下他便从接警办公区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转出来走向脚步有些踉跄面部紧张的阿姨。
“怎么回事?哪?谁杀谁了?”
赵铁柱一把扶住有些腿软的阿姨,一边沉声一字一句的问道,职业的敏感度让他知道,这阿姨绝对不是虚张声势的来夸大其词的,看她的神态,一桩命案肯定正在或者说已经发生了。
“警察同志,我是咱们北二条居委会的,我姓王。”阿姨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但是条例还是比较清晰的。“今天早上,机械厂宿舍有人被杀了,是个小姑娘,才十七!”
听到这里,刘坚脑袋里轰的一下,果然,历史还是按照它该有的脉路在向前行进着,上一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又再一次发生,年轻的生命再一次陨落,而发生的时间点与前一世分毫不差,也是在刘坚第一天报到的这个时候,也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遇害,此时此刻的刘坚脑子里一片混乱,如此重要而又清晰的记忆自己怎么就给忽略了呢?这个当年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其中一起正是刘坚报到这天他们派出所接到的报案,而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直到十三年以后,才因为阴差阳错的巧合最终落网,而任何人都想不到如此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竟然是先后奸杀了七条人命的嗜血狂徒。
然而按照时间顺序来说,此时遇害的这位年轻女孩,应该是第三个被害者——李莎莎。
果然,那边居委会大娘的陈述也与刘坚的记忆开始相重合,她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事发经过。
事发经过与刘坚记忆里的也是分毫不差,被害人李莎莎,女,十七岁,单亲家庭,随母亲生活,母亲为纺织厂女工,案发当天在纺织厂上夜班,早上回家时,发现自己的女儿被杀害于家中,死者身体躺在床上,手脚被绳索捆绑,喉咙被割开,后来法医赶到现场以后,经过勘查和尸癍判断,被害人死亡时间大约为前一日的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经勘查,被害人在死前曾被迫发生过性行为,但是犯罪分子使用了安全套,所以被害人体内无法提取到犯罪分子遗留的体液等物证,后经尸检所得结果,死者致命原因是窒息而死,被割开的咽喉是在死者死后才割开的。凶手的作案手法之残忍,实属是令人发指。
刘坚之所以对这起凶杀案记忆如此清晰,一个原因是这是他从警第一天就碰到的凶杀案,自然印象深刻,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之后的侦办过程中,虽然案件被并案处理以后移交给刑警大队,但是在后续的侦查和摸排过程中,各个案发地派出所也要协同刑警大队进行各种工作,而刘坚的第一个警告处分也是因此案而得。以至于多年以后,在此案宣布告破,而早已被调离一线整天坐在档案室的刘坚,在调阅了此案所有的卷宗再次看这个案件的时候,依旧有一种对凶手千刀万剐凌迟都不为过的冲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而此时此刻的刘坚脑袋里,只是蹦出了凶手的名字——胡胜利。
胡胜利,男,此时的身份是环卫局环卫工人,独居,现年四十三岁,直至二零零一年胡胜利落网,十五年间先后奸杀女性七名,其中两名为未成年,作案手段可以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在其落网的时候,周边群众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如此一个“好人”怎么可能是个穷凶极恶额的凶徒,直到胡胜利本人对自己所犯罪行一一交代并且供认不讳后,人们才对这个被处以极刑的杀人狂魔的行径得以了解,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唏嘘感慨这么好的一个老好人怎么会是个嗜血的杀人狂魔呢?
当然,此时此刻只有刘坚知道,在后来累累的铁证以及后来完善的高科技na鉴定手段的佐证下,胡胜利的恶行是铁案如山的,而被捕落网时的胡胜利当看到刑警向他出示逮捕令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像个撒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瘪下去,嘴里只是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边刘坚脑子里思绪翻滚着,那边赵铁柱已经简单听完居委会大妈的陈述,叫上两个所里的民警准备前往案发现场了,既然是来所里报案,即便是凶杀案,在没有得知真正情况之前,还是得由接警的派出所先行处理,后续是否转给刑警队就要看案情的复杂程度和发展方向了。
“赵。。。。赵哥,带我一个吧!”刘坚赶忙跟上,希望跟赵铁柱一起前往案发现场。
“你?生瓜蛋子,还是先在所里呆着吧,我怕你到了现场尿裤子。”赵铁柱一扒拉刘坚,头也不回的就带着两名警员开着车,拉着来报案的居委会大妈一起走了,留下呆立在大厅的刘坚。
“小刘啊,老赵是为了你好,凶杀案,现场可吓人了,你刚参加工作,确实不适合去现场,啊,哈哈哈。”一旁的教导员李高峰此时笑呵呵的来给楞在那里的刘坚打圆场,一边说,还一边拉着他往楼上的办公室走,“警校学什么专业的?第一天报到就听说有大案子,心情激动了是不是?都一样都一样,干咱么这行的,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跟你一样,一听说有案子比谁都往前冲,但是也要有个度啊,分工不同嘛,有些活儿就得让有经验的老同志去干,年轻的小同志还是要多积累经验,别冲动。”
不亏是搞政工的,李教一番话说的是不温不火,既安抚了年轻人的积极要求进步的急躁心态,又暗地里说明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警察能处理的。
这也让本来恨不得立刻去枪库领把枪直冲胡胜利家里将其逮捕的刘坚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是啊,自己凭什么就去抓人?此时此刻的公安系统,已经是一个重证据的时代了,自己莽撞的就指认某个人是凶手,即便是在后续的侦查审讯过程中真的证实了自己的指认是正确的,那么难道就不会招来其他人的怀疑?你没有任何的证据就敢指认一个人畜无害看起来与此案毫无相关的人,就敢说他是杀人狂魔,不但杀了眼前的被害人,之前还有两起凶杀案也是他的所为,甚至在之后的十几年里他还会疯狂作案,还有四名被害者会死在他的手里?但凡有点刑侦常识的人,都会明白你跨越证据链直取结果的判断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解释在没有任何证据的佐证的情况下,你是如何判断出犯罪嫌疑人就是凶手?你重生的?来来来,有关科研部门请你去领盒饭,切你个一万八千片。
冷静下来的刘坚此时才在脑海里梳理好案件的脉络,根据后来的案发经过,距离胡胜利下一次杀人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已经遇害的是救不过来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只要在未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在胡胜利再一次犯案之前,刘坚能拿到证据并抓捕胡胜利,那么接下来将会被害的人就安然无恙了,无论如何,能阻止犯罪的继续,也是刘坚最该做的事情,重生后的他在来报到的路上就早已经暗下决心,这一世绝对不会如上一世般冲动无知,既然都重活一世,那么绝对不会辜负这次机会,自己一定要谨慎前行,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坏了自己的伟大志愿。
随着李教来到办公室,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李教的问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李教对自己的期许和对新同志的叮嘱,刘坚现在心里却是想着如何能完善杀人案的证据链,从而将胡胜利逮捕归案。
李教倒是不算啰嗦,只是跟刘坚聊了十多分钟,便领着刘坚去见了刘所,刘所在办公室正打着电话,听语气,应该是赵铁柱从前方打回来简单汇报工作的电话,李教见刘所正忙,就指了指刘坚道:“前天通知的那个新来的,刘坚。”
刘所一边对着电话嗯嗯啊啊的应着,一边对刘坚挥挥手,示意他先坐。
李教拉着刘坚坐到刘所办公桌旁边的人造革沙发上,等刘所通话完毕。
“行,那你们就先撤吧,跟分局那边做好交接。”终于刘所结束了跟赵铁柱的通话,听意思,应该是分局的刑警也到了现场,这种重大的刑事案子,一般都是要由刑警来接手的,派出所不会独立办案。
“刘坚?”刘所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转到沙发前,伸出一只手。
“报告,刘坚向您报到!”刘坚赶紧从沙发上起来,双手握住刘所的手,刘所个子不高,身材偏胖,手软软的,要不是穿着警服,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斯文的小白胖子竟然也曾经是在刑警队里叱咤风过的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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