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您好。我们银行接到了您的房屋抵押贷款咨询，已经安排专人为您提供咨询服务，请注意接听电话。”
股市涨的时候，银行赚钱，股市跌的时候，银行更赚，因为到处都需要钱。
股市投机虽然看上去很风光，可是不知道明天和风险哪一个先到来，想到这里何彦堂不由得一阵苦笑。
下午三点一停盘，何彦堂好像死囚犯被赦免一样，浑身轻松了。这一天，他全神贯注地操作，将上午的胜利成果进一步扩大了2个百分点，筹码增加了五百股。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必须马不停蹄地操作，多增加一股也是胜利，多增加一个百分点的浮盈也是胜利，他必须和时间赛跑，赶在股市的反复回撤之前攒够翻身的筹码。
高强度的劳作加上高强度的精神紧张，令他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略微小憩一会，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半，看向窗外的时候，夜幕已经渐渐拉开了。
他收拾了一下办公室，把职员叫在一起开了一个短会。会上有三个职员提出离职，递交了辞职报告。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以后你们出去需要我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只有一个职员没有提出离职，这是四个职员硕果仅存的一个。
何彦堂知道这硕果仅存的 一个职员也快了。他之所以没有提出离职，不过可能是为了腾出时间找下家。
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势利之交的老板和职员呢。
何彦堂下了楼，发现电瓶车已经没电了，刚冲了电，却没电了，估计又该换电池了。
他想都没想，决定走路回家。
商家开始忙碌，尤其是饭店。何彦堂忽然想起有一家卖牛杂的新开的店，经过的时候经常看到火爆的场面，想必很好吃。
这样一想，脚步不停，就走向另一个方向了。
这家店叫“火爆牛杂面”，其实不只是面，还有肉夹馍、牛肉丸子汤、牛肉豆腐汤、油泼面等。
开在并不显眼的位置，可是自从开业就一直火爆。
走进去才发现，虽然门面不大，里面空间却很开阔，座位都排满了，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二的人。
老板娘是个精细的小个子美女，看见来了客人，依然很热情地招待。
落座，拿了菜单，何彦堂点了一个肉夹馍，一个牛肉豆腐汤，一份小菜，花了三十块钱不到，却看上去已然很丰盛。
店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何彦堂却觉得内心分外宁静。
吃到一半，对面座位上就来了一个美女。
“老板娘，给我来一份牛肉丸子汤，一个肉夹馍，一个海带丝的凉菜。”美女声音清脆明亮，就像摇动了一串铜铃。
说完就坐到了何彦堂的对面。
何彦堂一抬头，发现那美女正看着他。
何彦堂被他看的不自在，微笑着打招呼说：“你好。”
美女好像自来熟，凑近了十公分说：“帅哥，我好像哪里见过你。”
何彦堂被搭讪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追逐美女的人。
“是吗？我是个大众脸吧。”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基本上也是注孤生。
不过何彦堂还是仔细打量了那美女一眼。身高一米七往上，窈窕身材，凹凸有致，健康肤色，杏眼含春，朱唇绽颗，吐气如兰，穿着限量款的名牌风衣，气质高出众人一头。
他不禁为自己刚才敷衍的对话懊悔了，怎么也该借机会要个微信号的。
老板娘把她点的餐送了上来，几乎和何彦堂点的一样。
美女一笑莞尔说：“好像比着你点的餐点的。”
何彦堂这次抓住机会说：“吃的差不多一样，你却这样好的身材。真是找谁说理去？”
美女笑着说：“我其实关注这家店很久了，不过今天才有时间过来尝尝，你觉得怎样？”
何彦堂说：“还行吧，如果再有一杯咖啡就更好了。”
“喝牛肉汤配咖啡？抱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吃完牛肉汤再去喝一杯咖啡也不错。”
美女：“······”
何彦堂趁热打铁又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就在附近上班，所以可以走过来。你呢？”
美女说：“我也是在附近上班。怪不得好像哪里见过你呢。”
“这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难道吃完还要回单位吗？”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工作了，我可不要回去了。”
“等你吃完可以加个好友吗？”
“我不随便加人的。”
何彦堂以为马上就糊了。
美女却又说：“不过我可以加你。”
何彦堂马上说：“我知道一家咖啡馆不远，装饰装修很好，服务也棒，煮的咖啡也是进口咖啡豆现磨，就是需要两个人同去才能享受优惠。”
美女看了何彦堂一眼，笑的花枝乱颤。
“会不会让你破费了呢？”
何彦堂拍拍手包，鼓鼓的。
从火爆牛杂出来，两人去了街角咖啡馆。
言谈交流中，何彦堂才知道美女叫谭静，是附近一家外贸公司的高级职员。
令何彦堂惊异的是，谭静平时还是个股市玩家。他们聊到了最近的股灾，还有股灾下的众生相，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谭静隔窗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好像陷入了沉思，然后好像从很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说：“其实，这次我赔掉很多钱，有些还是家里人交给我让我打理的资金，我现在不敢回家，很怕面对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何彦堂怀疑他面前坐着的人就是上帝派来安慰他的天使。
没有什么比同是天涯沦落人更能让人情感共鸣了。
何彦堂安慰他说：“其实你想过没有，他们或许会理解你呢？毕竟赔钱不是你的错，大家都亏。我也是。”
谭静睁大眼睛，好奇地问：“你是股市专家，怎么也会赔钱？”
何彦堂一阵苦笑：“我不只是赔钱了，我还把客户的钱也赔了，不瞒你说，今天十个客户来到我公司，我立了欠条才把这件事平息过去。”
“你代客理财？”
何彦堂点点头。
谭静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何彦堂道：“股市有自己的规律，不看黄历的。”
谭静咯咯直笑。
何彦堂好奇她为什么笑。
谭静说：“我赚的时候没想过怎么花钱，亏钱的时候却想着怎么赚回来，如果我一直不赚，岂不是为了一串数字疯狂生疯狂死吗？”
何彦堂不明白她的意思。
谭静盯着何彦堂的眼睛说：“今天我想醉一次，你会陪我吗？”
何彦堂很清楚谭静的意思。彼此都是没有牵挂的人，又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音，排遣下寂寞和忧愁，就差一瓶酒。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进去的时候谭静还刻意和何彦堂保持着安全距离，出来的时候已经搀着他的一只手臂了。
何彦堂看着漫天星光，让他想起了金城湖畔和孙淑兰分手的那夜。
“谭静，我们去哪里喝？”
谭静手指着天，好像没喝酒就已经醉了，手指在半空中飘啊飘，又指向街边的酒店和酒吧，但都没有停住。
“老娘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去你家。”
说完，谭静用贝齿轻咬了一下下嘴唇，魅惑的眼神直射进何彦堂的欲望深处。
何彦堂感觉自己 一整天的辛苦委屈都是为了晚上的放纵准备的，誓言一醉方休的谭静就像上天派下来为他排解忧愁的天使，让他一整天的辛苦委屈一扫而光。
何彦堂家里藏着十五年的酱香型某台酒，还有进口的波尔多红酒、各种稀奇古怪的白兰地。
他们两个人喝了一瓶白酒，两瓶红酒，一瓶白兰地。
酒是色媒人，风流茶说合。
两人彼此有心，早就藏了一段情，被这一顿酒喝下肚子，轰动了春心，一晚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越界的事。
次日，何彦堂醒来，家里已经乱成了一个垃圾场一样，谭静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找到好友栏内熟悉的头像。谭静早在早上六点半就给他留言了：“好好睡吧，我的良人。”
何彦堂回复道：“就这么提上裤子走了？”
等发送过去好久都不见对方回复。
何彦堂感觉口渴，还隐约有点头疼，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才收拾起床。
无论前路有什么阻挡，生活总要继续。
他把房间了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一遍，家里很快就恢复了原来光洁如初的样子。
可是他发现屋子里没有谭静任何一点东西，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暗夜里温存的体温似乎还未散尽，就已经让他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忽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某银行的电话。昨天他咨询了房屋抵押贷款的事情，客服给安排了人回访。
对方提到了房产证，房屋抵押怎么可能没有房产证呢？
何彦堂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眩晕过去。
“何先生，请问您还在听吗？今天上午十点半携带您的房产证到抵押贷款中心办理业务流程。喂！在听吗？”
何彦堂把手翻遍了柜子，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他越翻，心越慌。
房产证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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