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忞睡了一夜好觉,睁眼看见王添关切的脸,下意识的躲了下,随即左右看了看,很是茫然。
王添见禹忞醒了,忙兴奋地招呼柱子停车。
王添的兴奋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庆幸禹忞没事了,这就意味着好日子要来了。另一方面则是被禹忞身上的恶臭味熏了一晚上,已经快要崩溃了!
王添也想过把禹忞扒光,但之前禹忞的情况太诡异,和洪刚商量了一下,俩人都觉得还是不要碰的好,怕出意外。
车停了,禹忞仍旧没搞清状况,尤其是意识到恶臭味是自己散发的,有想骂娘的冲动,但有外人在,忍住了。
禹忞推开王添下了车,躲到车后脱了衣物,结果愕然发现身上粘了一层膜,还是脆皮的,而且恶臭无比。
脆皮被禹忞一一剥落,一股脑儿的扔进了旁边的田地里,脆皮入水不溶,恶臭反而更浓烈了。
禹忞皱眉看着田地里的脆皮,从钱包里取出身份证和银行卡,随后将钱包插到了田埂里。
“别看了,糟害人家庄稼了,不得赔钱啊?赶紧把衣服脱了给我。”
“赔是赔,你这有点多了,差不多就行了呗!”王添说着脱了衣服,见禹忞眼神还往下瞄,赶紧朝裤子上吐了两口口水,随后用手抹匀。
禹忞厌恶地瞪了王添一眼,放低音量,“这俩什么人?”
王添往禹忞身前凑了凑,“副驾驶内个是洪哥,我跟你提过的,洪哥,有印象没?就内个大哥,洪大刀。开车的是柱子哥。哎?你身上怎么好像有香味呢?这是臭到一定程度就香了?”
“滚”禹忞推开往上凑的王添。
禹忞也闻到淡淡的幽香了,而且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昨晚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通体舒泰。
王添又往上凑,“曲儿你这是不是脱胎换骨了?这是马上要自立堂口的节奏啊!”
王添说的还真没错,禹忞确实是脱胎换骨了,这正是王判的手段,只不过并非是王判有多高明,而是得了高人指点。
禹忞的脱胎换骨也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的小手段,王判在高人的指点下,成功在禹忞体内刻印了封印法阵和炼化法阵,出奇的顺利,顺利到王判坚信妖王的气数已尽了,但最终会如何,王判自己也不清楚。
而且王判并不知道,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禹忞的特殊性,若是换了其他鼎炉,是万不能将妖王封印的,更遑论被封印的五禹会成为禹忞的妖元了。
禹忞瞄了眼已经下车的洪哥,将声音压的更低了,“别打岔,到底什么情况?”
王添先朝着洪刚陪了个笑脸,这才将禹忞昏迷后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包括洪哥的身份和来意,又刻意指出“跑路”的事是和洪哥商量后决定的。
其间柱子从后备箱翻出一条擦车用的长抹布递给禹忞,禹忞道谢接了,犹豫了下后还是围在了腰间。
王添说完,禹忞面容僵硬地又瞄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洪哥,随后看向王添,“你跟这胡说八道什么呢?还大仙?啊?我?煮熟的鸭子?你塔么才是鸭子,我信你个鬼啊,你个糟老头子!”
“行行行,我是鸭子,这怎么我好不容易说回真话你还不信了呢?”王添双手指天,“我对天发誓,这次是真发誓,我说的绝对是真的,要是假的,从今以后我泡不到妞,棍儿也立不起来,这行不?够毒了吧!”
禹忞从小听父亲说过不少神仙妖怪的故事,但上学后被教育的都是无神论,所以到目前为止,禹忞虽说不是无神论者,但没亲身经历过,始终是难以信服。
王添的“毒誓”和洪刚的默不作声,使得禹忞信了三分,但在禹忞自己的感受中,完全没有印象,何况你说大仙就大仙啊,你让大仙站出来啊,而且人的体温如果真的那么高,怎么可能还活着?那不是扯淡么。
禹忞揉了揉脸,终于正视了洪刚,还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洪哥,我能见见您说的大仙么?”
洪刚从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解锁后按了几下,然后递向禹忞,“我和仙家是用qq联系的,我也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qq?”禹忞脱口叫了出来。
在禹忞的认知里,很难把仙家这种传说中的存在和qq这种带有科技属性的聊天软件联系在一起。
洪刚面露释然的神情,“最早的时候,仙家是给我托梦的,后来才用的qq。”
禹忞疑惑地点点头,接过手机后,再次用眼神询问了下,得到洪刚肯定的回应后才开始翻看。
聊天记录不多,大多是些时间和地点,这类信息禹忞完全看不懂,还有几条看着像是股票的涨幅,唯一能看明白的只有最后两段,第一段和王添刚刚叙述的十分吻合,不过附的照片令禹忞有点意外。
禹忞努力回忆了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谁视频过了,但照片看着却像是近期截图的,完全没有印象,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第二段是洪刚描述情况以及问询,在中间部分得到了三个字的回复--神树山。
禹忞又信了几分,先不说对方是不是真的仙家,但至少确有其事,能将时间点和位置掌握的如此准确,这就是本事,再结合那张截图的照片,禹忞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个大仙似乎更像是一个超级“黑客”,而且是在时刻的盯着自己,这是要干什么?
禹忞又翻看了一遍信息,问道:“洪哥,大仙说的神树山是什么意思?”
洪刚沉默了半响,摇了摇头,“不清楚,我是查地图才知道有神树山这个地方,再往东走没多远就是了,我也不知道仙家是不是这个意思。”
禹忞将手机还了回去,对神树山这个名词很是排斥,毕竟被陌生人掌控,肯定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加上洪刚的身份也令禹忞产生抵触,一个社会大哥听人安排,能是好事?
禹忞理不清头绪,又猜不出现在提出分道扬镳,洪刚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来硬的直接绑票,想了想后,觉得自己老爹没准能给点意见,毕竟老爹的妖魔故事都说的有模有样的。
禹忞问王添要手机,结果得知王添一晚上都在尝试联系自己的父母,但始终没联系上,这才想起昨晚已经让王添打过电话了。
禹忞没由来的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硬着头皮道:“洪哥,我家里可能出了点事,您能不能先把我送回去?回头再去神树山行不行?”
洪刚皱着眉没说话,王添忍不住插嘴了。
“曲儿,你看这来都来了,也不远,是不,就去一趟看看咋回事呗?”
禹忞歪过头瞪了王添一眼,心说这货是怎么了?到底跟谁一伙的?
洪刚又沉默了一会,随后将情况如实地发送给了大仙,这才说道:“现在就走么?”
禹忞没成想洪刚会这么好说话,但惦记着父母,也顾不了太多了,当先上了车。
王添讪笑着朝洪刚点了下头,随后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俩人坐定后发现洪刚和柱子站在原地没动,而且面露惊骇,尤其是柱子抓着车门的手明显在抖。
禹忞和王添同步转头,同时惊恐的睁眼张嘴,隔着车后窗虽然看不真切,但只是轮廓便极具压迫感。
一头身形硕大的黄牛正“迅速”走来,坑坑洼洼地水泥路上卷起一人多高的烟尘。
四人尚未从惊恐中缓过神,黄牛已经走到了禹忞挨着的车门旁,没有急停的动作,但却带起了一阵风。
禹忞和王添再次同步地将头转了回来,很有默契地半低着,用眼角的余光扫着车窗外,只不过禹忞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种亲切感。
黄牛先是俯身盯着禹忞看,旋即用角一顶,牛角恍若无物般的插进了车门里,咔嚓一声便将车门卸掉了,牛头一甩,车门被扔到了田地里。
禹忞没来得及躲闪,只是下意识的看过去,便和黄牛四目相对。
牛眼清澈明亮,睫毛很长,透着一丝新奇与愉悦,而且还是双眼皮的。
仅仅对视了一瞬,禹忞的惊恐和慌乱便消失了,亦明了了亲切感的源头,但弄不清这份亲切感是怎么回事。
黄牛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嗅到了禹忞身上散发的气息,便是禹忞清理了脆皮之后闻到的淡淡香味儿。
不过并非是禹忞在散发体香,而是残留的生发之气的味道,妖对这种气息十分敏感,犹如母亲的味道。
心情平复下来的禹忞挪开目光,黄牛也很配合的退了一步。
禹忞从未见过身材如此壮硕的牛,听都没听说过,目测最少得有两米二以上的高度,四个篮球般大小的蹄子,体型健硕,体毛短而发亮,一块块扎实的肌肉线条分明,如果去参选健美牛,绝对是冠军中的冠军,冠军p中p。
黄牛的一对牛角尤其吸引眼球,竟然是弯曲向前的,犹如在头上加装了两根长枪头,这要是被顶一下,肯定一戳一个窟窿。
黄牛也在盯着禹忞看,第一次对其他妖类感觉亲切,这令黄牛感到很新奇,眼中渐渐流露出欢喜的情绪,哞哞的叫了两声。
禹忞感同身受,不禁觉得有些荒谬,这算什么?这迷一样的亲切感到底是什么鬼?见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不是应该害怕的么?
禹忞定了定神,尽量放慢动作的下了车,本想试着和黄牛交流一下,结果还没开口,黄牛便凑了上来,一边嗅着禹忞身上的气味,一边用大舌头狂卷!
禹忞木然站在原地,汗毛都炸了,围在腰间的长抹布被黄牛卷落,下半身光溜溜地置于空气中。
“停!牛,牛哥,别!别舔。”
王添等人一直紧张着,此时见黄牛似乎没有恶意都放松了些,向来神经大条的王添猛然想到一种可能,小声说道:“曲儿啊?你说这个……,牛哥,能不能是大仙派来的?”
黄牛耳朵一竖,停下了动作,歪着脑袋看向王添,眼神里分明是疑惑。
“你能听懂人话?”
王添的话点醒了禹忞,如果仙家的意思指的就是这个神树山的话,这个猜测还是有点靠谱的,而且黄牛的反应也算间接的印证了王添的猜测。
黄牛闻言竟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咬住禹忞的牛仔夹克拽了拽。
禹忞身子不自然地缩了缩,“是大仙派你来的?”
黄牛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接着继续去拽禹忞。
禹忞小心地裹紧了夹克,“是不是大仙?”
这一次黄牛瞪起了眼,还皱起了眉,好半响后才点了下头,随后牛角一翻,将禹忞挑起,身形轻盈的用牛背接住禹忞,往东飞奔而去。
洪刚等人措不及防,待回过神儿,黄牛已经托着禹忞跑远了,隐约的能听见禹忞的怒骂声。
王添跳下车,指着黄牛远去的方向急的直转圈,看了看停在路边的su,又看了看水田地,也知道这车根本开不过去。
王添迟疑了半晌,然后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也没跟洪刚打招呼,踩着田埂径直追着黄牛的蹄印去了。
洪刚一直没说话,直到此时才呼出一口气,“神树山,应该,是仙家安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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