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的那个晚上,我想是一个终身难忘的晚上,那晚我们聊了很多。戴佳从茅房出来后,我们在院子里坐下。
戴佳拿出一些糖来给我,说:“吃糖吗?”
我笑着说:“哈哈,你这个糖又是哪里来的?”
“小的时候妈妈不让我吃糖,后来我长大了,有一天妈妈说“你现在是个大人了,你可以决定你要做的事情,并且要对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负责了”,然后她又塞给我一把糖。从哪个时候开始,我身上总是喜欢带着一些糖。”
“嗯,很有意思,为什么要带着糖呢?”我不解的问戴佳。
“为了提醒自己啊,为了提醒自己我现在可以自由的吃糖了”
“哈哈,这个也要提醒吗?”
“其实不是为了吃糖,我是想要提醒自己,我已经是个大人了,需要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负责”
“哦,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啊,是什么让你有勇气不工作,而在全世界各地游荡的呢?”
“这个很难说吧,我自己其实也不十分清楚,有一天我上路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我想多少是会有一些的原因的吧,有的人是对职场绝望了,对人性绝望了,或者遇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或者是亲人离世,或者……”
“其实没有那么多或者吧,人不是应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不是吗?”
“嗯……当然不是啊,比如我喜欢到处跑,但是我需要有钱啊,需要给父母钱啊。再比如我喜欢一个人……”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你喜欢谁?”戴佳轻声好奇的问着我。
“哦,哦,我曾经喜欢一个姑娘,她说要嫁给我,我说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能娶你呢?”
“后来呢?”
“后来我让她等等我,等我工作稳定了,有钱了,或者是有一点钱了我们就结婚。”
“嗯,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为了各自的工作分居两地,再后来有一天她说她要结婚了,她要嫁给另外一个人,一个愿意娶她的人了。”
“那么快,我是说怎么就突然就要结婚了呢”
“我也不是很明白,所以我就专门去了她家里一趟,那一次她崴了脚,那个男人抱着她从房间里出来,当时我就知道完了,我们完了。”
“那天说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我还能说什么呢?在他们老家的村子,大家都知道他们要结婚了,而且彩礼也给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什么也做不了了,然后就陪着他爸喝了最后一次酒。”
“就什么也没有聊?”
“没有,没有聊,我走的时候,她站在门口看着我走,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呢?”
“之后他们结婚,有了第一个孩子……后来我就不再去询问有关她的消息了。”
“真的很可惜,很可惜啊”
“或许吧……你呢?我刚刚在问你为什么不工作啊?怎么聊到我的事情了。”
“我又没问,是你自己说的啊。工作我也是做过的,有几年我在深圳工作,但是每天在那个格子间里度日,我实在是有点受不了,有一次我生病,生的很严重,回老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就和我妈妈说我不想工作了,妈妈说,那就回来吧。我说,我想出去走走。然后就揣着当时存下来的钱开始到处走走,写点东西,我发现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是啊,这样的生活有谁不喜欢呢?”
“我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去了世界上很多的国家,包括中国很多的地方,我好像心里还是一直很空,开心有时候是真的开心,特别是看到好的风景,遇见好的人。只是我发现我去了那么多的地方我的心里还是挺空的。”
“哦,或许人就不可能满足吧。我以前一个月2000的时候,我觉得能赚到5000我就满足了,后来我10000了,我还是觉得少。”
“满足,什么是满足呢?人有什么需要呢?”
“需要,我想饿的人需要吃,有病的人需要健康,像我们这样的人我想需要的是情吧”
“情,什么情?”
“亲情、友情、还有,还有爱情……”
“那我觉得很难有满足吧,我和我妈妈像姐妹一样,但是也会偶尔吵架的,至于友情,倒是有几个好朋友,但是还是有好多的心里话是不能说出来的,我不敢说,她们也承受不了吧。爱情,我没有谈过恋爱。”
“啊,你这个全世界各地跑的人,就没有谈过恋爱?”
“我不敢,我担心我的另一半有一天也会像我爸爸那样离开我妈妈,或者我骨子里是这样想的吧。”
“你爸爸是以外去世了,有不是跑了”
“嗯,我知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好男人吗?”我定定的看着戴佳说。
“好,好男人,没有吧,我觉得人都是有一些的坏心思的,人的忠诚也很难维持的。”
“你又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结过婚,怎么会有这么负面的想法呢?”
“看看书,看看电影,再看看大多数人的生活,就知道了啊。男人都好色、懒惰……”
“也不都吧,你眼前这个还不错吧。哈哈哈”
“你啊,你当初为什么不和女朋友结婚呢?”
“我想赚更多的钱,然后给她更好的生活啊。”
“算了吧,你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自己的虚荣心,你自己害怕,你需要钱来撑着你自己,你不还是软弱吗?”
“哦,哦,我懂了,我明白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估计真的是没什么有勇气的男人了,大多数的男人都想要证明自己够好,然后才有勇气,我也属于哪个大多数中的一个吧。”
“哈哈,我们怎么聊到这里了。早点睡吧。”戴佳站起来准备走,我也和她一起站起来。
“你喜欢你未来的丈夫是什么样的?”
“像你这样的就不错。”哈哈哈
“开玩笑的吧,你刚刚还说我软弱啊。”
“能承认自己软弱的人总比死要面子不敢承认的要好的多啊”
第二天山里有是阳光明媚,我们两个人开着摩托车准备回大本营,下山的路比山上更难开,一路上我们都是握着刹车下去的,有好几个地方差点摔下陡坡。遇到平坦的路,我们便开始大口呼吸,欣赏起路边的美景和路过的行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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