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机偷偷爬到墙头往里看了眼,陈春梅与孙茂的争吵还在继续,声音是从主卧传来。
在院子里,一个男子正蜷缩着坐在地上抽泣。我朝旁边侧卧看了眼,房间门半开着,里面的灯亮着。此刻,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站在凳子上,面前是一条绕过横梁打结的白布。她用手将眼前的头发捋到耳后,然后双手拉着白布准备上吊。
而此时我已经完全愣神,因为当看到女子的容颜后,我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其实我一直在内心深处不愿意接受现实,可现在我不得不信,那个同名同姓的女孩,是同一个人——沐小如。
尽管六年多未见,小如稍微有些变化,而且灯光下的她只能看到大概样貌,可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个让我一直朝思暮想的女孩。
我瞬间眼眶红了。
哐——
凳子摔倒,小如上吊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准备翻进去救人,不料被一股大力拽了下去。
“我……”我正准备骂街,却看到来人是赵洛。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来这里。”
“你放开我。”我想甩开赵洛去救人,不过被赵洛一直拽着。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有些慌,赶紧指着小如的方向说道:“快!她上吊了。”
赵洛眉头一皱,他低头看了眼四周,捡起地上一个土块爬上墙。
我也赶紧爬上去,只见赵洛用力一扔,土块便打在侧卧的木门上。
哐——
木门应声而开,孙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当他看到吊在白布上不断挣扎的小如后,瞬间吓得大声哭喊道:“爹!娘!我媳妇上吊了……”
主卧里很快跑出来一对夫妻,他们也是愣了下,赶紧跑去将小如放了下来。
我特意看了眼孙茂和陈春梅,那是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一对夫妻,没想到他们却会是那般恶毒。
“走了,她没事了。”
赵洛拉着我要走,可我并不想离开。
“你还想干嘛?”
“救她!”
“什么?”赵洛有些难以置信,他四处看了看,觉得站在人家家门外不安全。他将不情愿离开的我拉到一处角落,看着我没好气道:“就凭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这里民风彪悍,彼此团结,村民比阿婆说的更可怕。”
“那又如何?我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救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我不会放弃的。”
“你——”赵洛有些无奈道:“好!只要你放了我妻子和女儿,你爱干嘛我不管。”
“你放心,我根本就没想过绑架她们,想必她们早已经回店里了。”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是啊!要我也不相信。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周芸打电话,这才想起村里根本没有信号。
“别演了。”赵洛瞪着我不悦道:“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明天我们出村,你打电话放人,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确实,正如赵洛所说,凭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救小如离开。而赵洛——他显然不会帮我。可小如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也不能拖着啊!
我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我们明天离开。”
赵洛愣了下,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提醒你,这里的媳妇大多都是村民花大半辈子积蓄买的,不可能让警察随便带走。
如果村民发现有警察进村,他们一般会把媳妇藏起来。而如果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一定。那到时候你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害人。”
“你——”我不是生气被赵洛看穿想法,而是我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他扑灭了。
想到小如都是因为赵洛才落到如此田地,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推靠着墙,然后恶狠狠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小如会这样吗?”
“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赵洛毫不畏惧道:“何况就算没有我,花姐也会找到别的人,将其送进别的村。你若真想报仇,去找她啊!”
“你放心,小如若在这里出事,你们谁也跑不了。”
“了解!了解!”看到我表情严肃,赵洛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小如是他们用钱买的,你再用钱把她买回来不就行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瞬间有了希望。
“那现在先回去睡觉,明天我们去取钱赎人”……
第二天早上,阿婆给我们准备了早餐。
我们简单吃了点,刚要离开,我发觉阿婆看着我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阿婆?”
“噢!没事,你们走吧!”
看着阿婆留恋不舍的表情,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可瞬间又忘了。
“走了!”
赵洛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我冲阿婆点点头,转身上车了。
货车行驶离开,路过小屋时,里面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我总感觉男子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男子冲赵洛笑道:“刚回来就走啊!”
“没办法,生意比较忙,就不多待了。”
“你小子,每次都这样。”男子笑了笑,当他看到我时,表情明显有些警惕道:“他是?”
“噢!我伙计。”
男子眉头一皱,不悦道:“你不知道村里的规矩吗?”
赵洛有些尴尬地辩解道:“昨晚送货太晚,总不能让他睡路边吧?好了,不打扰您了,我们先走了。”
赵洛驱车匆匆离开,走了一段路后,他突然出声说道:“其实人的一生,很多事都早已经注定好了,人力,无法强求。”
我正在琢磨小如的事,听到赵洛这么说,我摇摇头说道:“那也要尽人事啊!”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一句话:活在以前的人,没有未来。”赵洛笑道:“所以别老想着过去,该放手就放手,该忘就忘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你说的我还有点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赵洛顿了顿,表情严肃道:“忘了那个小如吧!她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为了她不值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