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汝不服教化,不听说法,轻慢我之大教,故今日贬汝之真灵,转世往生。”
西牛贺洲,灵山,雷音寺大雄宝殿上,释迦摩尼如来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响彻大殿,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金蝉子。
金蝉子醒来,听闻如来的声音,也不惊,也不恼,也不慌,只是轻声的应了声:“是”,便站起身来,收拾好蒲团,在没有惊扰其他佛侣的情况下,离开了辉煌的大雄宝殿,离开了灵山。
而灵山脚下,早已经有两位冥界鬼差在此等候,其中一位是东岳天齐属下的醮面金睛鬼,另一位则浑身被阴诡迷雾所覆盖,看不清样貌。但从醮面金睛鬼对此人的态度来看,很明显此鬼差的身份要高于醮面金睛鬼。
醮面金睛鬼虽说只是东岳天齐属下一个负责把门的小鬼,但东岳天齐是何许人也,冥界地府的顶了天的大人物。
若用凡间朝廷的官职来比较,十殿阎罗是文职的宰相大臣,那东岳天齐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最强武力的大将军,醮面金睛鬼是他的属下,其地位可想而知。
能让醮面金睛鬼都心甘情愿的放下姿态,连十殿阎罗都未必有这资格,那么来人的身份基本上不会有其他了,只能是东岳天齐麾下的地府五道将军了。
只见这位五道将军正将自己与那醮面金睛鬼隔绝在一道屏障之内,隔绝着隐约间从山上大雄宝殿内传出的诵经声,见到金蝉子走来,快步走来,一把拉住金蝉子,招来一股阴风,随后驾着阴风迅速离去,不愿在此地再停留片刻。
当一众人彻底离开灵山的范围之后,五道将军终于降低了速度,解除了屏障,散开了身上所覆盖的阴诡迷雾,把醮面金睛鬼丢到了一边去,随后一把搂住金蝉的肩膀,说道:“金蝉,说说吧,怎么回事?”
金蝉子歪过脖子看了一眼五道将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笑着打了下去,开口道:“能是怎么回事,我在佛祖讲经时犯了瞌睡,怠慢了佛法,佛祖觉得我的心不再适合修佛,故贬我入凡尘。”
“屁。”
五道将军闻言嗤笑一声道:“糊我?你在如来讲经时候睡着是什么时辰,你可知道老子收到命令来接你是什么时辰,你给老子说这些。”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佛法无边,你又怎知不是佛祖勘破了未来,见到了我瞌睡这一幕,故而提早通知。”
“还是放屁。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信,我问你,你学了这么多年的佛经,学到了什么?”
五道将军再次对金蝉子的话嗤之以鼻。
“学到了什么?”
金蝉子重复了一遍五道将军的话,却没有给出回答。
他学到了什么?他其实学到了很多,大到无边佛法、无尽梵文;小到生活琐事,甚至到一粒米,一口饭。
这些东西都让他感悟良多,让他学习到了许多。
想到这,他忽然抬起右脚,一粒米粒正牢牢地沾在他的脚底,想来应该是不小心踩上的。
看着自己脚下的米粒,金蝉子微微一笑。
自己浪费了粮食,佛祖想必早已知晓,或许这也是佛祖认为自己不适合修佛的理由吧。
随后,金蝉子在醮面金睛鬼和五道将军的注视下褪去鞋子,赤着脚踩在阴风上,伸手捏住鞋底下粘着的米粒,放入嘴中,随后吞入腹中,穿好靴子。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醮面金睛鬼和五道将军都有些愣了。
最后,还是五道将军率先受不了了,先是一招手,换了脚下的阴风,随后装模作样玩笑般的向着醮面金睛鬼的位置靠了靠,远离了金蝉子,嫌弃道:“不是,金蝉你至于吗,就这么一粒米粒你也吃,还是脚底板下的,你不嫌脏呀。”
金蝉子闻言回收看了看他们来时的西牛贺洲灵山的方向,微笑的说道:“在佛门弟子的心中,世界上最干净的地方便是灵山,便是那大雄宝殿,金碧辉煌,不染纤尘,又怎么会脏呢?”
“咋他奶奶的又被你扯到灵山去了,金蝉你小子都已经是灵山的弃徒了,就别老想着灵山了。”
听着金蝉子又把话题扯到了灵山,五道将军不满的打断了他的回忆,随后拉着金蝉子聊起了一些他们之前的往事。
此去阴曹地府,以他们的修为,需要飞上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昔日如来曾言,金蝉子刹那之间便是十万八千里之遥。
但那是因为他不满金蝉子课上开小差,斥责他心不静,留下的嘲讽之句,原句大意是,金蝉子,你空留形在这,神却早在他讲经的之时瞬间飞出十万八千里之遥,跑到九霄外,这经文,你能听悟的了几分?
实际上从西牛贺洲到阴曹地府,距离不可谓不远,虽然不知如来能否做到瞬息十万八千里之遥,但是金蝉子和五道将军都很清楚,他们不行,朝灵山而暮阴曹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所以从这里到阴曹地府还有些时辰,金蝉子心想,反正是一路无事,也就没有拒绝,陪五道将军畅聊了一番。
期间,为了多些乐趣,五道将军还特地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好酒,并在一处繁华之地停留片刻,命醮面金睛鬼前去买了些菜肴,以供消遣。
这些菜肴虽然不如天庭珍馐美味,不如灵山斋饭清雅,亦不如冥府美食勾魂但融入了人间之气,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金蝉子是不禁酒的,或者说是不忌酒的,不过他很少喝,但对佛祖而言,喝了便是喝了,这也许也是佛祖不喜金蝉子的理由吧。五道将军如是想到。
金蝉子并不知道此刻五道将军心里的腹诽,当然就算知道了,他顶多是说一句“佛祖之意岂可轻易揣度。”也就没有了下文。
多年的好友,他对五道将军的了解可比他对佛法的了解深多了,所以这一路走来,对于五道将军的诸多要求,以及一些对佛祖不敬的话语,他平日多会驳回去,今日却没有。
因为他知道这是五道将军在为自己送行,这可以说是一顿送行宴。
之所以去买人间的饭菜,除了其他的地方菜肴此时不好买之外,还有请他上路的意思。
这一顿菜肴,由醮面金睛鬼去买的,在五道将军的授意下一共花费了五千文钱,也就是五贯钱。
在人间,这是为死囚饭买最后一顿饭菜的标准,这顿饭,也称之为断头饭。
金蝉子知晓这一切,但他却没有阻止,也没有任何不满,因为无论是他,还是五道将军都清楚,他们的态度,并不能决定上面大人物们的决定,他们的意愿,无法更改那些存在的意志,没有意义,所以不如不做,不如安心等待安排,好好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说是转世重生,但是何为转世?又何为重生?奈何桥,从来没有孟婆的那碗孟婆汤,更没有长如巨龙般等着喝孟婆汤的人。
在阴曹地府的正中间,在那转世投胎之处,只有着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所存在的六道,以及他们所对应的六个漆黑无比,让人恐惧的漩涡。
人人都盼望投胎转世,但是实际上,投胎转世之后的自己真的还是自己吗,他是一个新的人格,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新的人,哪怕有着前世的记忆,又如何?
以记忆来论,转世之后的他,当有了金蝉的记忆之后,便是金蝉。那么是不是把一个人的记忆全部灌输到另一个人的脑海之中那这个被灌输记忆的人就变成了这记忆本来的主人。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用修仙的方法来说,这更像是夺舍。
哪怕是一个人,昨天和今天也是不一样的,很多人活着活着就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更何况是把两个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的记忆强行融合在一起,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所以哪怕金蝉的转世机缘巧合拥有了金蝉的记忆,哪怕他再像金蝉,但是也只是像而已,他是金蝉,却又不是,他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金蝉。
所以五道将军才会为金蝉子准备这顿送别宴,准备这顿断头饭,对他而言,这一次,便是永别。
他或许会去看望金蝉的转世,或许会从他身上看到金蝉的种种,但他知道,金蝉再也回不来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看法,是离转世投胎之地最近的阴曹地府,六道主宰的看法,但这方世界的不凡之地不只有阴曹地府,还有天庭,有灵山,有龙宫。
他们对转世各有各的看法,千百万年以来,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五道将军的想法没有问题,虽然他很想强迫自己去相信其他地方的转世之说,但身为离转世之地最近的阴曹地府,他对所谓的转世重生有着其他不凡之地难以想象的体悟。
千百万年,甚至从更早开始,这世界的灵魂虽然会时多时少,有些浮动,有新的灵魂诞生,有旧的灵魂破碎,化为灵魂之雨彻底消散,他见过了太多太多缺唯独没有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就如同这世间没有两朵同样的话,如同在凡世,哪怕再是大雪,你也无法发现两片一样的雪花一般,每一个人,每一个物,每一件事都是唯一的,失去了就不会再来了。
阴曹地府,转世投胎之处。
一道阴风吹过,五道将军、金蝉子和醮面金睛鬼就落在了地府的土地上。
在这里,他们便不再是朋友了,他是五道将军,而金蝉子,则是需要转世投胎之人。
他们之间不再有私情,当然,在金蝉子转世投胎之前,还有最后一道工序要走。
只见金蝉子看着欲言又止的五道将军,微微一笑,不待五道将军多说,便盘坐在地,双手合十,低声念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随后身上佛光大放,金蝉子的灵魂便透体而出,而他的肉身,绽放的光芒照耀了大片阴曹地府,照亮了整个转世重生之地。
佛光大放,吸引了许多投胎者,鬼差甚至一些地府大人物的目光,好久才慢慢散去。
他们很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白来了什么大人物,为什么忽然之间阴沉沉的地府大放光明。
他们很多都不会知道,一辈子,两辈子,甚至生生世世都不会知道,曾有一位名叫金蝉子的和尚在这里坐化。
而原地,哪还有金蝉子的肉身,只剩下一颗金光灿灿的舍利子熠熠发光,许久之后,忽然破空而出,不知了去向。
至于这颗舍利子的主人,则散去了所有修为,化作了一个普通的亡魂,早已前往了转世投胎的路上,排在了长长的人道的队伍后面。
他知道五道将军当时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无非是挽留他,替他去向佛祖求情,实在不行,他就去求东岳天齐,让在地府随他为官。
也真是难为他了,一个这么讨厌佛法的人,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但很可惜,金蝉子是不会让他这么做的,这不是他想要的。
“这位客官,看样子是位长老吧,在想些什么,可曾看见刚才那道神光。”
“客官,客官,在想什么?难道也看不破生死?”
就在金蝉子出神之时,排在金蝉子前位的那位小二打扮的鬼魂被金蝉子肉身所化的佛光所吸引,转头看去,他知道佛,或者说知道和尚和长老,但却不懂什么是佛光。在他们这些普通人认知里,谈论的更多的是笼统意义上的神,所以称呼那为神光。当他回头看见正在出神的金蝉子,本以为金蝉子也是被那神光所吸引的,但因为金蝉子并未回头看向身后,且他换了两声金蝉子都没回应,这才猜到金蝉子是在出神,出声唤道。
金蝉子被这位小二打扮的鬼魂唤回了神,也就停下了思绪,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把自己唤回神来的鬼魂,一身凡间店小二标配的行头,再加上那独特的语气和态度,金蝉子不用想也知道身前这位鬼魂生前的身份是一位凡间店小二。
地府投胎的人多不胜数,哪怕是分为六道,人数最多的人道也是拥堵异常,想要投胎排到他们需要好些时间。
金蝉子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眼下并无事可做,就陪同这位小二聊了起来。
“施主说笑了,生死哪有这么容易看破,若人人都能看破,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佛,人人都能修成正果,有何须修佛呢?”
金蝉子先是双手合十,行了个凡间佛门的礼,随后开口说道:“不过如今已经入了这阴曹地府,哪怕是不看破又有何用,还不如坦然面对。”
“长老就是长老,和俺们这种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这么有学问,俺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长老的话俺一听就明白,就想说一句‘是这个理嘞’。”
小二装扮的那位鬼魂听到金蝉子的话,身上的魂力有着明显波动,看样子是很认同金蝉子的话。
或许是金蝉子的性情很是和小二相投,很快小二便拉着金蝉子聊了起来,当然多半都是小二在说,金蝉子在笑着聆听,很是用心,起码比他听佛祖讲经用心多了。
不过二人并未聊多长时间,在小二正和金蝉子聊的欢时,一旁维持秩序的巡游鬼差察觉到动静走了过来,冲着金蝉子和小二所在的鬼魂群喝了一声:“那边那几个,干什么呢,都死了还不老实,非让老子给你一鞭子才长教训?”
说完,“啪”的一声响,这位鬼差朝着地上狠狠抽了一鞭子,见吓到了众鬼魂,都老实了下来,才骂骂咧咧的离开,去巡视别的地方,口中还骂着:“奶奶的,比老子来的还晚的老哒子都升官了,老子还要在这里受这苦,这操……”
随着鬼差的远去,修为尽失的金蝉子已经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了,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好话,金蝉子也没什么兴致去知道。
倒是江地,被这鬼差的一鞭子吓到够呛,老实了下来,不敢再回头与金蝉子闲谈。
对此,金蝉子并不意外,毕竟在当今世道,身为小二,对其他人点头哈腰习惯了,骨子里难免有着一丝奴性,怕极了那些世俗的达官贵人,如今虽然死了,但神志未泯,遇到的又是鬼差,有此表现很是正常。
哦,对了,江地就是那位小二的名字,家里世代是农民,所以给小二起了个接地气的名字,江地。在他们那,浇地也读(jiang)地,算是一种俚语。穷人的家里起名字信奉两点,一是名字越贱越好生养,二是名字越接地气越好命,江地的名字便算是一个。
而他也没有辜负自己这个名字,年纪轻轻的就闯出了他们村,在镇上落了脚,每个月光银钱就有五百文呢,这还不算那些客官的赏钱这在他们村可是顶了天有钱人了,连村长都高看了他们一眼。
江地为人老实,年纪轻轻的死了是因为一天清晨起的有些迟,着急从离住所不远的客栈应卯,沿途经过街道时正好撞上了那一块最有权势的那户人家的小公子学习马术,因为失误导致马儿受惊从府上跑了出来,正好撞上了急忙赶着应卯的江地,受惊的马儿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直接就把江地撞飞出去,等江地落地之时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江地的住所是前段时间娶媳妇新买的,为了赶上应卯,他特地选了一个离客栈最近的、价格又合适的买的。
饶是如此,买房子和娶媳妇的钱也花了江地大半的积蓄呢。
可惜的是,新房刚买没几天,新媳妇刚温存没几天,他就撒手人寰了。
刚才金蝉子问他遗不遗憾,恨不恨那户人家,江地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怎么敢,怎么敢,长老这话可不能乱说,俺贱命一条,还差点伤了那位贵人的坐骑,那位大人非但没有惩戒俺的家人,还把俺的媳妇接到了他们家,做了那位大人的侍妾,给她过上了顶好的日子,不仅如此,还给了俺村里老父母一笔钱,那可是好大一笔钱,俺干十年也不一定有那么多,你说,俺怎么敢狠那位大人呢。”
江地说的那些是他回魂夜之时说知道的,对此,金蝉子不予置评,只是微微一叹。
就在那位鬼差离去之后,在金蝉子坐化之地,五道将军看着刚才的那一幕,一度想前去阻止那位鬼差,但最后都放弃了。
很快投胎的鬼魂就到了金蝉子这里,轮到排在他前面的江地之时,只见江地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长长的鬼魂队伍,随后目光一直延伸,眼神到奈何桥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奈何桥说了一句:“可惜了,没有孟婆,也没有孟婆汤。”
这是鬼差来之前他们讨论的话题,只不过后来鬼差来了就没有再多说,现在轮到江地投胎,他终于不用再畏惧鬼差,因此出口说道。
金蝉子自是读过凡间的鬼怪之说,知道孟婆与奈何桥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和江地在这方面有共同语言,明白江地意思的他看着江地,笑道:“的确有些可惜”。
江地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笑了笑,随后转身走进了人道。
其实真的是可惜有奈何桥而没有孟婆汤吗?其实不是,之前金蝉子曾问江地他遗憾不遗憾恨不恨,江地回答是不敢恨,而不是不恨,这是他骨子里的奴性和人性的对抗,而且在这里,江地潜意识下回避了一个问题,遗憾不遗憾?
他怎么可能不遗憾,人生正当年,家庭事业双丰收却突然撒手人寰,如何能不遗憾。
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可能连江地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些,最后潜意识的借由孟婆汤表达了出来。
金蝉子的回答,可惜的并不是没有孟婆,没有孟婆汤,可惜的是江地的人生,可惜的是这个世道。
当然,这些事情,金蝉子不说,没人知道。
江地的后面就是金蝉子了,一如之前江地一般,金蝉子也同样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随后才踏入人道。
只不过不同的是,江地看的只是奈何桥,金蝉子看的是其他以及更远的东西,如五道将军,再比如灵山。
之前金蝉子曾刻意回避过五道将军一个问题,五道将军问金蝉子从佛经中学到了什么,金蝉子笑而不答,其实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答案,但却从未向任何人说过。
他学到了佛经不适合自己,这是如来的佛经,不是他的佛经,他的佛经是人生。
丰姿百态是为人生,长寿多福也是人生,他是金蝉子,而金蝉寓意长生。
很快,金蝉子的身影就消失在人道之中,与此同时,五道将军耳中,忽然一道声音响起,随后只见五道将军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随后快步离去。
少顷,五道将军从一座府邸中快步走出,像是着急去做什么事。府邸内,若有人投过门缝隙向内看去,就会发现有一身影正慢慢将一颗舍利子放入盒中,小心的保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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