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游闲儿岐路得名师,
老侠客穷途逢挚友。
残卷铺开繁琐去,写到通幽处。徒羡厌春寒,细想从来,谁为痴心妒?????极尽奢华还说苦,瞎凑荒唐句。鬼话赞虚荣,言不由衷,曲解艰辛语。
——调寄“醉花阴”。
01事情闹大
“慢!”薜长海慌忙喊了一声,接着不怀好意地说:“猴儿戏没演怎么能走?”
“是你不当猴儿,关我什么事?”锦衣少女反唇相讥道。
“谁说我不愿?只不过这儿不好玩,到俺家里去玩那才有劲儿嘛。”薜长海猥亵地说。
“算了少爷。咱们走吧。”
那保镖已试出锦衣少女功底,看那老者也非泛泛之辈。薜大善人实在待他不薄,将薜长海托付给他,倘闹出事来他如何向薜大善人交代?所以他只能催薜长海离开。
可他哪里知道,此时的薜长海心猿已动臆马难收,决心要搞定这个女娃儿。
锦衣少女终于被激怒了。她圆睁双目愤然道:“泼皮,立刻给我从这儿消失,否则休怪本姑娘心狠手辣!”
“跟我耍横的人今天还是初见呢,哼!”
薜长海也动了怒:“老子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先霸占了你的身体!”于是环顾左右道:“给本公子抓回去。”
“不可!”那保镖正待阻止,但是已经晚了——众家丁已蜂拥而上。
“站住!”一声弘喝,老者挺身挡在锦衣少女面前。
众家丁怔了一怔,其中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家丁将老者猛力一推:“滚开!”满以为这糟老头定会仰面朝天,不料对方纹丝未动,自己反给撞了个迾趄,几乎摔倒。
那家丁大怒,猛地从身上扯出铁一把铁尺,向老者劈头盖脸砸去。不料手刚扬起,那老者就已奔到了他面前,几乎与与他贴脸相对,那家丁铁尺已没处可砸,却怔在那儿不动了。
当然是被制住了穴道。
其他几个家丁见状,通通亮出武器——短刀、二节棍、铁链等等,正待冲向老者,忽然,那保镖冲了过来,将几个家丁扔了出去,同时沉声喝道:“都给我滚!”
保镖不理薜长海疑惑的眼神,却向老者抱拳道:“得罪得罪,前辈,可否容区区带走我家公子?”
02露出行藏
老者本已蓄势待发,见状倒是一愣,说道:“看得出下也是条好汉,却为何助纣为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子虽嫌跋扈,然罪不至死,前辈给个薄面如何?”中年保镖诚恳地说。
“尊驾是……”
“海东清。”
“哦!原来东子的师弟,江湖人称金臂哪吒,对吗?”老者笑道。
“正是晚辈,请问前辈是?”
“老朽仲廉。”
“啊,原来是摩剑客师叔。听说师父早年曾与师叔义结金兰,可已三十几年没消息了,那时,我才十来岁。”说完跪下行了晚辈之礼。
然后向前解开那家丁穴道,回头对薜长海道:“对不起公子,此乃某人师叔,就此作罢吧!”
薜长海甫见老者(不,应该说仲廉)身手,已生怯意,欲待罢手,却又放不下面子来——否则怎会善罢甘休?海东青也心知肚明,因此才趁机给薜长海一个台阶,假如他仍不依不饶的话,那就是存心找死。
薜长海原也不知海东青的真正身份,只道是个功夫不错的家丁。否则,单凭“金臂哪吒”这个字号,他就不敢为所欲为。
现在知道了,他反生出了自豪感。
因为,海东青是他留下来的。
如今他仍然垂涎着曹芳儿的美貌,仍在暗自盘算着。听了海东青如是说,立刻走过来对老者俯身就拜,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师叔祖啊,徒孙多有得罪!”
“徒孙?”仲廉惘然地望向海东青,海东青也正以相同的眼神望着薜长海。
“师父别惊讶,是这样的,家父早就要我拜你为师的,只因为他事情太多,还没来得说道呢。你终究是俺师父,你的师叔,自然就是俺师叔祖了。”薜长起身对海东青道。
海东青怔怔地望着薜长海,无言以对。此时,薜长海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自己认海东青为师父,那锦衣少女也就是他师妹了。如此一来,即可凭“裙带关系”将其邀去家中长住。假以时日,凭自己的条件,再多动点心思,不愁掳获不了她的芳心。
海东青是个粗豪汉子,虽阅历丰富,然而对这些公子哥儿的花花肠子,却实在看不太透。在他看来,这些事应当光明磊落。
当下,薜长满腔热忱地说道:“既是师叔祖驾到,我这做徒孙的怎么可以漠然视之?继续让你们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小的们,快帮师叔祖收拾东西。牛三,你去雇辆大篷车来。”
“这——不太好吧。”仲廉目视海东青,征求他的意见。
03因祸得福
海东青寻思片刻,已有计较。他对薜长海说道:“我可以答应收你为徒,但必须约法三章。”
“师父请讲。”薜长海乖巧地说。
“从此之后,第一,不得到处惹是生非;第二,不许调戏他人女眷;第三,要给我们安排一个隐蔽的住处,除你之外,不许任何人骚扰。如果办不到这几点,海某现在就与师叔一家离开此地。”
“这些个,师父放心,徒儿一切照办就是。”薜长海回答道。
原来薜长海虽是纨绔子弟,却极富心计,到家后,谎称在外遇险,亏得“张阿财”(海东青的原化名)武功高强,又得老爷一家鼎力相助才化险为夷,因而现在决定洗心革面,要拜“张阿财”为师,认真学习武艺。为方便学艺,恳求其父将后花园庭院拨给“张阿财”等人居住。
薜大善人对儿子迷途知返虽感突然,却也非常高兴,因而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自此以后,在湘潭首富薜大善人家的府上,出现了一个名叫“张阿财”的私人教头。
04叙说从前
后花园中,二人相对而坐,海东青问仲廉:“师叔这几年都去了哪儿,怎么知道晚辈的事儿?”
仲廉叹了口气,道:“老夫自从离开湘中,便与表妹柳如烟懈逅相遇,才知姨父柳老镖头已经过世。由于姨父没有儿子,在江西景徳镇的镖行,便托给了局里的二镖头杨继勇。
谁知那杨继勇心怀不轨,乘机霸占了镖局,还把表妹与姨母赶了出来。我遇着表妹,得知了原委后,便与表妺母女赶赴江西,驱逐了杨继勇这奸贼,夺回镖局。后来姨母去世,我便与表妺成了亲,变卖了镖局房产隐居田园。
我儿子长大后却不喜好习武,却独好商贾,后来与人在外做皮货、药材等营生。结果与一丝绸商的女儿结了婚,生下了紫妍和健儿(即那个梳羊角辫的八岁小童)。这姐弟二人却是从小喜欢舞枪弄棍,每次他爹从外面做买卖回来,都要缠着他讲武林中的新鲜事。你行侠江湖的故事,都是听我儿子说出来的。
前不久,风闻震东镖局惨遭不幸,本打算前去看个究竟,不料家乡恰逢百年难遇的洪水灾害。儿子儿媳全葬身洪水,房屋倒塌。没办生存下去了,才带着她们姐弟俩,打算到这来依靠你师父。到了湘中,才知道令师已仙去多年。
无处栖身,转眼盘缠用尽,不得已只好街头卖艺。”仲廉一口气讲了自己的遭遇,说道:“今日多亏碰到贤侄,否则恐怕又得露宿街头啦!”
海东青道:“师兄一家只剩下一个幸存者,就是师兄的独子傅天明,因为重伤,失去了记忆。五年前,我已将他送去绝虎岭,托绝岭尊者培养,现在不知情况怎样了。”
“咦,他们家的银珠剑诀,不也是武林一绝吗?”仲廉诧问道。
“据明儿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几次目睹明儿动手,发觉他武功怪怪的,却又不是咱六通门的套路。看他用剑,简直就是初学。要说他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何况他所显示的六通神功,乃我派不传之秘。”?海东青说道,“我送他去绝虎岭,一是试图利用绝岭尊者的无相神功,帮他尽快恢复记忆,二来也是让他暂避窘境,不致为贼人所害。”
然后,海东青又简要讲述了在富贵山庄的遭遇,继道:“明儿失忆后啥都不记得,不知道该防范什么人,加上对敌经验不足,如果把他带在身边,便极难保全;这也是我送他去绝虎岭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真打算将薜长海那纨绔子弟收为门下?”仲廉严肃地问。
海东青道:?“五年前,我送天明去绝虎岭之后,就到沈家把妻子接出来,本打算到外面找个地方安顿,不料来到湘潭后,妻子就一病不起,花了好多银子。亏得薜大善人慷慨解囊、多方相助,才度过了难关。事后无处容身,只好将妻子送去沈府,我便回到薜家做了护院武师。”
正叙谈间,锦衣少女紫妍与小灵童健一路打闹着走进花园来。
正是:生事不容骄气盛,傲情无可与天争?欲知后事如何,请读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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