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才脱庄上是非地;
又遇山中妖鬼人。
逃出虎狼窝,征途险,莫吁嗟;岁月正蹉跎,由来坎坷多。桀骜起风波,差或错,慢张罗;好事本多磨,心痴可奈何?
——调寄“醉垂鞭”。
01疑问无疑
“师叔,我们为什么要急着离开呢?”一路上,傅天明问海东青。海东青四下环顾了很久,方才低声道:“你不觉得蹊跷吗?袁忠说邓成龙和李一刀是来行刺他,但是却走错了门,这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可信呢?”傅天明茫然。
海东青道:“二人本是袁家幕宾,为什么要刺杀主人?为什么早不行刺晚不行刺,偏等你住那儿才行刺?再说他们如真是刺杀袁忠,为什么到客房来行刺,世上哪有主人住客房的道理?”
“你是说,袁忠这个人有问题。那他为什么不帮那二人,却要出手帮咱们?今天你非要拉我离开,他不但没有留难,还给咱们包了盘缠,这又是为什么?”傅天明疑惑地说。
“这就是江湖啊,那袁忠号称‘义薄天’,怎么可以自砸‘招牌’,若那两人是他指使的,天知道我们有没有识破二人的身份,能不杀之灭口行吗?咱们在打斗中,差不多已占了上风,我突然回来,袁忠安知我没有后援?”海东青解释道。
傅天明又问道:“师叔昨天去了哪儿呀,为什么半夜三更才回来呢?”
海东青道:“重点就在这儿。前日,袁忠说有客人在庄不便离开,托我代他去阳接一个东家。到了阳一问,查无此人,我就怀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于是连夜赶回,正巧赶上一蒙面人鬼鬼祟祟潜入客院,我心中生疑,便暗暗尾随其后。”
说到这儿,稍停了一下,又说道:“无论两人是否袁忠唆使,他们的下手目标都一定是你。这一次失败了,一定还有下一次。而下一次来的对手,绝对比邓成龙、李三刀之流更可怕。”
两人边走边谈,不多一会儿就上了雅松山。
雅松山,好大的山呵!翻上去一看,犹在半山腰;再翻上去一看,仍在半山腰。就象登八达岭万里长城一样,似乎永远都不能到达最高峰。翻过好几个岭,才往下斜行,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临近山脚,又往上斜行数里,远远望见一个怪石危峰。
之所以称为危峰,是因为那山型颇似贵州的梵净山,危峰兀立陡峭绝伦,似乎随时都可能崩塌。
这就是绝虎岭。由于山势太过险峻,连老虎都不敢上去,故得此名。
来到绝虎岭下,正待攀岩,突然从草丛中崩出四个怪人来。
这四个怪人,两男两女,两个男的满脸的红毛,象狮子。两个女的,打扮得妖里妖气,看来倒挺有几分姿色,只是嫌老了些。
四个人都在三十五六岁左右。
“阴阳四怪,你们不是一向在海南发财吗?”海东青皱眉道。
02阴阳四怪
原来,这四人,便是海南的阴阳四怪。
两个狮脸怪,明明是男人,却反而是女人名字,一个叫屠天娇,另一半叫陆静婷。两个妖艳女子,名字却反而很粗,大的叫彭子龙,小的叫苏文彪。
这四个人,其实是两对夫妻,屠天娇和彭大龙,陆静婷和苏文彪,半正半邪从来形影不离,并且每人都有一身古怪的武功。
当下,海东青说道:“海某记得,这儿好象不是你们的山头啊?干嘛挡住去路?”
彭子龙娇滴滴地说道:“哎哟喂,我说海爷,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啊?难道这天下的山山水水,都固定该由谁来走不成?”
海东青道:“你们要在哪儿出没,海某自然无权干涉。可你们拦着咱们的路,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苏文彪一副动手动脚的骚娘姿态,嗲声嗲气道:“海爷又不是不知道,俺姐妹二人一向见不得年轻俊美的公子哥……”说话间,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瞟向傅天明。
这一眼,瞟得傅天明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直感恶心。而此刻的屠天娇与陆静婷二人,两双妒眼却恶狠狠地盯着傅天明。
海东青道:“四位,咱们虽然没太深的交情,总还算是熟人吧。今天若是各不相犯,海某也领你们这个人情。”
彭子龙又娇滴滴地说道:“海爷,看你说的,奴家几时说过要为难你了?你要去哪,只管去,奴家保证绝对没人敢拦你。”
苏文彪接口道:“对呀,海爷。咱们虽无深交,却也算故人嘛,又无甚仇怨,怎么会拦你呢?”
“那你们——”海东青懵了。
苏文彪竟直向傅天明拥去,一面道:“这么俊的哥儿,千载难逢。如就这样浪费了岂不是要奴家遗憾终身?”
她这儿如此一做作,那边陆静婷却从背上拔下一对钢钗,扑过来怒声嚷道:“小白脸要给老子戴绿帽子了,老子得先宰了他。”
03真实目的
傅天明急往旁一闪,苏文彪突然一伸手便抓向他左手的银珠宝剑。傅天明没想到对方意在宝剑,差点儿就着了道,幸好海东青及时一伸熟铜棍,格住了苏文彪的手。
傅天明后退七八步,陆静婷扑过来,反而停步不动了。敢情,一旦苏文彪抱上傅天明,他就要出手杀人。但现在,傅天明并不在他老婆怀中,他就没理由动手了。
苏文彪嗔道:“海爷,不是说好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吗?你这是干什么嘛?”
海东青冷冷地说:“明人不打哑迷,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划出道来吧。”
苏文彪嗲声道:“划什么道啊,我只不过想问这帅哥儿要个定情物什么的,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海东青总算明白了,这四个怪物,今日就是冲着傅天明手上的银珠宝剑来的,说不好也是受了袁忠的唆使。天明露了银珠宝剑,说不好他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怀疑了。
眼下该怎么办?
自己一人独斗这四个怪物,那是毫无胜算,如果要逃,自己一人也并非什么难事,但是天明咋办?
心念万转,海东青一收熟铜棍,抱拳说道:“四位朋友,其实大家心照不宣,不用装腔作势。敝侄手中宝剑关系重大,绝不可以奉送。但这样一口剑,最多也就值两百两银子,算我海东青欠你们的,来日必当如数奉上,今儿请高抬贵手,让条道出来。”
04被迫动手
陆静婷和屠天娇一齐亮出兵刃,冷笑数声说道:“海爷咋这么哆嗦,咱们只说不为难你一个人,可没答应不为难你所有的裙带关系。这世上,说远了都亲连亲戚连戚的,如果给谁面子,便要照顾到他八十代亲戚的后裔,那是不是太难为咱们了?”
海东青也沉下了脸,一扬手中熟铜棍喝道:“海某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并不是怕了你们。既然已经无法善了,那就来吧。”
“好!够直率,我喜欢。”陆静婷一扬拇指,然后展开两柄钢叉,直线扑来。同时,屠天娇也一跃而起,朴刀凌空一记斜斩,砍向海东青。
这配合挺绝,无论海东青拨打双叉,还是横飘躲闪,都将被这一刀劈为两半。好个海东青,见对方扑来,不退反进,凌空斜身掠过陆静婷,才一招回扫千军,棍头反扫陆静婷左耳。
屠天娇这一刀,成了无的放矢。
眼看陆静婷躲避不及,左耳就要给棍头扫中,苏文彪突然一挥手,一根长长的彩带飘出,竟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缠住了棍头。
彭子龙也没闲着,跃起嫦娥奔月,凌空斜飘,手中牛筋绳一挽,向傅天明缠去。
傅天明已拔出了银珠宝剑,一挽剑花,直向牛筋绳削过来。彭子龙立刻便将牛筋绳收回,人已立身于傅天明两米外,突然身子一探,绳收左手,右手一扬便抓向傅天明右手手腕,细腰如柳,柔韧灵活,动作优美之极。非但如此,人未临身,更有一股香风袭来。
美人,细柳柔腰,幽香。
能抗拒这诱惑的男人并不多。
能抗拒这诱惑的年轻人更少,尤其是刚刚对异性有了神秘感的少年。
傅天明才十八岁,正是这种年龄。
好在他先前见到这两妖女跟丑鬼亲昵,心中对之已生反感,所以,此时这些诱惑都已变得黯然失色,因此他宝剑迅速一返苏秦背剑,剑锋便切向彭子龙手指。
彭子龙没想到这少年反应如此之快,大惊之下,立刻缩手,反身一个铁板桥。傅天明迫开彭子龙却并不追击,而是斜身飘飞,突然一剑朝陆静婷扑击过去。
陆静婷见海东青棍子被缠住,正待挥叉刺向海东青,忽感身后有异,急舞双叉回身一架,刚巧架住傅天明扑来这一剑。于是二人抽招换式,恶斗起来。
屠天娇朴刀一翻,又扑向海东青。
海东青刚挣脱苏文彪的彩带,于是展开棍子,以一敌二。这下,反倒把彭子龙给凉在了一边。彭子龙呆了一呆便即凌空掠起,半空中牛筋绳挽出七八个圈圈,直往傅天明右手臂套来。
正是:江湖路险,人更难猜。
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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