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似乎是想以不变应万变，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当下呢？
大环境毕竟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性的，不过强如妖皇，似乎不太可能被环境所影响了心性。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所借用的可是齐俊鹏的身体，在这样一副身体的影响下，也许能将那些不可能，变成可能吧？
灵珠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它不知道在这些事情了解之后，妖皇会选择随姜奾儿回紫宸，还是回到孤煞。但如果要回紫宸的话，这样已经有些优柔寡断的性子可不太符合那儿的节奏啊。
数日之后。
手术方案一旦确定下来之后，便会尽快的开始。
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王秋芬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齐悦萱知道想救回王帆，只能期待奇迹发生，于是站到一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默的祈祷。
杨靖凡虽早已知道了这场手术更有可能会发生的结果，但内心还是希望王帆能够挺过来的。微微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
妖皇则是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靠着身后的墙壁。
这里的管制比病房要严格的多，所以妖皇只能让灵珠随便找了个地方待命。
他不像其他人，对他来说，奇迹不是个概率，而是诸多巧合的结合。
说的好听点，这手术对王帆来说最多一成左右的成功率，但以现实的情况来看，可能连一成，都只能是奢望。
当王帆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就等于已经宣判了他的生命将进入倒计时。
一小时后。
妖皇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王秋芬，只见她最开始的那种不安已经消失了，只是微微低着头，一副似乎疲惫极了的模样，极安静的状态坐在那里。
“各位。”王秋芬突然小声的开口，“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不管是靖凡也好，那些医生也罢。所谓的七成成功率，只不过是骗我，好让我心安罢了。”
妖皇没有说话，依然是那样的靠着墙壁。
杨靖凡则是叹了口气。
只有齐悦萱，一脸震惊的看着王秋芬，说道，“王老师…你胡说什么呢，小帆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从手术室里出来的。”
王秋芬看着齐悦萱，挤出了一丝微笑。
“傻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我会不了解他吗？”王秋芬说道，“是我一天天的看着他虚弱下去的，从生病到现在，应该有好几年了吧？但是，这样的绝症，晚一天做手术，就少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到现在，这样的可能应该早就消耗殆尽了吧？”
妖皇看了王秋芬一眼，明明已经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了，却还要强撑，语气还能控制的那么好。要不是她心里的波动被妖皇感受到了，不然还真的就都被她骗过去了，“我知道这样的手术一定会直接要了小帆的命。别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也很想自私一次，宁愿狠下心看着他生不如死，也不愿直接断送了他的性命。”
“但是你们，一群与此事毫不相关的外人，却选择为小帆寻求一丝生机而拼尽全力，我又何尝没有看在眼里？”王秋芬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但很多事情，不是不放弃就能做到的，这就是小帆的命，他认命了，我也认命了。”
认命了吗？妖皇想到，自己来此处数月有余，所见之人无一不是拼尽全力的活着，认命这两个字，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呢。
“谢谢你们。”王秋芬看了看齐悦萱，看了看妖皇，又看了看杨靖凡，有些自嘲的说道，“小帆的病把我都拖垮了，搞得我想好好感谢你们，都只能做做嘴上功夫。”
“王老师，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么一想，其实我们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对不起……”齐悦萱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低下了头。
“不，你们帮了我很多了。”王秋芬摸了摸齐悦萱的头。
“悦萱，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陪着我。”王秋芬看着齐悦萱，“是你的陪伴，让我在绝望中看到了那样的希望。”
“王老师……你千万别这么说。”齐悦萱拉住了王秋芬的手，“小帆一定会平安的出这个手术室了。”
“不会有奇迹了。”王秋芬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就算有，那也已经发生了。”
“靖凡能在几天之内就找到了可移植的骨髓，这不就是奇迹吗？”王秋芬苦笑道。
杨靖凡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王秋芬抢了先，“你找到的骨髓提醒了我，如果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那么，相比在现实中承受无限的痛苦而死，为什么不选择在梦中没有痛苦的离开呢？”
“所以，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签下意向书。”妖皇开口问道，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在场的都习惯了妖皇这样一副极冷淡的模样，王秋芬看了妖皇一眼，说道。
“看着你们为我奔走，我很感谢，也很难过。但你们也不过二十多岁，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的，看到你们为小帆如此操心，我很不安。”王秋芬说道，“所以，我选择了签下那份意向书，给小帆一个解脱，给我自己一个解脱，也帮你们卸下本不该属于你们的担子。”
“但别觉得歉疚，我并没有生你们的气。”王秋芬说道，“欺骗也好，隐瞒也罢，都是为了让我做出选择罢了。但最后，选择是由我自己决定的。我把小帆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自然也要由我将他送回。”
“至于小帆，他一定也会感谢你们为他所做的一切的。”
亲手将儿子送上了最后一程，纵使王秋芬再怎样的坚强，有着再怎样强大的情绪控制能力，也终究还是哽咽了起来。
一个半小时了，如果灵珠猜测不错的话，也许在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通知准备后事了吧？妖皇想到。
但是，王秋芬话音刚落，便听见手术室那边有些轻微的响动。
只见一个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向两边张望了一下，见到王秋芬等人，便径直走了过来。
王秋芬见那医生向自己走来，便也迎了上去，但没迈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进去看看吧。”医生说道，“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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