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下,连续的金锣声响起。花哨男的声音也随之传出。
“真是太精彩了!太令人意外了!没想到我们大家都认为必死无疑的两个人居然活了下来。我得称赞一句,你们俩真的很勇敢。战斗过程实是太出人意料了。哦,中间那个拿刀的男孩,我得说一句,你真的很聪明,反应也快。与其对付这两个难缠的家伙,不如出其不意杀死临时伙伴,真是太机灵了。相信我,足够聪明的人总能活的更久,我很看好你的未来。好了,战斗结束。这场新手选拔赛共有参赛者九十五人。仁慈的奎恩伯爵给出了五个优胜名额。现在,最后的五名优胜者已经诞生,让我们用掌声为他们欢呼。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的角斗士家族会好好培养你们的。期待在未来,在罗马竞技场再次看到你们的英姿。我真的很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如果你们中能诞生出一位冠军角斗士,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你们的见证人。好了朋友们,大家可以休息十五分钟,接下来将有更精彩的比赛呈现给你们。”
花哨男话音未落,角斗场两头石墙下的铁栏杆打开,从里面跑出二十几个人和五六辆大马车。
那些马车分散开在场中慢行,随车的奴仆都各有分工。有人专门将死去的孩子幼小的尸体抛到马车上。有人专门收集散落在场中的兵器。还有人用宽铲将鲜血染红的细沙铲走,另有人则在原地铺满新的细沙。他们分工合作,有条不紊的处理场中如地狱般的修罗场。
凯撒五人被一个壮汉收走手中的武器。那个红头发的女孩手足无措的抱着自己妹妹的尸体,正哭泣间被人强行分开。那个小女孩的尸体逃不过其他尸体一样的命运,像一块破烂一般被丢到马车上。
红发女孩哭的撕心裂肺,想去爬马车,被壮汉扇了两个大耳光。女孩还要继续,被凯撒拖住,两人被壮汉推搡着和其他三人一起朝铁栏门外走去。女孩一步三回头,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的尸体被其他尸体覆盖,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一路洒满脚下的沙地。
走到主席台下边的时候,凯撒看到有奴仆光着身体抱着大瓦罐在捡拾地上的银币。原来场中的钱币也是有专人拾取的,就是不知道这些钱最后都落到了谁的口袋。
穿过铁栏门,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眯了眯眼睛,慢慢适应了光暗。
穿过铁栏门的通道位于看台的下方,往前走不到十米到达一处宽大的地下室。地下室的地面与顶部以及墙壁都是石制建筑,在关键位置有巨型石柱做支撑。墙壁上有很多火把将通道照亮,并不显黑暗与潮湿。
沿着墙壁是一排粗钢筋铸就的临时牢笼。牢笼靠墙壁的一侧有开窗,里面的人可以直接看到竞技场的战斗。此时有不少牢笼中都关着人,应该都是角斗士。他们穿着简陋而狰狞的盔甲,没有武器。大部分角斗士都闭目坐在长木凳上休息。
凯撒五人被三个全副武装的护卫推搡着朝一侧通道走去。经过钢铁牢笼的时候突然有几个角斗士拍打牢笼发出吼叫,把他们吓了一跳。随后这几个作怪成功的角斗士发出得逞的怪笑。护卫没有管这些人,只将他们五人一路推搡着前行。
凯撒有点想吐,刚才战斗的时候血气上涌不觉得,此时回想起自己杀人的情形只感觉胸口闷的慌。不过他强行忍住了呕吐的欲望,如果他真那么做了,那些护卫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就这么懵懵懂懂的一路前行,很快就出了竞技场。刺眼的阳光让他有点恍惚。还没等他适应,就感觉有人在拎着他的胳膊查看。那里有一个斧剑交叉的烙印,他想起来了。这是角斗士家族马蒂尔达家族的标志。
他和那个红头发的女孩被赶上了同一辆木笼囚车。其他三个男孩也被分开带走,显然是其他家族的。
囚车很大,晃晃悠悠的在石板路上慢慢前进,渐渐的远离喧闹的竞技场。来时十几个人,回去时两个人。
凯撒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至少身边还有个认识的人。
“你好,我叫凯撒,你叫什么名字?”
红头发女孩初时没反应,凯撒又问了一句,她才微微抬了下头。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眼泪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刷出两条痕迹,显得很狼狈。
“艾米莉。”女孩说完,又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凯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囚车里一时间沉默下来。
“刚才,谢谢你。”
“什么?哦,哦,没事,我也是在帮自己而已。”
女孩的突然开口让凯撒愣了愣,随口敷衍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囚车在经过闹市区的时候被街边的小孩发现了,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纷纷将小石子扔向两人。
凯撒既愤怒又无奈,只能低下头用瘦小的胳膊护住脑袋。艾米莉挪了过来和他并肩靠在一起,伸开一只手臂环在他背后。
凯撒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能给女孩带来一丝慰籍。这是一个勇敢、善良的美丽女孩,命运真是不公。
囚车出了闹市区,走了约莫大半个钟头,来到一处僻静处的庄园。庄园面积很大,围墙是三米高的石头垒成。庄园主体分成三大块,中央是一处长五十米宽三十米,铺满细沙的小操场。操场一侧是面积更大的主体建筑,精美的楼,富丽堂皇的石制建筑。另一侧则是面积稍小一些的低矮平房,主体为木制,有几栋石制建筑,好像是哨塔。
操场上有很多小孩,没有人管他们,小孩们自发的分做两拨。一拨有十来个,只穿了一条短裤,他们聚拢在一起,神色都很惶恐。另一拨也是十来个人,他们穿着厚麻衣,三三两两的分成很多松散的小队伍。这些小孩眼中没有惶恐不安,有的是麻木,暴虐,憧憬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得之色。
凯撒和艾米莉被随车的管事推搡着去洗了个澡,清洗了一下伤口,换上了操场上小孩们同款的麻衣,然后就被丢在操场上没人理会了。
两人不自觉的走在一起,在操场的一个角落坐下来休息,没有人过来打扰。只不过那些穿着衣服的小孩投来探究与认同的眼神,而那一部分没有上衣的小孩看过来的眼神中则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吃饭的时候两群小孩的区别待遇更加明显。穿衣服的小孩吃的是肉汤拌饭,量很足。而另一拨小孩吃的则是黑面包和清水。这种明显的区别让双方对立情绪很严重。
有三个穿衣服的男孩吃饭的时候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发出得意与挑衅的声响,差点让两拨人发生直接冲突。若不是有成年人看守在,两边非打起来不可。
凯撒刻意留心这三个人,决定以后跟这三个人保持距离。
晚上休息的时候两拨小孩也是分开的。这时候倒是有人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主要还是那些男孩想认识艾米莉。加上艾米莉,女孩一起有五个,相比男孩数量少的多。
凯撒被人不自觉的忽略了,他也没心情认识这些男孩,连名字他都没记得几个。
第二天,那些没有上衣的十几个小孩全部被囚车带走。下午的时候只回来了两个伤痕累累的男孩。其他孩子去哪里了没人问,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归宿。死了也就死了,被丢弃到哪里没人在意,在意也没用。
就这样,这个庄园所有的小孩一起剩下二十一个,五个女孩,十六个男孩。最小的约莫十岁,最大的不超过十二三岁。
小孩子们也在两个男孩回来不久见到了这个庄园的主人,亨利·马蒂尔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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