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半仙不是没见过生死的人,这么多年来早已司空见惯,可是这一次的结果,他感觉他承受不了,那种心痛有了一股股绝望的味道。
记得上一次心痛的时候,是他的未婚妻入选了仙门,这是好事儿,他不能去阻止,也不应该阻止,得证仙途,这是多么了不得机缘,所以,半仙只能忍着心痛含笑和未婚妻做了离别,妻子答应学有所成后会回来找他,让他等着她回来一起过好日子,可是这一等就是几十年,希望随着时间流逝终也变成了泡沫,终究是镜花水月,或许本来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这就叫做仙人有别吧!
这几十年里,他心中有期待,所以也不曾娶妻,等到察觉那是一件不可得的事儿过后,也错过了人生的大好年龄,索性干脆也绝了这份心思,独身一人至今。只是随着年纪大了,心理的那份孤独感越来越强烈,他常常一个人独自坐在房屋前的竹凳上看着一群孩子们追逐,比斗的时候都会不自禁想着自己要是早结了婚,也会有儿子,现如今孙子也是如眼前这般孩儿大小了。想着想着嘴角都会有一丝丝微笑,只是悲苦和凄凉填满了整双眼睛。
可是现在呢?半仙明明看到了一线希望,尽管他也知道这希望来的有些不切实际,可他认为,既然上苍给了这个机会,他努力争取了,就必然有着毫无争议的结果,然而,这怕是又一个玩笑…………
“你他妈玩我?你他妈为什么玩我?为什么?”韦半仙很愤怒,愤怒到绝望。牙齿咬着嘴唇,都透出了一些血丝,他想站起来,几次试了试,都没能成功,感觉身体被掏空。
就这样静静的蹲着,静静的,二壮他娘想劝劝他,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山寨的人都知道半仙的心病,有心想成全,可半仙却拒绝了,现在的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二壮他娘也很难过。沉默就这样一直持续着,直到……
“咳……咳………………咳咳………………”两声稚嫩的咳嗽陡然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响起,开始时,半仙和二壮他娘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好似这咳嗽声存在的理所当然。
“咳咳…………”稚嫩的咳嗽声再次响起,半仙陡然从死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浑身剧振,瞬间抬头,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水盆子,盆子里,半仙的手还没有从孩子身上拿开,他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逐渐的有了点力气,心口也有了起伏,重要的是孩子有了明显的呼吸,虽然还很微弱,但终归是有了。
半仙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娘,他娘,快去,快去吧药汤端来,快去端,快去端”脸红脖子粗的朝还在发愣的二壮他娘吼道,激动,真的激动,半仙感觉自己灵魂都在燃烧,刚才的劳什子情绪全特么见鬼去了。
转瞬的功夫,二壮他娘就把药汤端了进来,半仙一把夺过来,就要给孩子喂药,药到嘴边,终究还是恢复了一点理智,“二壮他娘,你来喂,你懂,我不懂”,说着,半仙把汤药递给了过去。二壮他娘拿了个小的汤具,一小勺一小勺的吹温了在送到孩子嘴边,掰开孩子的嘴,轻轻送了进去,旁边看着的半仙直搓手,还不住的喊“小心点,诶,对,诶小心点”
翌日,当清晨阳光捅进了半仙的窗户口,半仙已经站在了床边,不能说是半仙起得早,而是他一夜未睡,就这么一直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脸上不见丝毫疲色,只有一股子压制不住的兴奋与喜悦。床上的小人儿被裹得厚实,深怕会在冻着。脸色已没有当日的惨白乌青,白白嫩嫩,甚至还有些许红润,当真可爱。
一大早,二壮他娘张罗了铁柱和两个孩子的早饭,正拾掇着要去半仙家里。
“他娘,你今天还要去半仙老家伙那里?”铁柱见了赶忙问道,也不知道咋地,自从被自己那小儿子瞎叨叨过后,这心里总是闹幺蛾子,虽然自己亲眼所见,事实是没那么回事儿,但总感觉瘆得慌。
“可不是?那孩子还没有康复,身子还很虚弱,半仙又不会照顾孩子,平时半仙帮咱们寨子的人不少忙,咱能帮衬就帮衬着点。”二壮他娘一边回答一边收拾,把孩子能吃上的,用上的能带的都带了。
“你说的也对,咱不是小气的人儿,那……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啊,一家还等着你做饭呢”铁柱这话说的矫情。他娘拿眼瞅了瞅这个块头儿那么大的男人,顺带的瞧了眼有只眼睛乌青的二壮,心理蹦出个念头“这两糙老爷们咋地如此可爱?”,二壮被瞄得赶紧低头,只顾扒饭。
“哇……呜呜……哇……”话说,半仙这头儿,孩子已经哭开了,虽说声音不是很洪亮,但是却清晰,半仙这叫一个乐呵,但同时也手忙脚乱,对于一个没有孩子,没有结过婚的老头子来说,这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感觉怎么做都不对,眼瞅着这孩子哭得不停,在这么折腾会儿,刚恢复的身子估计又得报废了,真是捉急。瞅着二壮他娘跨进门的一瞬,那是真见着救星了。
忙活半天,孩子终于安静下来,二壮他娘此刻正在给孩子喂些吃食,半仙看着二壮他娘,表情犹豫但却透着股子坚定。
“二壮他娘,我要认这孩子为我孙子,我给他取名叫韦小仙。”
话是对着二状他娘的说的,不过半仙也好,二状他娘也罢都明白,这话是半仙对着自己说的,这是一个决定,一个除了自己知道,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决定,从这一刻起,这个孩子就是我老头子的孙子,他叫韦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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