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在马车之上,便见许多人匆匆跑向一个方向,好像是去见珍宝,宽阔的大道不似京都繁华,也不是凄凄惨惨切切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相反的,街上多是穿着破衣烂衫的人,一路拥挤着上前,手中大多端着自己吃饭的家伙。
人太多,甚至惊得马匹扬起前蹄。
秦贝贝惯性身体往前一顷,险些摔下榻,幸得李卓手疾眼快的扶住她。
“没事吧?”
他强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肩膀。
“没事。”她摇摇头,继而好奇的望向窗外,讶异的望着混乱不堪的场面,问“不知他们是去干吗?难不成今日有人施粥?”
“倒是看着很像哦!难不成哪个发善心的商贾来施粥的?”林秀挑起帘幕的另一端,眯着眼睛望着外面。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爷爷捧着有些缺口的青瓷碗,被人挤到马车边上,甚至差一点被踩在地上,李卓从马车内探出胳膊,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这时马车几乎已经是停滞状态,并未往前。
“谢谢,谢谢。”老者一连迭声的连声道谢,确是站在马车外面,等着别人先挤过去,现在已经是人挤人的场面,造成踩踏事件也很正常。
“这位老人家,你们这时赶着去哪?”
李卓讶异的问了一句,因为人声鼎沸,人流攒动,他只能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前面粥棚施粥,据说是宫中拨款赈济,人家戴大人也是好人,说是自己还拿出部分银两用于施粥救济,可算是大好人呢!”
提及戴大人便是戴离了。
人少一些了,马车才继续前行,眼看也快到戴府了,方才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街上几名士兵还有丫鬟正在忙着施粥。
估计又得如饿狼扑食,不排队便往前蜂拥而上。
那士兵皱着眉头喊“都排好队,排好队,不然今天施粥到此为止了。”
秦贝贝咬牙挤过人群,来至士兵的面前,嗓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的说“你们大人可在府上?”
“去去去,我家大人也是你敢问的?没事一边去,别耽误老子施粥。”他蹙着眉头赶人。
李卓实属看不下去,刚要上去教训他一番,便被她一把拽住了,使个眼色摇摇头说“不要打草惊蛇。”
三人将马车安置在一处,便在街头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我们不去戴大人府上吗?”半晌不说话的林秀终于好奇的问了一句。
“去戴离那不着急,我们现下要做的,便是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咱们在路上遇到的难民流离失所,若是他前几日便施粮也不至于灾民仍如此泛滥,其中…定是有原因的。”秦贝贝听着有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转身寻找源泉,便见白洛和冀风都站在身后。
冀风赶忙撇清自己,摇着头,眼睛确盯着白洛“不是属下,是他肚子发出来的。”
“那我们便先找一处客栈落脚,吃完饭再说。”李卓一双好看的眼眸盯着秦贝贝,带着商量的语气说“娘娘…你…”
“出门在外,唤我公子即可,再说了,我现在不是穿着公子的衣服吗?”
众人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极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低调一些。
寻了一家客栈,几人走进客栈,几乎没什么客人,店小二悠闲的擦着桌子,擦了一遍又擦一遍,客栈中特别的干净整洁。
老板见他们穿着体面,定是外乡来经商的,麻溜上来,殷勤的说“几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也住店。”林秀回答,将肩上的包袱抱得更紧一些。
“好嘞,几位楼上请。”
老板一路往前,满脸的笑意盈盈。
几人正吃着饭,便听楼下吵了起来。
“赶紧走,别在这要饭,滚…”似乎是老板的声音,盛气凌人,不带一丝的怜悯之心。
“我去看看。”
秦贝贝率先走出包厢,往楼下走去,便见那衣衫褴褛的男子,碗已经掉在地上被打的稀碎,赤着脚,脚心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全是泥土。
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老板正要对他下手,秦贝贝去上前一步拦住了。
“老板,不过是个乞丐,何须如此动怒,这样吧!我亲自将他送出去。”她将他搀扶起来,李卓林秀冀风白洛也都围过来,不悦的斥责老板“此人已经如此落魄,老板何不发发善心?”
说话的是李卓,他蹙着眉头,觉得老板不尽人意,好像不止老板,今日施粥的男子也一个德行。
“几位客官,不是我不尽人意,是上面的命令,不许店中出现乞丐要饭的,若是我被发现收留乞丐,并给他吃的,亦或是出现在我的店里,那么……我这店往后也别想开了。”那老板也是蹙着眉头,一脸的为难。
“上面的命令?”林秀讶异的问了一句,特别好奇上面到底是谁?
“公子,别问了,别问了。”
那老板忍不住摆摆手,无可奈何的进了后厨,不一会儿拿出几个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甚至喷香喷香的馒头。
直接塞给那名乞丐“拿着馒头离开吧!你也别给我添麻烦。”
“谢谢…谢谢老板。”
那乞丐一连迭声的道谢。
秦贝贝一行人陪同乞丐从客栈中走出来,一路曲曲折折的来到一处土胚房中。
见里面十分破旧,还有种潮湿的味道,床榻上的棉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上面一圈一圈的水纹。
“娘,我回来了,看看给你带的什么?”
已是傍晚,屋内漆黑一片,冀风点燃了火折子,见屋内空空如也,不放心的在角落四处寻找了一番,仍是没找到。屋内的墙角已经歪歪扭扭的结了蜘蛛网,恐是好长时间没收拾。
破旧的桌面上满是尘土,上手一划,一道清晰的痕迹,也是,在能吃饱的情况下再讲究这些吧!
“不好了…”那男子手中的馒头瞬间掉在地上,发疯一般的转身便跑。
剩下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面面相觑,仿佛痴傻一般,跟着这个人来到这里,如今又好奇他这句“不好了。”下文。
他的娘究竟如何了?
那乞丐男在前面狂奔,秦贝贝尾随其后,总觉的跟着他能发现些什么?
李卓林秀冀风白洛远远的望着前面的秦贝贝,总觉得她一个女子,体力能这般好,跑起来丝毫不输男子。
看起来同平时锻炼分不开的。
好不容易追到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跟来一处土坡。
“埋……定是埋了…”
他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继而狂吼一声“娘…你在哪里?”
这片土坡周遭都是茂密的树林,看起来极其隐蔽,如今月上柳梢头,更是蒙了一层神秘色彩,让人心生恐惧。
冀风又重新燃起火折子,见这片黄土果然松弛一些。
众人踩上去,还往下陷。
像是松动过一般。
那男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用手刨土,希望能找出自己的娘,他眼角不停的流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滑落的地方已经将脸上的泥土冲洗干净。
最后,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滴进泥土中。
众人见他说得像真的一样,再加上泥土确是松动过,如今相当松软,刨起来也不是很费劲,便争相帮他挖土,希望能离真相更近一步。
刨了半晌,直至手指甲缝中全塞满黄色泥土,也不见半个人影,倒是怀疑他有些疯疯癫癫,说话有时还颠三倒四。
“我没骗你们,这里真埋过快病死的活人,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他怕这几人将他当成神经病,立马替自己辩护,洗刷清白。
他说完,继续一寸一寸的刨土,众人也没闲着,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因此,选择相信他的话。
倒是白洛,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对他的话产生怀疑,总觉得他或许就是神经病,精神有问题。
但是见自家娘娘不吭声,自己也不能下了决定,万一更加刺激他,岂不是这病更加严重?
众人都在刨着,只有冀风站在一旁,为大家点着火折子。
“有人——”
冀风低低的说了一声,随后就见一士兵手中也拿着火折子,朝着他们走来。
“你怎么又跑了?”
士兵见地上疯狂刨土的男子,眼尖的认出他就是始作俑者。
因此,真诚的对大家说“诸位公子,他脑袋有问题,前几日娘亲没了,深受打击不能接受,因此,导致精神失常,他经常来这里找他娘,这事,连我家大人都知道,想收容他,结果他病情越发严重,自己跑出来了。”
“不要相信他,他是骗人的,我精神没问题,你们要相信我,他们是坏人。”
他伸手指着他,手指缝中全是泥土。
那只手也在颤抖。
“你们看到了吧?他就是疯了,精神有问题。”
秦贝贝望着李卓,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这块松软的土有蹊跷,甚至一切都透漏着古怪,很是古怪。
李卓自是懂得她眼眸中的讶异,见那士兵已经将人押住,眼看着就要押走。
那男子挣扎起来。
“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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