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公馆外,身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在雪地里杵着,雪花已经在肩头落了厚厚一层。
他一动不动,像尊雕像般。
唯有一双眼睛,望眼欲穿的透过落地窗看向屋内。
从厨房里一前一后走出一对男女,男人手里端着菜,女人凑上去,葱白的手指捏了一小片放在嘴里。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双双笑开。
唐错身形动了动,冻得僵硬的嘴角缓缓勾出个弧度。
真好。
她现在,真的过得很好。
抬脚时,抖落了一地的雪花,脚上顺带着穿出来的家居拖鞋早已经湿透。
脚跟被冻得发紫,他浑然不知一般,也不知道拦辆车,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家。
进了卧室后,便将自己扔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
……
梁婧元找了几天才找到唐错现在住的地方,搞来了钥匙,挺着沉重的肚子进了屋。
甫一进门,便扑面而来的一股酒气。
她皱眉,将紧闭的窗帘拉开,在满地啤酒瓶的卧室找到了唐错。
他趴着睡得很熟,睡姿像个孩子。
也唯有这时,他在她面前时,才是完全卸下防备的姿态。
梁婧元心里一涩,抿唇上前打算替他盖好被子。
抽回的手无意间碰到他的脸,温度烫的吓人。
她一惊,手探上他的额,果然是发烧了。
“你可真行,用折腾自己来折腾我!”
梁婧元小声嘟囔,手上动作分寸未停。
先是下楼买了退烧贴,又打了一盆冷水,不停的拧干毛巾放在他额头。
一通折腾下来,本就行动不便的人,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气喘吁吁。
床上的人脸颊总算不再酡红,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
他像在做梦,低呓一声:“对不起……”
梁婧元身形僵住,她当然不会认为,这句‘对不起’是对她说的。
在唐错的心里,他们梁家和唐家已经都被划分为仇人那一等列。
梁婧元毫不怀疑,就算是她为了他去死,唐错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一下。
她心里头多清明啊。
可就是放不下。
没怀孕之前放不下,怀了孕之后更放不下。
所以,她就是死守着他这个人,她也要守他到底!
不过算算时间,她做的工作,也该有收获了。
……
斯公馆。
今晚斯宴难得下厨,他学东西天生快的很。
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尽管姜阮刚吃完一碗云吞,此刻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上来。
“味道怎么样?”
斯宴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姜阮点头:“快赶上我了。”
“你做的饭菜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
姜阮被夸的笑,她咬了口肉,肉汁在嘴里爆开,香味满溢。
细嚼慢咽的吞下去,她垂着眼眸,状似随意道:“如果,你发现你的兄长就在本市……”
“你见到他了?”
姜阮的话被人接了过去。
她夹菜的动作滞住,清浅如月色般的眸子落在斯宴身上。
“你……一早就知道了?”
知道斯薄今不仅活着,还就在本市。
甚至,或许两人私底下已经见过面了。
否则,怎么会脱口而出‘你见到他了’?
姜阮浑身暖意一点一点褪去,她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斯宴抿唇不语,良久,薄唇微动:“知道。”
“什么时候?”
“不长,一个礼拜之前。”
一个礼拜之前,那不正是她陷入抄袭风波的时候吗?
脑海里中什么被串联起来。
姜阮想到那篇她自己都没有的原稿,能弄到那份原稿的人,手里还会不会有她更多的画作?
比如,那批系列油画?
所以,斯宴说的,不要再查真相了。
只是让她不要查了,他却一直没停下过?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姜阮语气格外的平静,可正是这份平静,让斯宴觉得很不安。
她该是生气的。
知道他骗了她,瞒了她,她应该恼火。
哪怕她骂他,怪他,斯宴都不会像此刻这般的心慌。
他担心的还是来了。
之所以不告诉她,他查到了兄长就在本市的线索,怕的就是这一天。
“你总说,要我信任你,依赖你,可是斯宴,你永远不肯把最完整的你交给我,你让我怎么敢依赖呢?”
姜阮的忧虑是正确的。
她没有恢复的那一部分记忆,有关于斯薄今的那一部分记忆。
一定会影响到她和斯宴之间的感情。
是因为这样,斯宴才会瞒着她。
“我可以解释。”
男人眼里有慌张,语气尽可能的稳定。
姜阮笑着,笑容脆弱的好似一击就碎:“你从一开始就不该瞒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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