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霍德点头,确定道。
斯宴沉沉看过来,对上霍德的面色后,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他问。
霍德面有难色:“那23幅油画,被斯寻少爷买去了。”
斯寻。
斯宴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没来由迸发出一抹戾气。
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看到机会,忍不住要一鼓作气了?
“从他手里拿到,不惜一切代价。”
霍德闻言,低头称是。
静谧的总裁办内,有不知名的气体在流动,酝酿着,蛰伏着,等待着。
是一如既往的熟悉的感觉。
是从那场手术后,便有的感觉。
他被抛进了名利场,人们都在你追我赶,他孤独的走着,不知不觉站在了最顶峰。
所有人都说他成功,说他是天才。
只有斯宴是茫然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了这一路。
每一天都过的无比忙碌,仿佛真的很充实。
可真正的充实,是最近才感受到的。
那是,在姜阮和橙橙都在他身边的每一个瞬间。
窗外初见霞光,斯宴便停了工作。
没有叫霍德备车,独自到车库取了车回了斯公馆。
遥遥站在栅栏外,可以看到屋内亮着暖橘色的光。
屋内,一大一小围着茶几盘腿而坐,看起来,是姜阮在教橙橙作业。
心中无边无际的空旷于此刻被填满。
斯宴弯了眉眼。
他开始依赖了。
但,没什么不好的。
……
昏暗的画室里,只头顶一盏不太明亮的白炽灯,凄惨的挂着。
屋内光线很暗,但足以看清画上内容。
一屋子的油画,堆得乱七八糟。
唯有一组,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围满了大半个室内的墙角。
依次看过去,画风由明到暗,到了最后,如果不凑近了,根本看不清画里的内容。
斯寻在这23幅油画前来回踱步,俊朗风流的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站在门口的洛思凡有些着急,刚想走进来,被斯寻抬手制止。
“就站在那里说。”
洛思凡尴尬的收回脚,犹豫道:“画我都给你看了,你答应我的事……”
“放心吧,你几时见我食言过?”
斯寻漫不经心的回应,他的脚步停在了最后一幅画上。
似是因为光线过暗的缘故,他缓缓俯身,凑近油画。
就这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许久,久到洛思凡甚至以为眼前画面被人按了暂停键时,才听到男人低喃的一句。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只是谈了个恋爱,女方的家人便被逼得全家出国。
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组油画,还有谁看过?”
斯寻直起腰身,双手仍旧插在裤兜里,扭头问洛思凡。
他人站在光线暗角处,洛思凡离得远,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瞧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揣摩不透男人此时的心境,洛思凡不敢乱说话。
“没了,只有你我。”
斯寻哦了声,话里带了笑意:“那你倒还算乖。”
“我有个疑问。”男人又问。
洛思凡根本不敢怠慢:“你说。”
“这23幅油画,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斯寻话音落地,敏锐的察觉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微微眯眼,不易察觉的锐利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那个时候,是姜阮被姜家赶出家门的第一年,姜锦棠恨她让她做了十几年保姆的女儿,便让我去给姜阮难堪,我打听后,得知姜阮在一家画廊兼职,便去找她。”
为了给姜阮难堪,洛思凡在她那里定许多订单,但在交单的时候,又以各种专业角度挑姜阮的毛病。
导致最后姜阮不得不自己掏钱退款,这对于当时靠着兼职赚取生活费的姜阮来说,已经很严重的影响到了她的生活。
洛思凡以各种方式为难姜阮的同时,知道她在为一个客户画系列油画。
有一次,洛思凡无意中看到姜阮的画作,美术生专业的她,当然知道姜阮画功不俗,那张油画很有商业价值,便偷偷拍了下来,打算找人临摹出售。
后来有个商界大佬看中了她的临摹的赝品画,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买下原画。
洛思凡和姜阮打商量,被她一口拒绝。
理由是,这是客人的定制画,也是客人的隐私,她不可能再画一张一模一样的卖给她。
洛思凡被气的不轻,暗骂姜阮傻子。
分明自己生活已经穷酸到这种程度了,还死撑着不愿折腰。
要知道,当时她开出的价钱,足以姜阮吃穿大半年不愁了。
后来大老板催的紧,洛思凡跑的便也勤快了。
也正是因此,恰逢画廊突然失火,她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想着姜阮的原画不能被烧,便冒着生命危险,把这批系列油画给抢了出来。
事后姜阮便销声匿迹,等她再得知姜阮的消息时,才知道这批系列油画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洛思凡把过往抽丝剥茧,挑了一些中肯的话说给斯寻听。
当然,她为难姜阮的事实也刻意隐瞒了下来。
毕竟,她可没忘。
她现在在斯寻眼里,还是姜阮的替身。
斯寻听完她的话,突然笑了。
隔得实在太远,光线又实在太暗,任凭洛思凡怎么仔细,也瞧不见斯寻此时的神情,只听见他辨不出喜怒的声音。
“那你去的还真是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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