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紧盯着护士手里拿着的针头,一只手被护士握着,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苏雨晴的手,一张脸都快皱成苦瓜了,颤着声音说道:“护士,你能不能轻一点?我怕疼。”
如果陆奕冉不是对上姜成挑衅的眼神,恐怕他都要相信那个人是真的怕打针了。
护士抓着他的手,微微一笑低头准备扎针,“我扎针不疼。”
姜成侧过脸去,不看护士手上的动作。
“啊——”护士还没开始扎,姜成就叫了出来,侧着脸不敢看,连声问道:“好了吗?可以了吗?”
“还没开始扎呢!”
苏雨晴扶额,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怕扎针怕成这样。
恐怕说出去他那些小弟都不敢相信吧。
刚准备给他扎针的护士,被他这一吼,有些无奈的看向苏雨晴,“他的手老是在动,我没办法扎针。”
苏雨晴有些尴尬的笑笑,“姜成,只是扎个针而已,这针头是固定的,明天就不用扎了,你忍忍就好了。”
姜成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双眸微微泛着泪光。
陆奕冉走到苏雨晴身边,强行把那双握在一起的手掰开,淡淡道:“你跟他说这些是没用的。”说罢按住那只即将要被扎针的手,看向护士,淡淡道:“动手吧。”
姜成察觉到他的动作时挣扎了两下,丝毫不见松动,又听到他跟护士说的那句话,瞬间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本来是不怕的,这下是真怕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恶魔!正常人可不会把扎针说成动手!
护士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专对付怕扎针患者的暴力执行法,拿着针头对准血管,突生一种侩子手的感觉,但她仍旧快速的做好一系列扎针工作,拿着工具加快脚步出了病房。
陆奕冉松开姜成的手,扫了他一眼,病床上的他仍旧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苏雨晴在场,他仍旧是皱着眉头,双眸含泪,似乎真的很怕扎针一样。
只不过陆奕冉可没心情管他是真是假,拉着苏雨晴出了病房直奔洗手池,对着水龙头把苏雨晴的手来来回回用洗手液搓了七八遍,冲水都冲了好一会儿,又把自己的手搓了七八遍,毫不掩饰那嫌弃的表情。
“你至于这么嫌弃他吗?”苏雨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嫌弃过别人。
“反正不喜欢,你别让他碰你。”抽了张纸巾擦干手,把刚准备离开的苏雨晴又拽了回来,低头嗅了嗅,一脸的不开心。
“你干嘛?”
“闻闻你身上有没有他的味道。”说罢牵着她的手走出清洁区。
苏雨晴也拉起衣领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没什么味道啊,你能闻出来吗?”
“能。”陆奕冉驻足,看向她,“他如果跟你有任何亲密动作,我是能闻出来的。”
苏雨晴嘴角抽搐: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回到病房内,陆奕冉拉着苏雨晴去沙发处坐下,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揽着苏雨晴的肩膀看了起来,丝毫不打算管房间里唯一的病人。
但你不管他,他未必就会老实。
“姐,我想吃苹果。”
“我去帮他削个苹果。”苏雨晴推推那个都快把她抱进怀里的陆奕冉。
“不行。我给他找了护工,马上就来。”
“姐~我想吃橙子。”姜成躺在病床上,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挑衅似的又加了一句,“想吃你给我剥的橙子。”
“那你就想着吧。”陆奕冉丝毫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仍旧禁锢着她。
“姐,你给我剥橙子吃吧,你剥的肯定更甜,有亲情的味道。”
陆奕冉紧抿双唇,看向那个在病床上躺着还不老实的人,“你不可能吃到的。”
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苏雨晴突生一种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感觉,这两人好像有点水火不容的意思,随便一句话都能刚起来。拉了拉陆奕冉的衣袖,柔声道:“我只是去给他剥个秤子,没什么的。你放开我吧。”
陆奕冉摇头,“不行。我都舍不得让你给我剥,凭什么给他剥。”
苏雨晴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奕冉不让她去给姜成剥橙子的原因居然是这个,试探性问他:“那……我剥两个,你们一人一个总可以吧?”
“不行。”
“怎么剥两个也不行啊?”
“舍不得。”
他说的自然而真诚,苏雨晴却听的耳朵红了。
身后的姜成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终究是没有达到目的,又扶着额,“姐~我觉得有点头疼,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苏雨晴一听他身体不舒服,忙伸手要推开陆奕冉,“陆奕冉,你别闹了,他不舒服呢。”
陆奕冉放开手却仍旧按下她,自己起身,“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着他。”说罢走向病床。
姜成蹙眉,“我让我姐来陪我,你来干嘛?”
陆奕冉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姐累了,让你姐夫来陪你。不是头疼吗?要叫医生吗?”
“不用。”姜成老老实实躺着,不敢乱动。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情况吧。
本来想着能让苏雨晴离他近一点,这下好了,大魔王过来了!
陆奕冉慢慢靠近,压低声音,“你要是敢打苏雨晴的主意,我不介意你一直在医院住着。”说罢又拉开距离,看向苏雨晴的背影。
她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触及!
姜成垂了垂眸,轻声道:“你警告晚了。”
陆奕冉蹙眉看他,“你做了什么?”
姜成勾勾唇角笑了,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病房内,除了电视里综艺的声音,沉静片刻,苏雨晴看着电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病床旁二人之间的硝烟已起,相互僵持着,直到一阵敲门声才打破这沉静——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苏雨晴起身去开门,看到三个人站在门口微笑颔首,愣了愣,看向陆奕冉。
两女一男,看起来大概也就四十多岁,站在前面的一位阿姨率先开了口,“你好,我们是陆先生请的护工。”
陆奕冉起身走到苏雨晴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冲三位护工笑笑,指向病床上的姜成,“那个就是病人,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放心吧,我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了,照顾病人没问题的。”
陆奕冉揽着苏雨晴的肩膀让出了一条路,三位护工走进到姜成身边。
姜成看着三个人并排站到他的病床旁,俯视着他,面上都带着职业笑容,他不由得默默咽了下口水,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有点可怕的感觉。
“对了,他刚刚说想吃苹果和橙子,必须是带亲情味道的那种,你们想想办法。”陆奕冉挑眉看着病床上的人脸色变了变,勾唇一笑。
三人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水果怎么带亲情的味道,但病人都提出这个要求了,他们只得点头答应,一个削苹果一个剥橙子,还有一个在想怎么才能让水果拥有“亲情的味道”。
苏雨晴侧头看他,“你来之前就请好护工了?”
“嗯。提前定好的。”陆奕冉揽着苏雨晴的肩膀出了病房,“咱们回家。”
苏雨晴驻足,“不能把姜成一个人留这。”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三个护工陪着他呢。放心吧,有事护工会给我打电话的。”陆奕冉揽着她继续走,做上了电梯恍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最怕来医院吗?”
“对啊,不过,这一次好像不怕了,可能是被车祸场景刺激到了吧。”
这一点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不过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被姜成出车祸的场景刺激到了,毕竟她以前怕去医院是因为陈子安,这次倒是阴差阳错被另一场车祸治愈了。
也算是意外收获。
二人驾车回家,路上苏雨晴给三姐打了个电话,讲了最近身边事情比较多,没时间去涅槃酒吧演出了,又问了她被下药时送酒的那个服务员,三姐记不清楚是谁,调了监控看后,又给她发消息说那晚以后,那个送酒的服务员就不见了,一个星期后把辞职信寄到了涅槃酒吧。
苏雨晴把姜成在医院跟她解释下药事件的话跟陆奕冉说了。
陆奕冉有些诧异问她:“他跟你说是服务员下的?”
“嗯。我倒也不是怀疑他的话,只是想找那个服务员聊聊,但是他辞职了,可能是觉得被发现了怕出事吧。”
陆奕冉听了只觉得没那么简单,“姜成骗你的。药就是他下的,上次我去医院看他,他自己都承认的。”
苏雨晴蹙眉看向正在开车的陆奕冉,想起在医院时姜成跟她说的酒吧打架的事情,面色陡然一沉,“陆奕冉,上次你在酒吧打断姜成两根肋骨,是吗?”
刚好一个红绿灯,陆奕冉缓缓停下车,淡淡道,“那是因为他想动你。”
“他只是发现我有点不对劲,想送我去医院而已。”
陆奕冉启动车子,解释道:“当时那种情况他确实是要对你不利,而且那药就是他下的,他怎么可能会送你去医院呢?!根本就是在骗你。”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药就是他下的?说不定真的是那个服务员呢,而且当时我一直跟他坐在一起,他根本就没机会动手下药。”苏雨晴上下打量着陆奕冉,“还有,你把他打的都进医院了,还做了手术,那种情况下你去医院问他,是不是他下的药,他害怕之余,当然会顺着你说那药是他下的。”
如果不是今天在医院姜成说起自己被陆奕冉打断两根肋骨,恐怕她还会认为陆奕冉只是简单的动了两拳。
毕竟印象中他一直温文尔雅,如同一个邻家大哥哥,虽然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但是他常常对她浅笑,说话也温柔如清风般,并不像是能做出打架举动的人,尤其是下手还那么很,直接打断了姜成两根肋骨,还做了手术。
这种事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想起圣诞节在南山他说过的话,是为了她才变得温柔地,她不懂,难道他真的能做到两面性吗?还如此极致。
温柔与暴力,沉稳与狠戾,到底哪个是他?
陆奕冉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在医院没留个录音,至少也算是证据,现在看来,姜成下药的事是解释不清了。
只是现在看来,不让苏雨晴和姜成接触是正确的决定。
姜成下药的事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再多言,快到家的时候陆奕冉缓缓开口,“你明天还去医院吗?”
“去。他一天在医院住着,我就去一天医院。毕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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