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桂花静静地躺在信封里,被收信的人轻柔地倒出来放在手心里。信纸上秀丽的字迹似乎连墨都透着桂花的香气。
他坐在秋千架上面,轻轻扬起唇角。周边的桂花微落,轻柔地躺在他的足下。
远处有归鸟鸣叫,它扑棱着停在翘起的屋檐上,歪着头看着那个似乎心情愉悦的少年隐藏在桂花树下。
阴影打在他柔和俊俏的脸上,却显得有些落寞,笑容慢慢有了几分苦涩的味道。邵氏推开门看见儿子坐在那个修了又修的秋千架上面,很沉静地模样。
“怎么了?看红樱来了一趟后你似乎有些不对劲。”
卫谦轻轻晃动了一下秋千架,抬头却是明媚如初的笑容:“怎么会,她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笑起来很好看,唇角的梨窝浅浅,睫毛像是要飞走的蝴蝶扑朔着。
邵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你父亲明日便过去提亲,这下你再也不用眼巴巴地瞅着门外了吧。”
卫谦愣了一下,抬眼道:“母亲……”
“嗯?怎么了?”
他苦笑一下:“没什么,只是觉得母亲有些操之过急了。等过几日吧,现下伯爵府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邵氏有些错愕,不明白儿子怎么突然变了个性子。她觉得似乎是哪里不对劲,但是不明白卫谦到底是怎么了。
“谦儿……你……”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他起身,淡淡地笑了笑,说着便离开了。
只剩下秋千架摇曳,落了一地的桂花,空气里似乎混杂了苦涩的味道。
卫谦关上房门,良久才重新打开那封信,眼神的苦痛似乎要将他的心脏搅碎。他扯了一下唇角苦涩地笑了笑,似乎……他的小姑娘,将信件装错了。
娟秀的笔迹上家长里短地问着谢今安在江南生活的事情,吃饭添衣事无巨细满满地写了半页,似乎被谁打断了,后面一个字只写了一半。
他想说服自己或许只是朋友,但是这个理由上一次谢今安为了她和赵廷打架时就已经用过了。他并不想给青黛带去困扰,也不想让她难过。
所以求亲的事情得缓一缓,如果她真的有……有心上人。
卫谦的瞳孔锁紧,自嘲地笑了笑。真的有……他又能做什么呢?一直以来他都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等待,等她过来荡秋千等她过来放风筝。
他的喜欢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又害怕它破碎了,所以总是在等待。卫谦知道自己是一个很执拗的人,也就是看了这个丫头那一眼,他等了七年。
听她软软糯糯地叫自己表哥,满心欢喜地把唇角的笑容压下去,然后低声说一句:“嗯。”
喜欢一个人是那样得小心翼翼,害怕她知道,又害怕她不知道。怕自己唐突,又怕她离开。
卫谦坐在地上,那封关怀备至的信飘落在地上。光束从窗户格子上透过来,信纸就像是在发光似的。
他伸出手去触碰那片洁白,没有碰到眼睛却模糊了。他叹口气,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就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独自舔舐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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