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女儿抵触的模样,沈妍突然有点悲哀了。
她也是没有办法,新王登基。之前镇安公与宥王嫌隙颇多,邵公瞧不上宥王的风流时时上书说要规范他的言行。
倘若新王登基,宥王第一批收拾得就是这个老家伙。可是沈妍就是奔着这个镇安公的爵位才处心积虑地把昭月嫁过去的。
倘若邵公没了这个爵位,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现在让邵公低头,先臣服于宥王,那么她所做的一起努力才不是白费。
可是昭月想不到这么多,她被母亲一次次地剥夺幸福,每当她觉得已经拥有了,母亲总会出现。每一次都要把她伤得鲜血淋漓。
昭月觉得自己可悲,倘若她不是母亲的孩子该有多好。那么她就不会有这些痛苦,她也不会这样难过。
她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垂怜,也不敢奢求。可是为什么母亲总要和自己作对呢?
“从小你就偏爱哥哥,你说他身有顽疾,你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留给他。可是我也是你的孩子,我也会心痛,生病时我也会想要你照顾。”
昭月是第一次这样敞开心扉地和她说话,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说着:“我也会心痛。”
“甚至哥哥走了,我都有一丝期盼。我期盼你会把注意转向我,我期盼你知道我也想要关心我。可是母亲,我得到了什么?”
沈妍的心一下攥紧,她一直觉得对明语亏欠。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忽视过昭月,她一直那么优秀,优秀得让她觉得不需要给昭月过多的关注。
“我不喜欢学礼仪,我也不喜欢刺绣女工。我更是讨厌贵女学的那些枝节末叶,我当时那么傻,我为了你能多看我一眼,我都板板正正的把这些都学好了。”
昭月令人心碎地留着眼泪,她哆嗦着质问道:“可是那时候你在干什么呢?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自私的很。一次一次的赶过来剥夺我的幸福,就好像我不会痛,我不会流眼泪一样。”
“昭月,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妍想要辩解,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她的确辜负了昭月太多。
“我不想听你任何的解释了,我们母女俩的情分,就到这吧。”
她抽出袖刀一下割断头发,一缕青丝落地。
昭月擦掉眼泪:“请忠毅伯爵夫人回去吧。我们邵府满门贞烈,就是死也不会屈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是在跟自己恩断义绝。沈妍愣住了,看着地上的头发,她第一次如此感觉颓败。
昭月是对的,她枉做她的母亲。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扎在沈妍的心上,扎得她血肉模糊又难以言表。
“昭月……”
她没有再理会沈妍,背过去不再看她一眼。
“是我……没有做好你的母亲。你怨我恨我都是对的。”沈妍说不出什么了,只好深深地看她最后一眼,带着叛军离开了。
她离开的那一刻,昭月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这么多年都是她的执念,她渴望母亲可以多看她一眼,这执念太深了,也伤得她太深了。
邵怀安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替妻子绾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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