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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凌I一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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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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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炎谷道。

    天色近黑,启猛与他的殊一营已停下了脚步,谷道靠北面一座大营前两千余人正等待着他们都尉的军令。

    在连续高强度行军四日后,殊一营现在所处的这座军营离龙炎关已仅有百余里了,启猛与胡柘、阡胥略一商议,决定就此停下休整。

    四日来,赶路心切,一行两千人每日卯时启程,赶至戊时之后才停下,一日行军达到百八十里,这若放在他处是绝无可能。联军自镇关城至龙炎关修筑起笔直行军道,沿途遍布军驿、粮仓,十五里马驿一处,三十里军驿一座,大军仅只需携带一日口粮,其它莫说兵器、甲胄、器械,就连一件更换的衣物都无需带着,军行所到之处皆有补给,扎营起灶一切都免了。联军在建设这条行军道之初,便计划提供不少于两万大军以日行百五十里的速度急行军,这样在危急时刻,六日内便可将两万援军自镇关城发往龙炎关下,如今只一营两千余人,更是不在话下。

    前几日启猛等人每日自卯时至戊时之后少说也有七、八个时辰在路上,其日行里程早已超过了联军预定计划。可仅仅三日,对这支即将执行特别任务的殊一营将士来说,体能消耗不可谓不大,启猛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可众军士却是已有些吃不消了,胡柘这才与阡胥同去寻启猛商议。

    启猛本意是继续前行,在他计划中每日需赶六驿距离,这样明日只需半日便可抵达龙炎关下。可出了龙关便是战区,虽说血狱河以北的西道并没有发现半兽人行踪,但他们需要开始携带少量装配行军了,就算是林中一些常出没的野兽也不是赤手空拳就能收拾得了的,况且等到与许茂的殊二营及哈吉的殊三营汇合后,三位领军都尉还要整合队伍,商议接下来的具体安排,启猛是想争取早一日,这样他们便可提前一日拔营出关,毕竟时间对他们来说太关键了,也许多出的这一日就能决定他们所有人生死。

    可胡柘认为若还未出关,将士体能便消耗过大,而出关后又无法得到休整,这对接下来的突破战以及探察行动会造成极大影响,既然联军制定的计划是六日,想必诸位将军的考虑自有其道理,这次行动非比寻常,启猛历经战火,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在此时过于激进便是冒进了,眼下还是应避免操之过急。

    最后,三人决定,全营就此休整,启猛单人快马先行去与许茂、哈吉会面,余下人等可减轻行军强度,适当休整,这样明日便只需赶百里路途,既可缓解全营疲惫,亦可得到适当休憩,以备接下来战事。

    “屯长,一会儿是不是有饭吃了啊,这天还没黑怎么就闻到米香了,难不成我都累迷糊了?”

    刚一停下,孟刿便直往地上趴去,这几天真是累的够呛。

    迷迷糊糊的才趴没一会儿就隐约闻到一阵厨烟炊香,顿觉腹中饥肠辘辘,困意竟也去了些,正待翻过身来大口大口吮吸这炊香,却见一旁大杵坐那口水都流了出来,两眼痴痴望着大营正发呆。恰时,见不远处田煜津回来,孟刿才撑起疲累不堪的身子,他觉得自己和大杵大概是这几日累傻了,竟累出幻觉了,看这天色至多不过酉时啊,前两日都是戊时之后才入营开餐的,难不成这座军驿中还有其它军伍?

    “嗯!”

    “啊?真的?!”

    孟刿与柱子及众军士一听他们屯长这回答都吃了一惊,连大杵都转过了头来,只是那呆滞之情忽的盈满了憨憨喜悦。

    “方才武军候传令就地休整,酉时六刻开饭!戊时四刻熄灯。”

    田煜津就此公布了武军候传下来的命令,还特别重音点出了是开“饭”。

    平素里行军大家都是吃的糙米、烧面,即便夜间入了军驿也只是大面饼、面条等简单粗食,虽说是联军标准伙食,但对于米饭的向往却是大伙共同期盼,听说今晚有米饭吃,一行人也是兴奋之极。

    之前大军就地歇息后,田煜津等十位屯长便被武图叫了去,得知全军就此休整后,田煜津心中也是长出了口气,他本就是大伤初愈的身子,这几日也是紧咬牙根才挺了过来,却已是感到身体耗损过大,若再这么拼下去,只怕旧伤要复发了,再看看身边一众人,也是个个疲态尽显,且一旦出了关,怕是再无休整机会,若是大家以这样的状态作战,前途凶险。因此,当得知全营有休整机会,并且可以在接下来的行军中放缓时,他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记得,是酉时六刻,联军制。”

    见部下们那副兴奋样,心知这些人都是来自庐陵,而且大多是初入联军,庐陵随江宁时制,一日十二时辰,百二十刻,也就是说每个时辰分为十刻;而联军随戈阳时制,一个时辰只有八刻。这才出言提醒他们,不要弄错了时制,末了又不忘多叮嘱一句“入营后都记得看看沙柱1。”

    “屯长放心,小刿会盯着他们。大傻子,起来!还吃不吃饭了。”

    孟刿最是机灵,见屯长如此三番两次出言提醒,明白他是担心大家兴奋之下忽略了时制差异。屯长因为大伤初愈,加之谁不知道启都尉对他另眼相看,往常用餐时皆是被都尉拉了去一起,想来是没少好饭好菜的给他开小灶。

    田煜津虽是受到这些不太公平的特殊待遇,一众兵士非但没有不满,相反更是觉得高兴。看来今日也不例外,屯长八成是要与启都尉一起用餐,不能盯着众人,这才一再出言提醒。孟刿因为性子活泛,往日里最是与屯长挨的近,也没少得他指点和照顾,此时自是要主动请缨,以替屯长排忧解难。

    说罢,一脚踢在身边大杵屁股上,大家都已起身准备入营了,这傻大个还坐那傻笑呢。大杵如今可是什长了,除田煜津屯里再无比这傻大个职位更高的了,所幸还有孟刿在,虽说职位不如大杵,两人却从小一起长大,尽管年纪还小了大杵一岁,打小却是孟刿如兄长般,不仅照顾大杵也管着大杵,除田煜津外,也只有他出马,众人才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

    殊一营两千余人井然有序的进入一座营寨,分配营房等,待一切安排妥当,距离开饭时间也差不多了,在孟刿提醒下,二屯这才纷纷去向指定餐点用饭。

    “屯长?你怎么还在这?你这是……”

    确认了房中已经无人,孟刿这才最后一个走出营房,可一出门就见到迎面而来的屯长,顿时一愣神,前几日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都尉那边才对。此刻屯长的出现让他有些困惑,而且屯长身上明显是刚换过的洁净中衣,手中还拿着换下的旧衣裳不住拭着湿漉漉的短发,这显然是一副出浴的情景,没听说行军在外还有条件洗浴的,这军驿里也没见有河流流经啊,顿时只觉得有些恍惚。

    “那我应该在哪儿?你不知道这是军营吗?你以前在营中没沐浴过?”

    田煜津见他这瞠目结舌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不……这……这是军营?我……我是说这是哪支军的营地啊?”

    孟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似是忘了,现在他们已经是身处龙炎谷道,这里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军驻地。

    “你呐,这谷道内自然是谷军营地,不然你以为他们都是露宿不成?”

    说罢,田煜津也不再睬他,自顾自的进去了。

    “呃,对啊,这里驻扎着几万谷军呢,那感情我们现在所处是座军营不是军驿啊,难怪我说怎么与往日有些不同呢。”

    这才想起,今日他们入驻的竟是谷军一座大营,如今这龙炎谷道中仅仅驻扎了二万谷军,若不是要执行任务,他们多半也是要编入谷军的,想来,这座大营就是空给他们这些即将入驻的新军所用,难怪一入营就觉得有些熟悉,那偌大的操场、营鼓、密布的旌旗,嗨,难怪有米饭,有如此整洁的营房,还能沐浴,唉,还是军营好啊。

    回过神来的孟刿一面感慨着,一面又往用餐点而去。

    “田煜津呢?”

    突一营出得镇关城以来,第一次吃到大米,对生活在南方的庐陵贫苦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美食。虽说来联军已有数月,已习惯了北方的面食,只是在镇关城时一日有三次用餐,且一日当中并不都是麦面之食,仍然时常能吃到香喷喷的米饭,这也算是无数像柱子、大杵这样贫苦之人甘愿来此亡命拼杀的原因之一吧。可如今行军在外却是恢复了家乡的一日两餐,而且全无大米,这对在镇关城时常享受到米饭的他们来说已成了一种折磨,每到用餐时拼了命把自己吃到撑,可用不了多久仍是会感到饥饿。好不容易又能吃上大米,对这些庐陵来的兵士而言自是难以抗拒的美食,孟刿也不例外,此刻已是在与第二个标准餐玩命战斗,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

    “我问你们田煜津呢?”

    许对于没有得到答复很不满,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语气中似有些不悦。

    “禀……禀……咳,咳……”

    忽的,孟刿发现身边的人都刷刷站了起来,这才抬头看了眼,一看之下却是受惊不小,站在面前的正是他们一部校尉胡柘。

    孟刿连忙站起身来,正要答复,却被满满一大口饭给噎的说不出话来,小脸都憋的有些发红。

    “你知道?”

    胡柘一看他这样也不禁好笑,却仍是板起一副脸。

    “嗯!”

    小刿一边用力的把嘴里的饭往下咽,一边用力点头。

    “行行行,你且喝口水,好好说话。”

    胡柘见他这模样实在有些绷不住,向身边军士招了招手,递过去一囊清水。

    “禀胡校尉,我们屯长在营房呢,小的之前看到他回营房的。”

    孟刿接过水狠狠灌了一大口,这才缓过气来。

    “行,知道了,你们接着吃。”

    胡柘强忍着笑意,他这刚上任的校尉可不想在部下面前失了威仪,不过煜津手下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看那呼溜溜的眼珠子就知道是个机灵鬼,全屯也就他一人留意到了煜津行踪,平素里也与煜津走的较近,看来心思不错,以后有机会可以提拔提拔这小子。

    “小鬼,胡校尉找屯长干什么,屯长不是应该在都尉那吗?”

    见胡柘走开了,柱子这才凑到孟刿面前低声问道。

    “我哪知道,不过屯长今天没去都尉那,还有,再乱叫小心我揍你。”

    孟刿其实看到了胡柘身后军士手中有拎着一个大大的提盒,看样子很可能是吃的,屯长没去都尉那,估摸着是都尉遣胡校尉来送饭了。

    “乖乖,胡校尉亲自给送饭,那可是全营二号人物啊,嘿,咱屯长面子可真大”孟刿心中暗暗咋舌,他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这虽然是对屯长好的事,可对校尉胡柘来说却是有些掉身份,若是传扬了出去,恐怕会给屯长带来麻烦,因此孟刿并未对柱子多说什么,埋下头又开始了战斗。

    “也不知道谁揍谁,鬼精鬼精的。”。

    柱子明明见到孟刿之前死死盯着胡校尉离开的背影,估摸他是发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说,可他也知道孟刿正如他的乳名鬼精鬼精的,知道这小子不愿意说的,多问也无用,不禁低低骂了一句。

    注:1一种计时器,日晷须借助阳光,在阴雨天及夜晚几乎失去作用;刻漏又受制于水流流量以及外界条件的影响,特别是北方寒冷气候下,由于冰冻使得刻漏完全失去作用,于是古纪褚的祖辈在龙炎关制作一种沙漏计时器,整体成上粗下细的长条圆柱形,其中注入干燥的极细极细的沙粒,沙粒从上部缓慢漏往下部,下部标有刻注,根据沙粒的高度来读取刻度以得到准确的时间,为了得到尽可能细致的刻度,下部的长度远远超过上部,因而得名沙柱。由于为了能够看见底部沙粒的高度,在刻度旁需要由透明的储能晶石或者琉璃来制作,而这两样东西要做到满足沙柱需求只有依靠碧翠海的岩族工匠,使得沙柱的制造成本大大增加,往往只有军中以及极其高贵的王公贵胄才有条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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