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哈拉不想继续读书了。他怕到中学有人欺负他,也想早日的成家立业,娶了媳妇,自己去田庄或牧场干活,把妈妈和老婆领去,免受小爷狗蛋欺负。回家后让妈妈找二爷赵宝良或四爷赵宝俭商量媒人之事。
这是一个夏末的下午。屯中孩子们的捉的蝈蝈儿在黄瓜架下叫得正欢,燕子也在忙碌着饲喂雏燕,唧唧喳喳快乐的飞着。戏闹着。大鹅去一边睡觉了,小鸡也爬在凉快的地方休息。鸡歇伏,大公鸡也不再耍威风。
哈拉走到郑豆腐家,低矮的土平房收拾得洁净。他家的的房子很低矮,象伸手就能够着房檐。进屋见郑闺一遍又一遍的在刺绣带着牡丹花的门帘。
哈拉走到郑闺身边,说:”这花儿好香。我都闻到了。”又说:”你绣的鸳鸯真美。公鸳鸯的眼睛象我,女鸳鸯的眼睛象你!”郑闺一笑说:”啥眼神,就这眼神还玩鹰呢?”
原来,二人拣个笑话,说张叔和李叔都眼神不好,说张叔去早市卖鸡,而李叔从早市买回一圈炕席,张叔对李叔说:老李大哥,这大清早的起这么早,抗一圈窗纸做什么?”李叔一笑说:”就你这眼神还玩鹰呢?”
哈拉来拉郑闺的手,郑闺向李屋使了一下眼神,原来爸爸妈妈在睡觉。
郑闺起身,和哈拉走出屋,来到房后那颗大柳树下。柳树很高,上面有一种小鸟儿做巢续窝,嘎嘎的叫个不停。哈拉说:″我妈说了,今年秋就娶你过门,高兴不?”
应该说郑闺虽小,早把哈拉当做自己的男人了。
说:”有啥高兴的?咱这穷家女高攀东家的大少爷,就该乐的。我只想问问,你家能赏我家多少彩礼钱?”
哈拉说:”小时你不总跟我妈说'给我一百元呀,就给峰当媳妇吗?”’
郑闺说:”那是小,现在和那时怎么比呀?那时体重三十斤,现在六十斤了。”
哈拉说:″没听说谁彩礼钱按体重给呀,给你一千大洋你能长三百斤体重吗?我妈说给一千大洋做为彩礼的。不知郑闺是不是委屈呢?”
其实郑闺知道,这天价彩礼也只有赵家拿得起,她的堂姐妹,表姐妹出嫁没彩礼没有超过三十元大洋的。
一阵凉风吹过,二人只觉爽爽的。郑闺又问:”什么时间托媒人?”哈拉说:”就这几天。不超过三天。自我爸死后,这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郑闺”哦”了一声。因为她知道,嫁给赵家,现在的赵家人不论男女,姑娘媳妇,每月给四个大洋的零花钱。爸爸每天起早贪黑做豆腐,一个月也免强赚二块大洋。她真盼早一天嫁过去。
哈拉拉过郑闺的手,摸娑着说,这肉嘟嘟的小手,再过三个月,就是我的了。我就可劲稀罕!真的太好了。”
郑闺说:”美出大鼻涕泡了,你知我爸让不让我嫁给你呢。”
正在二人谈笑,正高兴时,见狗蛋从树后钻出,吓了俩人一跳。
狗蛋说:”干什么?哈拉?”然而,在未婚妻面前,哈拉也不能失面子,说:”我叫赵景峰,不叫哈拉。”
狗蛋上前就是一个耳光,说:你哪里配姓赵,给你起名哈拉,三天不打你你就忘了?之后,拽着哈拉头发,把哈拉拽倒,之后骑上说:”妈哈拉,也只配给人当坐骑,孬种!”
一旁的郑闺见了,怒从心头起,也没惹你半点,你干啥这么欺负人?看着猪圈附近,有一起猪圈的铁锹,跑过去拿起来,抡起铁锹,狠狠的直奔狗蛋砍过来。
狗蛋吓坏了,不曾想郑闺这样狠。吓得放开哈拉就跑。哈拉起身,见郑闺提锹追了过去,自己忙跟过来。
且说狗蛋,象丧家之犬,又象被狐狸追的野兔,拚命往家跑,从前墙一穿上墙,之后没把住墙头,人大头张下来,这时郑闺的铁锹也砍到,没砍着狗蛋,锹杆担在墙头上,折了。
狗蛋吓得满脸焦黄,眼露惊恐之色。一轱辘爬起就往爸爸这儿跑。
小老爷赵作武和徐诗雅正在自家菜园中采摘辣椒,见儿子跑进园子,一身的土,后面郑闺和哈拉撵来,先以为玩呢。后见郑闺打折锹杆,才知道动真的了,忙抢下锹把,问怎么回事。
郑闺哭了,问:”老太爷,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们在一边一点也没招惹他。就当着孙媳的面,把孙子打倒,当马骑,这还不说,还不许姓赵,那老太爷,在太奶奶,你们说说他姓啥?老太爷,你当大家的面说景峰姓啥?要不能好好活,就干死算了!”
赵作武见郑闺灵牙利齿,句句讲理,犟性有种,心里有几分喜欢,在赵亭义没死时,曾谈论过想娶这女孩的事。
看来郑闺不仅长得好,说话爽利,也是个不受屈的孩子,景峰娶了,也很好吧?他知景峰老实不会惹祸,于是说:”郑闺,是老太爷教子无方。向你认个错,以后宝成再无故欺负你,你就来砸窗户!老太爷给你做主!”
之后对狗蛋说:”你又欺负景峰了?说说吧,为啥打他。”
狗蛋真的找不出理由。
赵作武又问哈拉,说:”峰,他打你你就还手,打坏了老太爷给你作主。再不,你就来砸家来,砸他窗户,砸他锅。”
哈拉摇了摇头说:”我不敢。”
赵作在一旁见狗蛋暗笑,又见狗蛋说:″臭哈拉,哪有那胆!借给他个胆子。赵作武,你不心疼儿子也就罢了。还让他打你一个独生子,真是虎犊子一个!”
本就很生气的赵作武,听了这些更气,走到狗蛋身边,狠狠的搧了狗蛋一个嘴巴,狗蛋倒在地上,嘴里,鼻里流出血来。
赵作武说:”你做梯子上天,我惯着你,你记着,你再敢打景峰一下,我活扒了你的皮!说完狠狠一脚,把狗蛋踢出有二丈远。
狗蛋痛哭起来,说:”我再不打景峰了,真的一下不打了,爸,别打我了。”
徐诗雅忙蹲下看儿子,说:”挨千刀的死鬼,把我也打死得了!”赵作武对郑闺说:”这畜牲再欺负你,你就把他脑袋开瓢!”哈拉拉着郑闺,拾起锹头锹杆,走了。
且说小老爷赵作武,看徐诗雅抱着儿子哭,也觉下手有点重了。
狗蛋挣开母亲的手,哭着进屋,拿出一个手指粗,两米多长的绳子,指着赵作武说:”黑了心肝的老灯,你不勒死我,你就不是你爹揍的!”
赵作武从小到大,绝没受过这样的叫号,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于是抢过绳子,眼睛露出狼一样的凶光,把绳套在狗蛋的脖子上,双手用力去勒,幸亏绳子粗,没要了狗蛋的命!
徐诗雅见状,急忙跪下,双手拆赵作武的手,大喊救命,她的几个闺女也帮往开拉绳子。徐诗雅一口咬在赵作武的胳膊上,血从牙缝中流来。赵作武这才松开一只手,狗蛋晕了过去。
狗蛋醒时,见妈妈满眼泪水,抱着他,掐他的人中空。
再看赵作武,那目光分明是狼,而几个姐姐也跪在地上阻止手拿绳子的赵作武。赵作武见没勒死狗蛋,于是踢开招弟领弟,用绳子狠狠的抽狗蛋,
徐诗雅用身体挡着狗蛋,啪,啪啪,徐诗雅洁白娇嫩的皮肤也渗出血来。赵作武说:”今天我都勒死你们!”说着,又来勒狗蛋。狗蛋跪下,说:”爸爸,让我自己死吧。省着你生气挨累了。”
赵作武把绳子递给狗蛋,说:”死吧,我看着,你死我们一家人都有好日子过了!吊死也行,跳河也行,快点,省着我等着费工夫!”
狗蛋扔了绳子,抱着妈妈,说:”妈妈,救我呀,爸爸非让我死不可呢。我死也行,我得罪爸爸,该死,可我就想妈妈。舍不得亲妈呀。”
赵作武听了,眼圈也红了。但当爹的,这时必须心硬到底!
徐诗雅和几个姑娘同狗蛋哭了一会儿,狗蛋见爸爸气消了,跪爬到爸爸身边,抱着赵作武的腿说:”爸呀,救保成命吧,不答应保成,保成活着不如死了,你也断子绝孙了。”
赵作武问:″你杀了皇上有爹替你顶着,说,怎么了?”
狗蛋说:”我相中了郑闺,亭义活着时,我连想也不敢想的。爸爸,我非郑闺不娶,那景峰又没下聘礼,又没媒证,一家女百家求。咱娶来有何不可?爸,您真不答应我,您就成全儿子,把我勒死。我的魂也感谢你,下辈子我还给你当儿子,报答你这辈子的养育之恩。”
赵作武沉思半晌,其实他表面上不稀罕宝成,但心里却是五个闺女再加老伴也不如宝成重要。
就对狗蛋说:”你起来,去和你妈商量。”
狗蛋起来,说谢谢爸。到了母亲身边,见妈妈满身的土,身上几处都被爸爸抽出血了,也心疼的哭了,打扫妈妈身上的土,揉妈妈身上的伤。说:”妈妈,咱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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