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国西镜边陲山林之中。
春风吹拂过一位躺地男子的面庞,扰动他的散落在脸上的黑发。春日柔和,但也穿透进这位男子紧闭的双眼。
躺地男子缓慢的睁开眼睛,伸出手缓缓的遮住那虽然柔和,但是对他来说十分耀眼的阳光,另外一只手缓缓支撑自己起身。
旁边潺潺流水,这男子躺在河滩的鹅卵石上,虽然春日将这男子的衣衫晒得差不多了,但是凌乱的头发,破烂的衣衫,这都彰显此人的落魄。
落魄男子在河边稍微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发型,伸手依偎这旁边的一快较大的石头站起来,突然间便觉得胸口闷痛,随后便是咳出一口淤血,这才缓和许多。
这男子便是司徒铭的堂弟司徒骞。司徒骞在河边找到一处稍微隐蔽的地方,就地盘腿而坐,调养生息。斗转星移,时间流转,多日过后,落魄男子终于起身,捡起那把断掉大半的残剑,忍着身体上的伤痛,一跃而起,飞跃在林间,一袭灰衣向西而去。
——
二月二,龙抬头。民间有春耕节这一说法。这时间里阳气生发,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春耕由此开始。
在司徒玖家所在山坳里,农人早已经在田地中忙碌起来。
在蜀国边境破镜而归的司徒玖,虽然在破镜之时的动静引起了周边三国的注意,但是其返回之时是一路隐秘和收敛气息,最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第二日也就是今日便出门下田整理离家最近的这一块水田。没有人发现这位家族长辈有什么异常,只是知道一旬时光前边外出闭关,昨夜回来。至于这位的修为实力,更是谁也不清楚。而其中一些心直口快的家伙当着这位下田劳作的家族长老的面开起玩笑也丝毫不担心这位长老会真的发怒。
其中司徒源在此事上最起劲,在临近的水田里和邻居晁家材开着司徒玖的玩笑。声音还不小,惹得周围做事的农人都大笑起来。
而在远处旱地里除草的司徒源的大哥司徒方是在听不下去了,远远的瞅了瞅自己那位四叔司徒玖,然后在旁边水沟抓起一把有点粘稠的泥土,隔着五十余丈,准准的仍在司徒源那哈哈大笑的脸上,不少泥土还直接进了那张开的大嘴中。
“你这小子,田里弄好了吗,就在那儿嚼舌根。”司徒方略作生气的大声叫道,随后用心声言语对这司徒源说道:“你这家伙一天不正经,晚上你自己去找四叔考教。”随后又以心声对晁家材说道:“你也是,跟着司徒源不学好,晚上来松林背,我来看看半年前传授给你的那套拳架的如何了。”
两个说笑最开心的大汉,瞬间便沉寂了下来,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这位大哥说的可不是好事情啊!只能心情沉重的处理着田地。
临近中午,司徒玖便坐在田坎上,唤来了那司徒方和晁家材。晁家材是司徒玖弟弟的入赘女婿,家就在司徒玖隔壁,与司徒源家是邻居。
晁家材为人老实,当年司徒玖第一次见到晁家材的时候,司徒玖便瞧出了这个汉子的根骨极佳。所以当时便将跟这位老实汉子直说了,他愿意教他各种功法修行,但是他必须来司徒家为司徒家做事,而对于自己家族也可以有所照顾。但是真道休行之时,司徒玖才发现晁家材虽然根骨极佳,但是体内丹田经脉等等阻碍重重,根本无法修行,没办法,司徒玖便只能让在武学一途上已经略有造诣的司徒方教晁家材外家功法。起先晁家材武学一途修行极为缓慢,但是自从破开坤罡镜的瓶颈过后,便是一路狂奔,七年便跻身进入武道乾元境。
而司徒方少年时从军数年,在军中修习了一些外家功法,回到家族后又同时修行家族功法,但是修行到元罡地镜巅峰,瓶颈便无法突破,只能重新修行外家功法。后来司徒玖交给他许多外家功法秘籍,一下使得他在外家功法上日行千里,不到四十五岁出头便进入乾元境。随后便对司徒玖便是更加尊敬。
两人走到司徒玖旁边后,司徒玖让他们两人坐下,三人并排坐在田坎上。两个壮硕的汉子将一个瘦弱的老头加在中间,怎么看都不协调。
司徒玖意味深远的说道:“伯正,那苗家的武学胚子已经去了南天门三年多了,锤炼的筋骨估计已经够了,我猜想不出三个月,苗家那家伙也该回来了,你只有这点时间了,你如果不快点破镜入乾坤镜,日后那个可以独占蜀国武运的家伙一回来,你可就没希望了。”
伯正不是自己父亲给自己取的字,是他在军队中,认识了一位军中主簿,那位主簿与司徒方十分要好,又年长司徒方许多,便在司徒方二十之时,给司徒方备了一个字。起先司徒方不是很乐意用字,但后来那人死了,为自己而死!司徒方为了纪念那人,便将整个字用了起来。
司徒方在听完司徒玖的话后没有说话,在自己慢慢想着事儿。似乎还拿不定主意,原因很简单,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虽然三年前司徒玖就说过让他珍惜这段时间,但是自己仍然不敢过多吸取蜀国这稀薄的武运,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司徒玖看了看司徒方视乎在忧郁,便没有下文,转而对晁家材说道:“晁均底子打的不错,日后定然走的很远。至于你晁家材,还得快些,日后到了乾元境巅峰,你便去西褚,蜀国的武运已经支撑不起另外一位外家乾坤之人。”
晁家材立即俯身抱拳,问道:“为何要去西褚,俞国不是更好?”
司徒玖听完后,一个巴掌就拍在晁家材这个大汉后脑上,差点将整个壮硕的大汉拍进水田里。
“你说你那么大一条汉子,脑瓜子咋就那么不灵光呢,还成天跟着司徒源混。俞国坐镇那位外家乾坤,俞偃两苑四国江湖里又坐镇着两位外家乾坤高人,你去窃取别人的武运,别人就这么看着啊!真的是傻,西褚武运昌隆,但是西褚武道一途中竟然没有一人受到西褚武运青睐,这个时候你不去取点,谁去?”
听完司徒玖的话,晁家材连连点头。嘴里说着:“明白了明白了。”
司徒玖点点头,又看了看那个若有所思的司徒方,又说道:“你小子就是爱瞎想,既然不敢破镜,那就再驻实底子,等苗家那小子回来了,你就去帮他喂喂拳,算是结一份善缘,然后在去游历一下姑苏南越,找个好地方,尝试突破一下。”
说完话的司徒玖,便扛着锄头光着脚,徒步往家走去,只留下那两个大汉在田坎上坐着。司徒方听完后没有继续思虑,自己既然不想现在破镜,那么就只能遵循四叔给自己说了一条道路了。
晁家材在司徒玖离开后,看了一眼司徒方,便起身去自家田地打理。没有做什么说什么。
一旬时光悄然而过,司徒玖在院中为一位前几日相中的本房后辈传授修行之法,这个后辈是司徒玖的孙辈了,前几日突然发现这小家伙根骨不错,司徒玖便去那孩子家中跟其父亲说了过后,便让那小孩每日来司徒玖家修行。
当司徒玖给那孩子讲解自己部分心得的时候。司徒方突然走了进来,对那位灰袍老人抱拳行礼,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犹豫。
司徒玖大概猜到有坏消息,便让那孩子自己先修行,他离开院子,去了家后边的竹林之中,在那幽暗的竹林之中,那落魄男子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头前面放着带回来的一把残剑。
司徒玖看见那落魄男子后,便大致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心情沉重,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用略微平静,但其中包含有一丝丝悲伤的语气问道:“小骞子,何地何人?”
司徒骞缓缓睁开眼睛,用及其微弱的声音说道:“薄纷山,自称薄纷大王,半化人形,是头八百多年的虎精。”
已经浑身充满流转灵气的老人司徒玖,点点头,对司徒骞说道:“好好养伤,伯正,你去那地方那瓶上好的丹药来给他,他现在根本受到创,需要好好修补一下。”说完,司徒玖便化为一道虹光划破天际,而原本放在司徒骞前边的残剑也消失不见。
虹光飞驰往东南,划破那蜀渝边境。虹光所过之地,凡人仅凭肉眼便能看见那道天上突然出现的虹光,地上的人们都在仰视那从西北而来的一道虹光。
不少修行大成,在附近的山门宗派中的主事都纷纷望向拿到光弧,生怕是朝着自己门派而来的。
在不远处的俞国西境边军军营中,主帅大堂内,一位青衫老者手执黑棋,盯着棋盘思虑。而在大堂门外,有以为中年男子,身穿军中常见且与兵士无异的黑衣,一直手捻着手中棋子,仰头看着那天边的那道光弧,不经啧啧称奇。
青衫老者看了半天棋局后,便满脸不开心的投子认输。对着外边的那位还在仰视光弧的中年男子叫道:“还大俞铁壁,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罢了。今日就不与你下棋了,我得赶快去和刘老头子商量商量怎么对付天上那位仙人咯!”说完便一闪而逝,消失在哪大堂之中。
那位被誉为大俞铁壁的中年男子回头望了望那大堂中已经结束的棋局,笑的遥遥头,明明还有破句之法,却耐不住兴子多看一会儿,这老家伙真是个臭棋篓子。
这个中年男子细致的收拾棋局,白棋先起后再黑祺,一丝不苟,收拾完后,俯身看了一下案几下,捡起一颗先前那老头掉落的黑祺,可谓不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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