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郝萌归寨,随即点齐兵马往临淄而去,渡过训河之后,在离陈连的军寨二十里处扎下大营。此时正是后半夜,天上月色正名,前些日子的绵绵秋雨,将天上的雨水全部下了个精光,所以才会有如今这般好的夜色。
古人望月,总会牵扯出无限感慨来,其中以诗仙李白最甚,而其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便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了。不过,如今的郝萌却没有时间去幻想那天上宫阙,他自降刘备以来,一直屯扎于下邳,未立寸功,如今这个大好机会,他可绝对不能错过。
此时,一名伙头兵跑了过来,禀报道:“将军,时辰差不多了。”
郝萌将手中饭碗掷于地上,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结束早饭,马摘铃,人衔枚,卷旗束甲,暗地潜行。平明之前,务必赶至陈连寨,如有迟误者,定斩不赦!”
“诺!”伙头兵应道。
随后,郝萌大军便拔寨而行,顺着山间小道,趁着中天明月,一路摸到陈连营寨之外。但见不远处灯火微微,人影幢幢,便教手下军士稍作休息,然后排搠金鼓旗幡、枪刀器械,单等一声令下,便突袭进去。
此时的营寨内,陈连正在熟睡,忽然一名小校跑了进来,将他叫醒。
陈连此时正做着美梦,被人吵醒,自然十分生气,随即怒骂道:“何事这么着急,不能待天亮再说?”
那小校回道:“方才蒋奇将军派人来,说是发现了一队人马夜行的踪迹,特来提醒将军多做提防。”
“屁话!”陈连骂道,“纪灵那厮这几日一直龟缩在营中,他有异动,吾岂会不知?回去告诉蒋奇,让他做好自己本分之事,莫要狗拿耗子。”说完,还不等那小校回话,便又兀自躺下了。
小校无法,只得转身出了大帐,只是还未走出几步,便看到冲天火光闪出,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而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大寨便落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敌军劫营啦!”
这五个字,犹如万钧之重般砸在袁绍军的每一个人心里,就连还在睡梦中的陈连,在听到这五个字之后,也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他迅速穿好衣服之后,便提着大刀出了大帐,往那火光最盛处而去。
此时郝萌正领兵营寨内左冲右突,大杀一阵,忽见一名将军打扮的人提刀上前,料想是陈连到了,随即一夹马肚,朝他所在的地方冲去。此时的陈连正一脸懵逼,只知道有人劫营,不知有多少人马,也不知将领是谁,忽见一人跃马而来,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郝萌直接一刀给劈了。
陈连既死,其手下兵士自然无心再战,数千人马或降或逃,一时之间,原本还肃杀的军寨一下子便成了废墟。郝萌收降了陈连兵马,然后又夺了物资,一把火烧了军寨,自不在话下。
郝萌既斩陈连,烧了大寨,随即引兵而还。只是还未走多远,便看到远处林中人影攒动,如今虽说天未破晓,但天上明月当空,却将人间照得透亮。郝萌随即下令全军隐蔽,蹲伏在路边草丛之中,就连战马都要卧倒在萋萋杂草之中。
忽然,那队人马停了下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心埋伏”,所有人都举起手中长戈,或三人一组,或五人为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郝萌心里正暗自惊疑,不知自己哪里暴露了行踪。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硕大的田鼠从草丛中飞速跑过,原本卧倒在地上的战马立时嘶吼一声,然后从草丛中窜出,看样子是被那只田鼠给吓到了。只是它这一暴走,却惊动了林间的敌军,只听得一声怒喝,那些兵士立刻如同潮水般从树林中涌出,郝萌无奈,此时也只得下令迎击。
两军相交,立刻杀声大作,郝萌跨上战马,瞅准敌将,跃马提刀而上。那敌将见郝萌纵马而来,亦提刀迎上,但听“邦”一声,两边武器撞在一块,发出一阵刺客的锐响。
二马相交,郝萌正要挥刀,却突然觉得那敌将似乎有些面熟,再看时,却惊道:“怎么是你?”
那“敌将”心中一惊,连忙收了武器,看向郝萌,也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怎么是你?”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纪灵的部将周仓,郝萌随即道:“吾奉主公之名袭陈连营寨,陈连如今已被吾斩杀,正要引军而还,没想到竟与将军在此处相遇。”
周仓道:“纪灵将军听闻孙观袭蒋奇未成,反被围于石坡,故命在下前去营救。”
原来,那孙观自得了袭蒋奇的军令之后,便引军渡过训河,于石坡东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并下令三更造饭,四更起行,顺着林间小道摸往石坡。只是蒋奇终非陈连可比,又因站着地势之利,孙观拔营之后,其哨马便飞报入寨,等到临近五更之时,军寨内外,山道两边,早埋下了伏兵,单等孙观中计。
孙观不知其中有诈,引兵长驱而入,还未爬到石坡一半,但听一声炮响,山坡顶上便万箭齐发,擂石如雨,事先埋伏在寨内袁军也藉由山势冲杀下来。
孙观心知中计,连忙喝令手下兵士反击,但众人早已被箭矢、擂石给打蒙了,再加上蒋奇兵士由山坡往下冲,借着地利势如破竹,一下子就将孙观军给冲得七零八落。
眼见抵挡不住,孙观只得下令撤退,只是刚到山坡脚下,又听得一声连珠炮响,左右两边同时杀出一队人马来,周围喊杀震天,又值五更天,天刚刚破晓,哪里知道有多少人马,从何处杀来?徐州军被青州兵大杀一阵,早已经乱了阵脚,互相踩踏者不计其数,此时蒋奇亦从军中杀出,直取孙观。
孙观因中了埋伏,已是手足无措,见蒋奇纵马而来,只得接战。二将交马,还未战到十合,青州兵一拥而上,徐州军因走了半夜,人马力乏,抵当不住。孙观听得背后阵脚大乱,便撇了蒋奇,拨马回走,青州兵随后赶来,徐州军大败而走。
两军如此一前一后地追赶,行了不到六七里,山背后忽然鼓声震地,周仓引一彪军从山道边截了出来,放过孙观,随后大叫道:“蒋奇休得猖狂,周仓在此!”
蒋奇大惊,以为中了孙观的诱敌之计,随即下令撤退,只是回马还未走得半里,又一彪军拦路,为首一人正是郝萌!蒋奇见了,立时魂飞天外,两边徐州军大杀一阵,将青州兵加在中间,如同夹心饼干一般。
周仓、郝萌纵马提刀,直取蒋奇,三将缠斗在一起,蒋奇抵敌不住,朝周仓虚晃一刀,随即望后便走,徐州军乘势追赶,青州兵大乱。蒋奇摆脱周仓、郝萌之后,一路便往石坡而去,只是刚到山坡脚下,便看到一将立马横刀于半山坡,身后一溜士兵皆是徐州军服饰,而为首之人不是纪灵,又是何人?
纪灵扬刀朝蒋奇一指,直说了两个字:“早降!”
蒋奇大怒,拍马来战纪灵,只是还不到十余合,后面周仓便引军赶来,左边孙观,右边郝萌,一齐杀将上来。蒋奇抵挡不住,只得弃了军寨,夺路而逃,望临淄而去。徐州军于后一路追赶,喊杀震天,蒋奇顺着山道奔袭逃命,等到临淄城下,已是平明,身后仅剩下五骑。
纪灵等人追赶至城门下,此时吊桥突然放下,城门打开,高览领着一支彪军行至护城河边,放过蒋奇等人。孙观因被蒋奇杀得大败,正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刚要拍马来取高览,城楼上却忽然万箭齐发,纪灵等人因无重装步兵,因此连忙撤退,在石坡上扎起了大营。
蒋奇入得临淄城,高览连忙召众人商议,淳于琼问道:“徐州军骁勇善战,如今已经折了陈连,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蒋奇恨恨道:“那孙观原本已经是吾囊中之物,熟料纪灵等人引兵在后,才遭此大败。”
彭缪讥讽道:“将军血气方刚,偏要逞一时之勇,若听吾言,何至于如今大败?”
“你……”蒋奇大怒。
高览连忙打断道:“依先生之见,如今吾等当如何应对?”
彭缪道:“临淄城高池深,况且城中尚有两万军士,将军无需担忧。但唯独即丘一处,乃我军屯粮之所,若被刘备军探知,劫烧粮草,则临淄城难撑半月。依在下愚见,应当派兵前往即丘,确保粮草无虞。”
管统道:“纪灵等人不过是刘备先锋,他既然已经到了临淄,刘备大军必然不远,临淄城本就有失守之险,再要分兵,只怕会给刘备可乘之机。”
蒋奇冷笑道:“先生献出如此计谋,到底是何居心?”
彭缪怒道:“若听吾言,则临淄可万无一失,若是不听……”
“则如何?”蒋奇亦怒道。
眼见两人又吵了起来,高览正要劝架,此时一名小卒突然跑了进来,禀报道:“禀告将军,有探马来报,刘备大军已经过了石坡,往临淄而来。”
高览吃了一惊,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是刘备亲来,还是纪灵引兵?”
小卒道:“探马未看真切,只看到军中旗帜上书‘左将军徐州牧’等字样,亦不知是哪路人马。”
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起来,管统道:“如此看来,刘备就在军中已是无可争论之实了。”
高览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皆至城上守城,不得让刘备军有一个人出现在城墙之上,违令者斩!吾倒要看看,他们是否生有飞天之能!”
“诺!”众人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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