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但大多数明白,活着,就是一切希望的火种。若是人死了,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冷天渔就是这样的人,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他有过许许多多的梦想,而在现实面前,梦想变成了一个漂亮的泥娃娃。若是有一份真挚的爱情可以去珍惜,那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但谁也不曾去想,人力之不可及,就是在这捉摸不透的情感之中。胡媚娘是狐妖,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不愿意去接受,三年了,每每想到此事,他的内心,都如同被千刀万剐。
所以,他捡起了还没有得到那份感情之前的梦想,以抚平心中掩埋的伤痛。若是胡媚娘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若是他们婚礼普普通通,若是他们能够白头偕老,他或许就已经忘记了追逐爷爷的步伐,成为中原大陆最顶尖的命术师。
但现实没有假设,爱人已经逝去,他对这段感情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报仇雪恨。胡琪将胡媚娘一口吞下,他痛恨胡琪,痛恨整个妖族。
可惜他太弱了,对于命术师来说,境界倒没有那么重要,但境界越高,也可以窥视越高等级的——天命。假装喝醉的他回到了房间,他知道门外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而且这个房间里,有不少隐藏的监视器。所以他在上床睡觉之后,将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佯装睡觉。这几天的纸醉金迷也让幽州驱邪师放松了警惕,在被子下,他将衣服掀开,在肚皮上画着一道道圆圈,手指灵魂的摆动着,这种看不见的图案,却发挥着巨大的效果。他在计算,幽州驱邪师公会内的薄弱地,也在计算自己如何才能逃出去。
在肚皮上卜卦,他也算是第一人了。
但也因为如此,没有任何的辅助工具,以他的能力计算起来就很困难了,那些掐指一算的人,不是骗子就是高手,至少要到巫神境的修为才有可能完成掐指运算。不过今天很幸运,他也掌握了一些在肚皮上卜卦的技巧,然后,他感觉到肚皮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如今,只能强忍着,不能在脸上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毕竟,现在只有这张脸是露在外面的。
“天地无极,奥秘为仙,我心所向,既之所明。”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口诀,此时,在他脑海中出现一个玄奥的图文,像是沧海之下的幽冥,又似苍穹之上的星河。而在脑海中,出现了一行字——黄巾乱,入宝库,获命盘,以得全身而退!
什么意思?
以他这个等级的命术师,想要得到最详细的命术是很难的,但知道这么多,他已经很知足了。
而在另外一边,阎凤修整了一夜,为即将迎来的危险做着最基础的准备。在画纸上将所有的信息整理一遍,临行前,将所有的纸都烧掉。他相信殷六做的信息绝对比自己做的信息更详细,之所以自己重新规划了一遍,是因为想要看看殷六有没有阴他,对于谎言,哪怕是再精妙的谎言,都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
他缓缓的推开了门,木子花已在门外等他,木子花道:“我准备了一些干粮。”
阎凤奇怪道:“你准备干粮干什么?我们又不出远门。”
木子花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准备些吃喝的东西,能让我们信心十足。”
这倒是让阎凤满意外的,按理来说,现在要准备的东西更多的应该是一些医疗物资,药品,能快速恢复真气,或者枪械一类的武器。虽然越强大的巫师,对枪械一类的热武器的依赖性越低,但一个手持武器的巫师,绝对要比最精悍的士兵要强得多。
木子花总是有他自己的直觉,有时候他的直觉比女人的还要准。
殷六的手下跑了过来,说道:“大——大人,那东西,出现了。”似乎是对这个称呼还不是很熟悉,但殷六既然那么吩咐,他也只好照做。
阎凤点了点头,说道:“带路。”
在大门外,殷六已经准备好车辆和木子花所需要的干粮、水。他的表情很凝重,将东西交给阎凤后,他说道:“这次恐怕得你们自己去。”
阎凤看着那些唯唯诺诺的手下,想到因为这座塔整座城已经死了三万人,那就比较好理解了。阎凤叹了口气,说道:“叶青城,你是真的想脱离公会了吗?”
叶青城,是殷六的本名,殷六一直表现的不咸不淡的,但又一直给予阎凤他们所需要的支持,这哪里还看不出,是在换自己的自由。
殷六道:“我在公会内只是一个小人物,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因为不懂得变通,开罪了里面的高层,被派到这种地方驻守。那个时候,举目无亲的我明白了世间的险恶。与其回到那里做个跟班的小弟,还不如留在这里做个山大王。”
有些人适合编制内的生活,有些人则更适合外面的丛林法则。
阎凤摇了摇头,殷六是在正式向阎凤提出“辞职申请”,但阎凤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与拒绝。以他长老的身份,甚至即将成为冀州驱邪师公会总会长,要把殷六当屁给放了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正如戚路所说,他是个人才,人才被埋没以后有怨气想离开,本是人之常情。但阎凤所需要的,就是人才。
木子花发动了车子,两人开往前行的路上。阎凤朝车窗外招了招手,殷六目送他们远去。殷六的手下不解道:“老大,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动手除掉他们?”
殷六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计算过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聪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识时务。
行使到东郊,那里曾经是一片农家饭庄,因为蓉城被心术不正的巫师占领后,这些弱小的商家也就只能逃离这片土地,这里也就荒废了。对于这么一座小城来说,有统一的势力老百姓的日子会稍微好过一些,否则今天来一波收保护费,明天来一波收茶点钱的,谁的钱也不是大数上摘的,哪里经得起折腾。
而农家乐的深处,是一片宽阔的菜地,此时已经被浓雾所遮蔽。浓雾之上,隐约可见一根貌似避雷针一样的东西矗立在那里。浓雾足有三十米左右的高度,在远处看来倒也不那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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