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开，快点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催促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三点五十，心里不知道对什么着急。
“年轻人，着什么急么，我这车虽说比不上什么布加迪威龙啊，法拉利啊，但这五菱宏光国产神车，2万八买来的，我可开了不下十多个年头了。”说完王三牛点了根煊赫门，把烟往嘴里一叼，怼两口，朝车外吐了个简陋的烟圈，又放了首王建房的《在人间》。
“唉？牛叔，你这车不是去年刚在二手车市场提的五成新的嘛，哪来十多年驾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骑三蹦子的。”青年默默道，那王三牛像是被揭穿似得，干咳几声。
“还有多久？”青年问。
“快了，快了……崩着急……咳咳……”王三牛剧烈咳嗽两声，嗓子里像是有痰，咳不出咽不下，两腮憋红，脸上极其痛苦，一副要死的样子，手捏着方向盘，又像是随着音乐而颤抖，手下的方向盘一打滑，车旋了个360°，如同电动小马达，直冲路边的防护栏，瞬间车在空中停留几秒钟就落地了。
接着，刹车声漫天飞舞，不一会儿120和道路救援对来了，他们将高速封了个栅栏，那青年坐在地上发愣，身体完好无缺，好像出车祸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王三牛一个人。他站起来，环顾四周，一伙人围着已经报废的二手五菱车，再看司机王三牛，头和身子离家约有几米远，气管什么的都扯出来，但那双手，依旧紧抓方向盘不放松，青年回头一看，发现王三牛跟没事人一样蹲在防护栏边，手中依旧夹着烟屁股。青年一见，又愣了片刻，颤颤巍巍问：
“牛叔，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老王淡淡地道：“他奶奶的，我怕是死?了！”说完扔掉烟屁股，两行老泪纵横流下。“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这可咋办啊。”
青年心中十分沮丧，毕竟是自己强烈要求他开快点的，而且司机开车时不能交谈，自己又犯了巨大的错误。
“我是不是也死了？”青年稍有些紧张的问。
老王瞟了他一眼，手往边上一指，叹气道：“那不是，你脸都磨没了，比我断头还惨呢！”
青年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无脸尸体，终于，在一泡尿的旁边，找到了自己的尸体。尸体保持脸着地，磨了大约三米的血迹，惨不忍睹，触目惊心，颇有些少儿不宜，他本想翻翻看，但看见四个人走来，最前面是一个医生，拎着一个急救医疗箱，一揪青年尸体头发，瞧了下尸体的脸，手一颤，又砸下去，和另外三个人说：
“天哪，我从医三十年，什么巨人观，莲蓬乳我都没见过，这人脸都磨出骨头了，治好了万一无法面对自己的丑陋容貌，还会危害社会安宁怎么办，不管他了，来个安乐死先。”一招手，两个小护士一起把青年的尸体搬起来放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了。
正当青年想向老王寻求一丝精神上的安慰时，地上瞬间爬出十几个八尺左右的青面獠牙的小鬼，不张嘴，却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青年心中慌得一批，两个身高一丈三的鬼走来，一个有着牛头，一个长着马面，牛头吐着牛骚味问青年：
“你叫什么，那个王三牛呢！”
青年一听，报上户口：“王三牛在对面，我叫……无丧染！”青年由于忘记了名字，只得以瞎编了一个。牛头听完，一变薄和毛笔，写上：无丧染，男，二十二岁，死因车祸，正月十七，阳寿已尽。
“小子，你别害怕，人固有一死，或死于泰山，或死于鸿毛，那个吹了几千年的司马迁，现在还不是在阎王身边写告示呢！”马面道。青年有些纳闷，他是故意说错，还是什么都不会。
“那啥，这是我第一次死，如果我死的不好，有死的地方不对，多多担待啊！”青年羞愧道。
“老子才不下地狱，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刁泼恶鬼，跟了你们，就没什么活的指望了！”王三牛的声音从对面传出。
“牛头，先停手！”马面抢先开口道。
“你怕是想要魂飞魄散！”牛头恶狠狠地瞪着牛蛋那么大的双目，紧盯着王三牛。
“那什么，牛大哥，马大哥，让我跟老王说几句吧，说不定能让他改邪归正呢！”青年阻拦道，怕万一牛头真的一动手把王三牛打消失。
“他们想让老子下地狱，我媳妇还在……”王三牛话还未尽，就被牛头一道阴气打散，丧染在一旁目瞪口呆。
“蠢牛，你等我回去告诉冥界主，你就等着当阴兵吧！”
马面看牛头这么莽撞杀鬼，气的先走了，牛头却调过头瞪了一眼丧染，笑着说：“反正我都快当阴兵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还是杀，要不要顺带杀了你？”
丧染有些生气，心中怒骂：狗屁，你自己杀的，关我毛事，人家让你当阴兵，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又准备杀我，靠！
“我去跟你阴曹地府！”丧染道。他知道自己脑子没他聪明，功夫更别提了，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挺识相，押走押走。”两个小鬼窜上前，按住丧染胳膊，牛头惨兮兮吓唬道：
“小子，别紧张，人嘛，从人到鬼就死一回，没事，多死几次你就习惯了，鬼嘛，第一回总会有些不习惯的……”
丧染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劲了，什么叫多死几次！什么叫习惯！但也不敢就此打断他，牛头简单介绍了冥界规则：“入冥界第一天就就冥界的一份子了，放心，我们冥界人民安居乐业，没有什么杀鬼的事儿，但是不能背叛冥界，就比如你本来在冥界服役，然后你逃跑去了其他几界，就属于叛变，违反者是要魂飞魄散的，更别提想要轮回转世了?就像刚才的王三牛一样，你去了就必须当阴兵五百年，来当做锻炼，当兵之前冥界会统一发灵兽手镯的……”
牛头讲了一路，丧染点头迎合。
路过奈何桥，孟婆殷勤的端着一碗汤，就往丧染嘴边送，询问道：“要不要来上一碗热腾腾的三鲜鬼面汤啊？”
孟婆只有一只眼睛可以动，另外一只只有一片黑洞，丧染懵懂地摇摇头，怕那东西万一把自己前世记忆忘完了怎么办，又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座桥时，一行鬼都停下了。
“鬼门关外忘川河，河忘川里鬼妖魔。”一个仙风道骨、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桥末头，举着一柄孔雀扇缓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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