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扶摇笑:“风水月的旧物我都穿了不知多少件,这一件又有什么。拿来给我吧,趁你白霜姐姐不在。”
风扶摇这话一出口,香儿抿唇偷乐,应了将放在凳子上的衣袍拿了来给她,“小姐却是穿着不得见人的。”
风扶摇穿戴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眼,转了个圈,简单绑起头发,对香儿道:“不出去,我却是穿着做什么。”
香儿还来不及阻止,风扶摇早已撩开了帘子走了出去。
经过中午,紫风阁的丫头们都已经见怪不怪,见了她出来,凑到跟前还笑道:“小姐男儿装竟是比那些哥儿们还要好看。”
风扶摇笑,“还是早些干活吧,仔细着你们白霜姐姐回来打你们的嘴。”
“白霜姐姐哪里有那样凶。”小丫鬟们笑着散了,风扶摇抬眼,夜幕已经降临,回来这段时间,正厅该是准备晚宴了。
风扶摇肚子也不饿,越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装,依稀记忆里,曾被穿着这样男装的人紧紧地护着。
也不知是什么指引,风扶摇竟是走到了祠堂。
路上却也没几个丫鬟婆子经过,她就这样一路顺畅。
到了祠堂,阴森森的比较之前她与风娆一起抓进来时还要阴冷。
从正门走了进去,风水月还跪在那,见到了给她喂饭的金菊,风扶摇忽然明白了为何这一路都没几个人。
都是悄悄给金菊让路,借此讨好风水月的。
猛然听到身后有声音,风水月慌忙将金菊推开,将嘴里的饭全都吐到手里藏在身后。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风扶摇不觉好笑。
风水月抬眼见了她来,竟没注意她一身的男儿装扮,恨恨的回了一声:“怎么,来看笑话!”
风扶摇寻了个台阶坐了下去,望着她狼狈的样子冷笑:“我宁愿这辈子都看不见你,谁还愿意来特意来看你笑话。”
“你!”风水月气的瞪大眼睛,风扶摇趁着点光亮打量风水月,风水月那一双妖魅的眼睛竟是肿的鱼泡大,毫无美感可言。
风扶摇也不愿与风水月多聊,无论风水月说什么都不再搭理,站起身站到了祠堂的门口。
风水月因为害怕只敢跪在祠堂的外面,祠堂的大门都没敢打开。
“风扶摇你干什么!你不要打开那扇门!”风水月歇斯底里的声音颤抖着,竟是带着祈求:“三妹妹,你别开门!”
风扶摇推门的动作没有停,冷笑了一声:“平日不做亏心事,如何会害怕家里的祠堂。”
风水月神色惨白,唇边毫无血色,低着头害怕的颤抖着身子。
吱呀一声,风扶摇推开了门,见风水月却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将门虚掩。
祠堂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令人害怕的,只是一排又一排的蜡烛随风摇曳,祖先的牌位隐隐发着沉香的味道,昏暗的环境竟是不能将祠堂整个看清楚的。
风扶摇匆匆打量了一眼祠堂,从生死经历过来,看着这里倒没有多大的感觉。
这里的森冷,又哪里及得上她当时的失望和痛苦。
一瞥眼又见到摆放牌位的黑木桌子,桌子底下足以让两个孩童钻进去,风扶摇控制不住,伸头钻了进去,记忆里的感觉越发强烈。
“摇摇你别怕,有大哥哥在,谁都不会欺负了你!”
脑海里响着的声音越发的清晰,风扶摇眼眶一热,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将穿着的衣服搂到了怀里。
那年大哥哥陪她关祠堂的结果是,大哥哥被祖母鞭刺的全身都肿了起来。
那年,她四岁,大哥哥十二岁。
吱呀的又一声,风扶摇红着眼眶从祠堂里走了出来,不顾身后风水月风凉的话,哭着走了出去。
四岁时候的记忆她已经忘得差不多,唯独这件事一直存在与她的脑海里。
只可惜,再后来大哥哥不知为何再是不愿与她亲近,更是在她五岁那年离开了风府,就是回来也不与她见面,久了,她对大哥哥也没了亲厚。
红着眼出去,风扶摇不想回紫风阁,想起风玲珑好久未见,索性朝念香苑跑了去。
夜色浓厚,竟是谁也没注意她的步伐,穿越相思廊她很快就到了念香苑。
正要去找风玲珑,沉心楼一闪而过的光让她惊了惊。
可能是因为想起大哥哥的事,风扶摇再如何也无法置之不理。
鼓起勇气竟是推开了沉心楼的门,大着胆子唤了一声:“是谁!”
“啊。”迤逦的声音透着酥麻的女声娇喘,风扶摇身子一僵。
“哪个脸都不要的贱格子竟在这做拿起见不得人的事!”风扶摇气的脸色铁青,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件屋子,伸出脚踹开了那扇门:“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大门一开,浮光满面,昏暗的室内水汽缭绕,只见房中放着一个诺大的浴桶,浴桶内一男子洁着上身,双臂伸展,头朝后仰着,那双魅惑人心的眼泛着妖娆的光,姿势慵懒性感。
男子身侧,攀着纱衣贴身的女子,散落的头发沾着水越发的撩人。
眼前这一幕却并不是让风扶摇惊讶的,浴桶内男子梨花寻水般绝美的容颜昏暗的光下看的透彻,风扶摇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盯着浴桶旁散落的红色衣袍,低声道:“萧,萧然?”
“你,你这无耻之徒,居然在风府做出这等事!”风扶摇气急,剁了脚转身就跑,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这几日她只道是一个小贼,虽说形迹可疑却也没做出什么坏事。
偶尔还会帮她两下,苦闷的生活里多了一道风景。
可是却不曾想到,他居然在大哥哥的房里做出那种事!
还将女人带进风府,简直不可理喻!
风扶摇红着的脸简直要滴出血来,即使后来嫁给轩辕烈她也没见过那样露骨的事,那女人,简直不要脸。
“摇摇。”风萧然身子猛地一震,他没想到风扶摇会出现,见她叫着跑了出去,心里一紧张,忙唤道。
“主子,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那女子面色极为痛苦,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不同,唇边泛着血,眼眸也变的通红。
风萧然对她看了一眼,猛地推开了她,浴桶四分五裂,“灯芯明年吧!”
说罢从地上拿了衣袍套在身上,心慌的出门。
“庄主!”名为灯芯的女子护住身子对风萧然的背影惊呼一声,恨恨的拳头砸地:“坏了庄主的好事,我饶不了她!”
“你便罢了吧,那是庄主的妹妹。”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灯芯回头,“也不过大伯的孩子,又不是亲亲的兄妹。何况就算如此,庄主今日不喝我的血缓解蛊毒,今年都会受蚕蛊的折磨,我不想看庄主那样难受!”
来人撇了她一眼,冷笑道:“缓解蛊毒真的要如此行事?我不拆穿你,是看在你是我师妹的份上,若是能早些给了庄主一碗血,庄主也不至于受这份罪。”
且说风扶摇,脑子里一直回忆着那幅香艳的画面,脑头直晕,这时候也顾不得生气了,缓慢停下来靠在树上,一阵目眩。
“摇摇。”熟悉的呼喊声,熟悉的低沉妖娆的声线,风扶摇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抗拒。
风萧然哪里还会让她有反抗的余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匆匆而去。
“她的身子如何?”迷糊间,风扶摇依稀听见风萧然似是与谁说话。
“她与悠儿起了联系,萧然,快了!那一天快了!”略显激动的声音让风扶摇心口一阵发闷,想要睁眼却丝毫动弹不得,额头不自觉得冒出冷汗。
风萧然的声音越来越缥缈,风扶摇的心更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就好似睡了好久好久方才转醒。
睁开眼,一双妖娆的眸子透着疲惫担心的对她盯着,风扶摇咳了出来,皱眉轻唤道:“你这无耻之徒,怎么还在这!”
对风萧然望着,眸子里尽是怒火。
冷不丁的,双眸忽然藤上一层水雾,眼皮不过稍动,眼眶里蓄着的泪掉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落得措手不及。
风扶摇诧异的抹开,对手指上莫名的泪滴看着,“好生奇怪。”
风萧然伸手替她擦去了眼泪,温热的指腹轻柔的拂过她的肌肤,揶揄笑道:“穿着我的衣服到处逍遥,许久不见我,居然感动哭了?”
“谁感动哭了!”风扶摇冷哼推开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诧异的对他望着。
“你的衣服!”风扶摇瞪大了眼睛,咬着唇试探的问道:“风,萧然?”
她的声音犹豫轻柔,从风萧然的心微微拂过,心头一震,轻声应了一声,“如何了?”
风扶摇不敢相信的咬唇,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是大哥,怎么可能!”
脸上又无端流出眼泪,风扶摇忙伸手去擦,“奇怪了,怎么自己往下流。就好像不是我的眼泪一般。”
“你眼眶流出的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风萧然转了身子替她倒水,妖魅的眸子闪过几分复杂。
心情沉重的倒了一杯水,风萧然闭了眼深呼口气,“喝点水。”
风扶摇伸手接了风萧然递来的水,风扶摇皱眉,猛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低头见自己的衣裳换了,那一身男装不知去了哪,见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风萧然解释道:“你那衣裳脏了不少,我让丫鬟给你换了一身。”
风扶摇默然,忽一抬头,只见风萧然那张妖魅的脸对她怔怔的望着,眼里饱含着无尽的思念。
风扶摇心里感觉怪异,又想起沉心楼的事来,没好气的问道:“你跑出来了,留了那女子一人在风府?”
“被祖母发现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风扶摇冷声,忽然又想起他的身份来,压住心里百般的不愿和诧异。
“大哥回来了,该早点和我说明身份才是,无端玩的什么乐子。”风扶摇的话里含着怒意,一双大眼睛愤愤的对风萧然瞪着。
风萧然收了神思,摸了摸鼻子:“几年没见你,却是牙尖嘴利了不少。”
风扶摇从床上站起身,冷着一张脸将手里的茶碗放到桌子上,再是不看风萧然一眼转身便走。
出了门,望着陌生的四周脑子一团乱麻。
“我带你回去吧。”邪肆的声音挑着揶揄的轻笑,风萧然不由分说伸手揽住她的腰。
突然悬空的身子风扶摇猛然一惊,还没看清风萧然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已经稳稳到了马背上。
只听到马匹一声嘶鸣,风萧然将她护在怀里猛地掀起缰绳。
风扶摇死死地攥着手,眼睛死命的望向前方不敢眨眼,冷风从眼眶直直的吹过,直到眼睛透了气,风扶摇这才觉得眼睛是自己的。
好容易有了实感,风扶摇却差点被冷风吹得飚出泪来。
风萧然皱眉盯着风扶摇一直揉眼睛,不觉紧了紧力道,道:“有我在,别害怕。”
风扶摇冷哼,风萧然无法,趁着风声道歉:“本是觉得好玩,后来索性就忘了。”
“这也算解释?”风扶摇不屑,又想起自己还在马背上,又不会骑马,只得闭了口,生怕风萧然给她扔了下去。
到了风府,风家满府的找她,竟是乱成一片。
远远的,风扶摇见兰姨娘和风娆竟穿的那样单薄站在风府大门前,顾不得其他。
挥开风萧然递来的手,强逼着自己下了马,脚踝被缰绳勾出,差点绊倒在地。
风萧然皱眉就要帮她,偏偏她的态度坚硬,愣是不让他碰上半分,“碰过那女人的手别碰我!”
风扶摇使着小性子也不搭理他,一直跺着脚急得满脸红愣是没抽出自己的脚来。
用力的拉扯缰绳勒到了棕色的马匹,马匹嘶鸣一声,风萧然实在见不过,一刀劈了下去。
见缰绳已经断了,风扶摇顾不得其他扑倒兰姨娘的怀里,不哭不闹总是生着闷气。
众人误以为她在哭,风娆本想教训她一顿,见她这般也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伸手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兰姨娘紧紧搂住了风扶摇,见她这副模样委实奇怪,正想问话,话没出口突然愣住:“萧然你回来了?”
风萧然担心的视线好容易从风扶摇的身上收了回来,对兰姨娘恭敬的施了一礼,低头道:“婶子安,今日刚回。”
风扶摇在兰姨娘的怀里听到风萧然的回答闷声冷笑,憋得自己小脸通红,风萧然撇了她一眼,对兰姨娘无奈一笑。
“这是怎么回事!定是要让我这个老婆子早点死了才好!”老太太震怒的声音传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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