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又忍,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再动她。
他慢悠悠的走过来,修长的手自然而然搭在她纤纤不盈一握的细腰上。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压下来,清冽袭人。
林落楚眸子翻到了天上去,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薄厉森就已经把她拥着朝外走去。
秘书室里的人见到这一幕,惊得眼睛都要掉到碗里,却是呐呐的扭开头不敢窥探自家老板的隐私。
他们在外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扰到老板休息,结果从里面凭空冒出来一个男人!
林落楚顶着公司职员八卦好奇的目光,抬起的手慢慢放下,就要从唇角溢出来的话也都默默咽回去。
只声的警告他。“薄厉森,你不要太过分!”
她虽然要去李氏谈解除婚姻的事,但一切都还没成定局,在外界看来,她林落楚还是李谦的未婚妻。
薄厉森十分满意她的态度,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带着她出了一楼大厅,走到自己的车位旁。
林落楚楚斜眼看过去,奢华大气的黑色劳斯莱斯,车顶轮廓线与坚固的柱融为一体,为车辆增添了沉稳的味道。内部装横偏冷硬,天然纹理革的座椅,做工精良,沉稳大气,十分符合他的审美。
薄厉森把她牵到车上去,在最后一秒回过神了,她是怎么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下来,她暂且不理了。到现在用手抵着车窗,不满的直皱眉。
“你不是有一个应酬吗?我带你去!”
他开口解释,像是莫大的恩惠。
会议挪开了,晚上的应酬也取消了,她原本打算晚上去一趟李宅的,就算抵押林宅,上诉打官司和李家的婚事她毁定了!
“不需要,我已经吩咐人取消了,晚上还有安排。”她冷淡的说了一句,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捏在手里,快速的抽会来,没好气的道:“何况我的事也用不着薄总来操心!”
她揉着手臂上被他捏出来的红印子,不高兴到哪里去了。她觉得一定是这几天她在医院,脾气都被磨没了。
他才敢大摇大摆登门入室,大庭广众对她动手动脚!
薄厉森笑了笑,眼内的光忽明忽灭。“明盛集团董事长,你不想见一见?”
她张着嘴微讶了一下,她这几天一直约不到寒董事长,没想到他会有办法。
林落楚心动了一下,但仍克制着自己不松口,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自动的对他退避三舍起来。
半晌后她礼貌性的笑了笑,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地道:“我不会跟你走的,即便和李谦解除了婚姻,我也没再找下家的打算。”
她抬头双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顿了顿继续说:“我这样的人,自私凉薄冷酷无情,本就不是宜室宜家的上佳人选。您功成名就家底殷实,想要的不过是娶妻生子阖家团圆,我想要的却恰恰相反,在我未来的设想了没有那个人。”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心中的想法,看到他最后一丝笑意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惨烈的冷笑,心中抽了抽,绕开他打算回去。
薄厉森硬朗的五官洒下一道阴影,他扯过她半条胳膊,眼内暗淡无光。
“阿楚……”
“你别这么叫我!”她情绪瞬间低到谷底,她吸了吸鼻子。“我们又不熟,我之前都没见过你。”
薄厉森眯着凤眸,看着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会不认识?那才叫见鬼了。
他刚要反驳几句,就听到她缓缓的声音。“虽然时候见过几次,但都不算正式认识,就当从来没见过吧。”
胸腔里的火气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薄厉森脸色彻底暗沉下去,拉着她准备往怀里揽。她似乎猜到他的动作,往后一退,避开他的大掌。
他神色冷然,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林氏集团高大楼宇上大型的lg闪烁不停,现在临近下午,公司门口人员不多。
但两个容貌气质出众的人,站在豪车面前,仍然十分扎眼。
林落楚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冷风拂面,冷意袭来,让她经不住打了个哆嗦。
“薄厉森我话都说尽量,你还想怎样?”
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她想做的无非是离他远一点,最好互补想干。结果总是天不遂人愿,她越是逃他就越起劲。
其实他不知道,她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才让自己不去想报仇的事。可他每每靠近她的时候,她又禁不住想,她或许也是有机会的。
薄氏根基深厚,她从没想过跟他硬碰硬,但如果能通过薄太太的身份进入薄氏,她还有替舅舅一家讨回公道的机会。
到达军区医院,林落楚没再让叶洛跟着,自己去了医院另一栋大楼,坐电梯直接上了七楼。
寂静的医院走廊,光线极暗。她一路走来,走廊里的声控灯一盏都没亮。暗沉的光线照出一个清浅的身影。
走廊尽头,陆绾的病房门口,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杵着拐杖正打算走,听到走廊里的动静,扭头朝她看过来。
她的臂弯是薄夫人季澜清的一双纤纤细手,婆媳俩立在原地等着她靠近。
林落楚意味不明的脸上多了丝冷漠,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过来,在两位资历深厚的富太太面前,仍然气场迫人。
终于踏过最后一块地板砖,她停下脚步,跟她只相隔一步的距离。过分靠近的身体,带着浓重的侵略性。
“嗬,薄老太太啊……”她垂眼直直盯着她,毫不掩饰她眼内的嘲讽。忽而目光落在别处,长长叹息一声。“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呢!”
林落楚一身名贵的旗袍,外面一件浅色的呢绒大衣,举手头足都显出矜贵优雅,跟薄老太太心中落魄的千金有很大的出入。她听说了林落楚回国的消息,还坐上了林氏集团总裁的位置。
薄老太太冷哼一声,阴鸷的双眼对上她的,保养得当的她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一丝老态来。
“侥幸回国,捡了个便宜一朝爬上枝头变凤凰,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掂量好自己的分量,有多远就该躲多远,不要以为我的耐心会很好!”
林落楚怔了怔,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远处,听了她话中的讽刺和威胁,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她说话的语态神色跟从前几乎一模一样,这位权势滔天的老太太,从来都是这样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姿态。
林落楚却不在意的低头,如果曾经的林落楚会在意她话中的讥讽,那么现在她完全可以一笑置之。比这更不堪入耳的话她都听过,再见到她时也能心态平平,耐心的听她说话。
林落楚推开几步,倚在病房门口,看着半开的房门,眼内波诡云谲,一抹寒光射在老人身上,语气不由变得分外强势。
“我为什么要躲!做尽亏心事的才应该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吧!”
薄老太太面色狰狞,怒目圆睁,好半晌都不可置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就算是面对一个陌生的老太太,也不该这样目无尊长,放肆又嚣张。
仿佛她们只不过是一群不入眼的普通老太太!
“林姐,她毕竟是你的长辈,能当你奶奶的人,你怎么能这么无礼?”
季澜清站在一旁,以一个旁观人的身份插嘴。她温和的目光看向林落楚,对她的做法十分不认可。
要不是她突然出声,林落楚都快要忘了这位尊夫人的存在。一直以来扮演着一个温和恭顺的好儿媳,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她不明白这位宽容大度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明明有足够的理由去恨,也有足够的能力使她们的处境更加糟糕,但她常常又让自己觉得,她对自己没有半分恶意。
就像现在想快点结束她和薄老太太的对话,想快点了断这些琐事。
林落楚冰冷的眸子转向她,手提包细软的带子捏在手心,稍一用力,带子便发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咔嚓声,仿佛随时都会被她捏碎。
“什么长辈不长辈,嗬!林家祖上无福娶这种嚣张跋扈的女人为妻!”
她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态度冷然,不堪入耳的话轻易就能激起一个人的怒火来。
薄老太太拿着手中木制的拐杖狠狠敲打着地面,只差没一下挥到林落楚身上去。
老太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都在颤抖。
季澜清担忧的看着她,一手稳妥的扶着她,一手正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抬头训斥的看一眼林落楚。“不管怎样,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林姐何必总跟一个老人家过不去!”
真的过去了吗?她怎么觉得她们的所作所为仿佛就在眼前呢!
林落楚闭了闭眼,在睁开时那些凌冽的光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水过无痕的平静。
一切暗涌的情绪都被她隐在眼底,心中埋藏多年的恨意也如石沉大海一样,彻底沉寂起来。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薄老太太缓过气来,阴鸷的目光扫过来,嘴里哆哆嗦嗦的念叨着这几个字,显然气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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