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地方都弄干净之后,雪贵昌便带着雪景,追风和兴冬贴起春联,柳氏和雪柔则在灶房里头包饺子。
雪贵昌踩着从吴大头家里借过来的木梯子,雪景手里头则是拿着浆糊,追风将提前分好的对联拿出来,雪景在对联的背面刷了薄薄一层浆糊。
雪贵昌拿好了春联,边比划边问着雪兴冬:“兴冬,怎么样,这贴的正不正?”
“爹!往左边去点!”
雪贵昌把春联往左边移了一些。
“不对,爹,过了,再往右边移点。”
“好像又高了!”
“对对对,往下再移点!”
“爹,好了,这次贴的正正的!”
雪贵昌贴好了一副,就把梯子搬到了院子里头,接下来就是他们所住的四个屋子,灶房柴房还有茅厕。
等所有的都贴好之后,雪贵昌又拉出了准备好的两个大红灯笼,挂在了大门口,家里的春联和灯笼都贴齐整后,雪景他们就一起去帮忙到灶房包饺子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雪景总感觉爹今天有些怪怪的,中午的时候,他就见爹偷偷把刚出锅的第一碗饺子放进了食盒里,又见他放了些点心和一坛酒进去,接着他便提着食盒出了门,这方向,好像也不是去二叔家里的方向啊,爹这是要去哪里?
都说这好奇心害死人,雪贵昌前脚刚出门不久,雪景就拉着追风追了出去,追风的鼻子厉害的很,轻松一闻就知道爹去了哪里,这天刚刚放晴,积雪才刚刚开始慢慢融化,雪贵昌的步子很急,雪景也不敢离得太近,就远远的跟着。
雪贵昌一直走到了快到半山腰的位置,这半山腰荒无人烟的,又是缝着这冬日,根本见不着半个人影的,见爹拐进了半山腰处的一处树林,雪景便和追风一起偷偷跟了进去。
这树林树上枝丫较为茂盛,即便前两日雪下得很大,但林子里的积雪却并没有多少,反倒是满地腐败的落叶有一种较为萧瑟的感觉,这萧瑟的感觉莫名的让人生出一种悲哀的感觉来。
跟着雪贵昌,雪景就躲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面,还好这树够大树干够粗,她和追风身子又,刚好能顺利的隐藏起来。
爹在一个坟头面前停了下来,那坟头前面有一块倒着的木板,想是许久没有人打理了,坟头上被枯草所覆盖,雪贵昌把食盒放到那里之后,将地上的木板扶起来擦了擦,又重新立在了坟头。
距离的太远了,何况那木板风吹日晒的早已看不清上面的字迹,那坟头附近,还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坟头,有的坟头更是连一块写着逝者的木板都没有。
雪贵昌起了身,将那坟头的草逐根拔去,那萧瑟的身形莫名的叫人有些凄凉,等干草拔的差不多了,雪贵昌就从食盒里头拿出来一碗饺子,两盘点心出来摆放在了那坟头前面。
雪贵昌拿袖子擦拭着那经年累月早已腐朽的木板,整个人慢慢的跪了下去。
“爹!不孝儿子来看你了!”
雪景听得出来,爹这一句话有多么的凄凉,虽然她看不清楚爹的表情,但她知道,爹现在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爹拿着食盒,偷偷出来祭拜的竟然是她的爷爷,她的这位爷爷她并不曾见过,可根据爹的性子,怕是这位爷爷生前肯定是位和蔼和亲的人,要不人爹不可能分了家了还偷偷的瞒着娘出来祭拜。
“爹,儿子不孝,现如今和老雪家分了家,但在儿子心里,永远都认你这个爹,你要是在黄泉下怪罪的话,就等儿子到了那边再同您交代吧!”
雪贵昌的眼睛不知不觉的一红,爹活着的时候,不管是对他,对老二还是老三,那绝对都是一视同仁的,虽说之前他过得也苦,但那时还有个人真正的关心着他们一家人,自从爹死后,他们家过得又是什么样的日子?不但吃不饱,就连身心都备受折磨。
他实在是累了,他不能对不起景儿,不能对不起絮儿,宁愿背负着不孝的骂名,也要义无反顾的从老雪家分出来。
从老雪家分出来,他不后悔,他唯一心疼的人就是他这个爹,生前他没能力好好的孝顺,如今死后就算是想要来祭拜爹却不知道要以身份过来祭拜了。
他思前想后了好久,这才下定决心过来偷偷祭拜,要知道,他从老雪家分出来,要是让族里人知道,他偷偷过来祭拜的话,怕是又要多生是非,可是若不过来祭拜的话,他心里头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爹,您生前最想喝的就是酒,儿子给您带了些过来,儿子陪您喝点!”
雪贵昌将食盒里的酒拿出来,将酒坛的封口打开,接着他便拿着那酒坛子将里边的酒慢慢的倒了出来。
那酒被爹倒在了爷爷的坟前,一股浓烈的酒味很快便传到了雪景的鼻间。
什么声音,好像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听到林子外头的声音,雪景警惕的将身子往树后面缩了一缩。
“哎呦,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雪贵昌刚将酒倒完,许是太投入了,根本没有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朱氏雪贵良和胡氏已经在他的身后站着了。
“你个不孝的东西,你就不怕你爹从坟墓里头爬出来打死你,你还有脸过来,赶紧给老娘滚!”
朱氏眼光又落在了坟前的点心和饺子上,她莫名的咽了两口口水,看到这些吃的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老大家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的私房钱,这白花花的白面饺子,还有那上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吃过的点心,这些东西本来应该都到她的嘴里才是,一想到老大家里头现在吃的都是这种东西,她就肝儿疼,心疼,胃疼,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就连胡氏,看到那坟头上摆着的东西脸立刻就绿了,这雪贵昌凭什么过这么好的日子,就是她来祭拜,那食盒里头放着也只是两个白面馒头,以前上坟的时候,就是带两个白面馒头,那在这村里头也是极其有面子的,可如今雪贵昌带这些东西来上坟,那不是啪啪打她的脸吗?
她身子里头的气,立刻就聚了起来,那气子她的身体里上蹿下窜的她的整个身体几乎都快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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