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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晴好的天气并没有让人的心里少些躁动,我穿了一件棉白衬衣,外面裹着一层针织毛衣。背后不断有从领口钻进去的风,钻进身体里,在血液里窜动。
午后的风带着我辗转走进一片深林,浓荫如墨的叶子闪着丝滑的金光。深浅交错的是树冠尖黄脉绿的帽檐,从擦得通透的窗子望出去,是一幅灵动的、静默的油画。屋子里的窗帘盖满灰尘,被打上两个厚重的结,垂头丧气的样子,像两张博物馆仓库里被遗忘的画布。
我终于鼓起勇气去英语办公室交了我的作文。走出教室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混杂着凌冽的香气,光阴疏忽,清远益香。我几乎想要转身,落荒而逃。为了不被班里鱼龙混杂的腥热气息打到臂肘,撞到腿。我才不,我要留着力气逃出去。跑到天地开阔的麦田里,看一看大肆翻涌的麦浪如我起伏不停的心绪。我梦见你。
亦步亦趋地攀上烈日炼就的山崖,大口地喘息。一觉睡到日暮,再等等就得见山间月朗星稀的模样。从不曾与我相遇的北斗七星乍现在苍穹最北方,天河璀璨得耀人眼。我大声地诉说你的名字,我们的故事。听说山间细风马不停蹄地路过一个又一个地方,愿借天风吹得远,轻响在你耳边时,你还记不记得我的声音?
我空白地怔住,亮起眼抚摸着山谷蛰伏于此的静谧的轮廓。果然,千里之外,相思不及月明。远山比黑夜更恢宏,是浓稠的墨色要遮住山人的思念。
倒一碗山中最陡的石壁中洒出的泉水酿成的酒,用粗糙的石碗,不用细腻的夜光杯。你也知道我这恼人的眼力,碰见山中尤其的黑夜,便像被浇熄了的灯芯,只留一线孱弱的烟。什么都看不见,耳朵就变得异常敏锐。也罢,端起盛满浓烈又沁凉的烈酒的石碗,举向前,敬这远山。
淅淅沥沥的酒滴洒,打在最坚硬的岩上,在谷中,回声阵阵。我低头呢喃:“远山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他。”
枕着尘土和月色,我梦见山,梦见草原,梦见广袤的梯田,也梦见深远的森林。然而终于,我梦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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