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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弥漫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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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夏天,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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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翻箱倒柜,不懂收力的动作制造出阵阵巨响,让焦虑的状态暴露无遗,直至角落里出现寻找的目标,一切才重归寂静。

    途经你的人生,我精准拾下一片笑意后,顽皮奔远。

    那天,我只对你说了半句真心话,我不介意总在失去,因为总要失去……

    只是那些失去的,不必统计,只需一丁半点就能要了我的命!

    窗外传来雨水猖獗肆虐的嚎叫,形势仍在急剧上升,这方面多得时间流逝的添油加醋,喻小放扯起落在床尾的被单搭上,睡意正浓。

    材质坚硬的桌面上,传来接连不断的震动,相当怀旧的来电铃声随之鸣起,嘹亮经典。

    经过几轮循环往复的轰炸,面对耳边的骚扰他忍无可忍,伸手胡乱抓起手机,通过眼睛微睁来确认电话备注。

    “有事请奏,没事请不要打扰我延续春秋大梦!”

    “班主任出事了!”杨明语气异常阴沉,预示着事关重大。

    “都还没有开学,哪来的班主任?”

    “是我们高中的班主任。”

    “怎么回事?”他猛从床上弹起,睡意全无,精神集中到极致。

    “路上再与你细说,稍后我们一同前往医院吧!”

    声音消失,他脑中全然给出最坏的打算,以致反应迟钝,电话不由抓空,从手心滑落后,撞击在软绵绵的床垫上。

    事情未得出结论之前,不必浪费光阴在猜疑上面,他摇摇头,换上严阵以待的面孔。

    简单且随意的收拾一番后,他拿起预留在墙边挂钩上的雨伞,匆忙的夺门而出。

    外面的世界超乎想象,路上尽是藏着雨水的坑坑洼洼,只需稍微的人为加工,就可以连成一片河塘。

    寸步难行,加上大雨滂沱助阵,要想到达目标地,一场恶战恐怕在所难免。

    心若无惧,如入无人之境,他撑起雨伞,投身于雨水笼罩的范围内,如同断绝后路的士兵,眼中只有誓死执行的命令。

    不出数秒,身居前线的鞋子和衣角,通通被风向操纵的雨点沾湿,尽显败局已定。

    伞檐支流的雨滴,飘至脸颊,带出夏天里显有的凉意,他轻巧抹去嘴角的水珠,拂拭着身前完全湿透的衣物。

    雨中狂奔,倘若心境不同,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心里只要有坚定的方向,必然能够产生数之不尽的动力。

    街角站台,前来避雨的行人,脸上写满焦急,烦躁,埋怨。

    干线内穿梭自如的公共汽车停靠站点,车门开启之际,众人前挤后拥,只为抢占先机,夺得车内的一席之位,免去再次等待的煎熬。

    车辆启动,站台恢复至冷清清的现状,他赶往于此,顺利与早早到来的杨明会合。

    纵然过程中没有一波三折,仍称得上小遇考验。

    “先上车再聊!”未等他发问,杨明立即伸手招停一辆出租车。

    “现在可以将整件事一五一十告诉我了?”紧挨车座,湿乎乎的衣服与肌肤紧紧贴合,令他浑身不自在。

    “早晨的时候,班长给我发来一条信息,班主任病危……”杨明沮丧的双手抱头,不想与任何人对视。

    “这件事在以前根本没有预兆,她怎么会无端端的病危?”他面部肌肉不协调,想笑似哭,激动得语无伦次。

    “可能是她刻意忍瞒,不想我们为此担心,分散考试的精力!”

    “可能,你的推测有经过考证吗?”

    “我发表自己的见解有何不可?”

    “通过你的语气,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过早断定事实的真相!”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吧!”

    “我好心纠正你的错误,还不领情?”

    “我从你脸上只看到两个字,欠揍!”

    “打算比划一下吗?我随时奉陪!”

    “你认为我会退缩吗?”

    狭小的空间内,俩人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离即刻开战只差一声令下。

    “你们该下车了!”司机遇事不惊,完全没放在眼内。

    告别车内混浊的空气,俩人脚踏实地,愤怒递减,理智重归岗位,争强好胜的心态一下子被抚平。

    “刚才的确是我过于冲动了!”他深呼吸过后,主动道歉。

    “我以为,只要我们其中一个人赢得争论,就能取得改变事实的权利。”杨明不以为意,心里侧重牵挂着最为担心的那个人。

    争吵之激烈,往往提高了事实的可信度,颇具掩耳盗铃的寓意!

    02

    年少多浅见,时间理应是无穷无尽的,尽管去到天荒地老,只要我在路上,那么约定的地点必然会有你出现!

    医院门前地势低陷,积水严重,分流措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引得来访者叫苦连连。

    旁边立起一个“小心路滑”的告示牌,其颜色鲜明,夺人眼球,经过大雨的连番冲刷,仍然屹立不倒,坚持尽忠职守。

    情况未明,倾向危及,俩人不约而同的涉水而行,直奔室内大厅。

    “病房在哪个位置?”喻小放顺手将雨伞上的水珠甩掉,此行为惹得隔壁护士的一阵白眼。

    “跟上,我来带路!”杨明翻出与班长的聊天记录,冒冒失失的闯进电梯。

    电梯由缓至快的上升,边上的提示灯闪烁不止,人为输入的指令,所经之处,仅停留片刻。

    灯光应声熄灭,页门开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走廊分布图,上面各个地方都标满文字介绍,直接抹去探访者迷路的担忧。

    “为什么不走了?”杨明其中一个脚迈出电梯,作势右转。

    “我害怕面对接下来发生的情况,万一……”他目光四转,心神不宁。

    “我们没时间啦!”不由分说,杨明在大门关闭的前一秒,将他从电梯里拽出来。

    每每前行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支撑,杨明抬额数着病房上方的门牌号码,仔细对比过后,逐一剔除。

    怯懦,令他徘徊在情绪失控的边缘。

    “到了,就是这里!”杨明屏住呼吸,颤颤巍巍推开虚掩的房门。

    百思不得奇解,眼前所具备的条件并不充分,室内的设施通通摆放在原位,床上铺叠好的被褥整洁无痕,一切都暗示着,当前无人使用。

    难道是我把数字搞混,进错房间了?

    急于自我怀疑,杨明口中念念有词,正打算原路退返。

    似乎发现漏洞,窗前那个人的背影,即使未能一睹他的面容,仍然感受到几分亲切感袭来。

    “外面的雨水飘进来了,让我把窗户关上吧?”杨明站在班长左侧,前瞻着征求意见。

    反应全无,来自外界的呼唤起不到作用,班长表情木呆,任由从窗外绕进来的水滴拍打在脸上。

    “再这样下去,我怕你身体顶不住。”杨明未经允许,自行上前抓起把手。

    “好久没有像这样淋过雨了,今天终于找到理由尽情放纵自己!”班长急时伸手阻挠,让杨明未能得逞。

    “今天发过来的那个通知,是你在故意逗我的吧?”

    细数过往,十八年以来,杨明头一次甘愿被谎言戏弄,无比渴望。

    “回去吧,你们来迟了……”班长脚步虚软,扑通瘫倒在地板上,抱头痛哭。

    “来迟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上来质问。

    “班主任她……”

    “已经病逝了!”

    一记晴天霹雳,化作巨石,将他重重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所料未及,恶噩以摧枯拉朽之势侵来,碾过每一道事先筑起的心理防线。

    理智彻底沦为无用之物,大脑思考只不过是为了浪费多余气力。

    “不可能,是谁让你这样睁眼说瞎话的?”他气急败坏,一把抓起班长的衣领。

    “疯了吗?马上放开你的手!”杨明推开俩人,隔在中间,掌握着分寸。

    “求求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相好吗?”鼻子传来阵阵酸楚,悲痛抽空他继续站立的资格。

    不言不语,班长背身沉默,以实际行动传递出表达的信号,与刚开始的说法保持一致。

    事实既定,不可逆,无论乐意与否,唯有接受!

    03

    如无意外,这道坎会追随我一辈子,我跨越不了,只能与它相互依偎,共同去到生命的尽头。

    似乎不适合道一声再见,可我还是想说,而你再也听不见。

    永别,我亲手埋葬了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

    伤心之地不宜久留,周围流动的空气向每一个人灌输着负面情绪,不加节制。

    仰空狂笑,喻小放距离装疯卖傻只差一步之遥,故有乐极生悲,他却恰好相反。

    “以后,我不会再迟到了!”他朝着房门方向,怆惶逃离。

    直觉之敏锐,让杨明不加思考的追了出去。

    以天地为器皿,但求容我一缕悲伤,纳去心中一些负重。

    围墙之外,大雨依旧,密布的程度不亚于在眼前披上一层薄纱,以至数米之近的建筑,都难以辨别真容。

    顶着暴雨的阻力全速奔跑,待到维持运动的力气散尽,心跳随之达到极限。

    趁着大雨前夕,公园里的游客提前自行清场,仿似人去楼空。

    形状相同的长椅分布得毫无规律,如同各为其主的弃子。

    盆栽里的花朵凋落,尽管心有不甘,仍逃不过成为路人脚下亡魂的宿命。

    护栏之内的绿化地带储水充足,早已超出饱和状态,养分反而成为了累赘。

    水漫覆盖苗头枯黄的草地,同时浸没他的脚裸。

    如若混浊的污水等量伤痛,恐怕他已经深陷泥潭!

    “事已至此,何必为难自己呢?”杨明为他撑上伞,不惜与整个世界的雨点作对。

    一个藏满悲伤的人,试着开导另一个同病相连的人,简直是奇想天开。

    “你当然无所谓,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你一直对她怀恨在心吧!”他眉头突皱,眼睛酸涩,直视杨明。

    “连你也这样看我?”

    缓移接近,他步伐拖行,穿过水草,活生生开劈出一条新的路线,可回顾身后才明白,这不过是昙花一现。

    “因为我感觉不到你的温度,冷血动物。”他逼近杨明,用指尖拭去眼角的雨泪,随即冷笑起来。

    俩人面对面,距离之近,只需稍微越过弹指间,就能产生肌肤之亲。

    冷漠相视,双方怒意悄然堆积,拥有仇深似海般的夸张。

    “你以为整件事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她的良苦用心,我又何尝体会不到!”杨明情绪失控,带着哭腔,将雨伞随手一扔。

    落下的雨水,迅速占领他们的躯体,流遍全身,发尖的滴水,巧妙躲过眼睫毛,如愿与眼睛融为一体。

    “那次打架,我本应该被学校开除,而你至少要记过处分,到最后是她不遗余力的向学校求情,替我们换来小惩大诫。”

    “正因如此,我们才被编到教室最后的座位,但是邻桌的同学,成绩在班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班主任的恩情我如若有忘,愧而为人!”

    独白,不吐不快,杨明用手避挡着眼睛,再无顾忌的抽泣,失声痛哭起来。

    “恩重如山,对我们那么好的人……”

    “我会永远记得,她在今天走了!”

    这天,生命承受之重,令身体倒戈,他踉跄的向后方躺下,以脸颊直迎来势汹汹的雨量。

    雨水和眼泪混杂在一起会是什么味道?

    当它划过嘴边时,我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04

    整个世界陷入末日般沉寂,我内心深藏的痛苦与悲哀,无人知晓。

    一步一回首,一念一回忆,量度着你留给我的点点滴滴,从曾经拥有到终将成为过去。

    冒雨归家,雨伞掉落何处,无欲追寻,以失去为基础,附加上另一个筹码,随你淘气添重,反正我承受不来!

    推门的动作犹为吃力,喻小放体内的力量被悲痛剥离,意识反应之慢,不可与往日而语。

    全身上下的衣服脏兮兮,长短适中的头发东歪西斜,各自为营,纷纷揉合到一起。

    无暇顾及自身形象,他站在背面,以身体倒退的重力将单扇门关上,达到目的后,仍不罢休。

    轰隆声之响,如同大门受到过分的侵犯后,发出恼怒的警告。

    “城市里疏通下水道的工作都让你承包了吗?”王文锦闻声前来,更关心他所遭遇的后续故事。

    凉意传来,他双手交接,抱作一团,脸上挂满的泪水借着雨天之因,达到了完美的伪装。

    “赶紧去处理干净吧,要是你生病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她将掌心抬到他面前,上下摆动。

    “不要管我,你走吧!”

    稍作休整的眼泪,得以补充兵源,再次出征暴虐。

    “如果可以,我想替你分担一部分伤痛。”她直觉之准,立即察觉到异样。

    那种感觉,超出了幻得幻失的范畴,更为致命!

    何出此言?

    只因最终得到与失去的结果,荒谬无理,不成正比。

    “有那样一个人,她是良师,更似益友,我心里一直致以她最崇高的敬意。”

    “就在今天,我错过了最后跟她道别的机会,是彻底,永远……”

    “我心里留给她的位置,今生今世无人能够替代,因为我十分确定,在好运用尽之后,不会再遇到像她这般的人!”

    倾心全意表露出自己的心声,才是从深渊中拯救自我的良方妙药。

    “不难想象,她肯定特别招人喜爱和尊重,我更知道,从今失去她,你的心会非常痛!”

    泪眼婆娑,她不由自主伸出纤细的双手,给他一个伤心与共的拥抱……

    无法替你找回丢失的至爱,我只能给予你一份微弱的安慰。

    余生荒凉,愿你仍有运气遇上可以温暖寒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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