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渐渐暗淡,白褪去,乌聚拢,只是这个过程很缓慢,不是那么急促,耶利安感知到了大气中的变化,这时的她们已经到达庄园的上空了,只是让他们有点惊讶地是,聚集在庄园的战马和骑兵格外引人注目。
她们降落在广场上,亭子里休息的管家正一边品尝着奶茶,一边看着报纸,直到潇潇她们走了过来,他才放下手中的一切,于是挺起身子向她们鞠躬行礼。
“老朽失礼了,小姐回来了,真的太好了呢!那么就请且休息下,女仆们已经在准备晚餐了。这位是?”
管家注意到了潇潇牵着的小女孩,他打量了下小女孩。
“她是我从拍卖会买回来的小孩,现在她是我妹妹!”潇潇洋洋得意,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确实是个乖巧的小女孩,嗯,很像小时候小姐模样。”
管家露出慈祥的微笑,小女孩见状,也不畏生了,十分礼貌地说了句“您好!”潇潇在一旁也欣喜地露出笑容。
“嗯,这样啊,庄园又多了位小姐了,今后一定会很热闹呢!”管家摸着下吧那浅短而稠密的胡须乐呵呵地笑了。
“霍叔叔,他们是谁啊。”潇潇指着骑兵们说道。
“哦,他们是王都来的人,跟小姐有点政治来往,想必这次是来劳烦小姐的!”管家眼神深邃,给潇潇一种深谟远虑,看穿一切的感觉,这三个月的相处,她知道管家很睿智,很随和,很和善,而且沉稳,懂得体贴人。潇潇是由衷地尊敬这位老人。
“现在应该差不多谈妥了吧,走吧,我们先进去吧,天要黑了。”管家望着灰蒙蒙的天面露难色。
潇潇她们在管家的陪同下进了屋,刚踏进客厅,迎面便碰见下楼的玲玲和冯两人,身后跟着的是那位年老的保镖。
冯第一眼瞧见潇潇的时候硬是愣住了,一脸震惊,他看到了薇尔莉特生前的装扮,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未曾见过,这奇怪的一幕他可意料不到。
“请把你那肮脏的视线从我妹妹身上移开,你很让我火大!”玲玲注意到了冯的目光,刻意提醒他,对她妹妹图谋不轨的人,她可不会抱有好感。
“妹妹?”
玲玲没有回答,一脸不屑看着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冯虽然一脸疑惑,但他不会自讨没趣,只是她没想到连她会把她姐姐的一切给一个陌生的女孩,也许她的姐姐的事,隽永地刻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不可触碰的角落,那件事无可挽回,也挥之不去。然而,受伤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所有的悲愤与痛苦,冯感同身受。
“你好!美丽的小姑娘,能否告知你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冯?洛克,你叫我冯就可以了。”
冯绅士般地身姿与话语撬动了潇潇的心扉,她不禁羞涩了起来,“夏洛特?薇尔莉特,她是我的妹妹,莉莉。”
冯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看她装扮,他大概可以知道是从拍卖会买来的,只是潇潇称呼她为妹妹,而且流露出来的真挚情感,他对她有点肃然起敬。潇潇的身上散发着熟悉的味道,那是薇尔莉特一直喜欢用的香水。
“莉莉,很不错的名字,很可爱的小妹妹。”冯蹲下身子,冯跟莉莉的视线就这样保持在同一水平线,刚开始的莉莉只是怯生生地注视着他,而他亲切的举动让她放下了警惕,小嘴里小声了说了句“你好!”
冯微微一笑,站了起来,“那,有缘再见!”话音刚落便径直离开了,看着那乌黑的天空,潇潇倒有些担心,玲玲似乎有点不耐烦,而冯的离开正好让玲玲松了一口气。潇潇站在一旁,跟随着玲玲的视线,默默地注视着冯等人离开。
餐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美食,因为莉莉这小家伙的到来,特地加了一道烤全羊,餐桌上只有玲玲,潇潇,莉莉,还有两个女仆,当然还有耶利安,它不用吃东西,只是来凑凑热闹。那两个女仆是庄园里的战斗型女仆,艾玛和艾咪,
“干杯!”餐桌上众人觥筹交错。
“首先,欢迎新来的小可爱,夏洛特?莉莉!那么要先干为敬哦,莉莉。”发言的是玲玲。
“莉莉,你以后就叫夏洛特?莉莉!”坐在莉莉旁边的玲玲温柔地抚摸着莉莉那俏脸。
“嗯嗯。”莉莉这小可爱双手捧着牛奶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潇潇在浴室里可好好给她清洗了一遍,此刻的莉莉干净清爽,焕然一新的面貌。
夜晚降临,憋了很久的雨倾盆而下,刹那间吞没了庄园的平静,不时冒出几声出其不意的雷鸣,莉莉早早地便熟睡在潇潇的床上,小孩子既怕黑又怕孤身一人,就黏着潇潇给她讲童话故事,潇潇讲啊讲,莉莉听得入迷,眼睛又困,眨眨眼就睡着了。
潇潇睡在一旁,心里很是痛惜莉莉的身世。莉莉所在的村子被反叛军占领,爸爸妈妈也被屠戮了,只剩下她孤伶伶一个人被人贩子卖到小镇里,她轻轻地抚摸着莉莉,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像极了同病相怜的姐妹,她有些担心起了爸爸妈妈,白马到底去哪了,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潇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刚想叫耶利安给她解解闷,倒想起来耶利安已经回到玲玲的房间去了。桌子上的灯还亮着,散发的暗淡昏黄的暖光,她静悄悄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出漆黑的房间,房间和大厅还是灯火通明。
潇潇打开阳台的窗,顿时雨沙沙沙的雨声便涌进来,携带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巴望着乌密布的天空。
”un enn u n een abgrun bliks,blik er abgrun auh ih he”
潇潇呢喃着尼采的那句德语名言—当你望向深渊时,深渊也在望着你。她并不懂德语,在她看来能学好英语就谢天谢地了,只是她喜欢这句话,顺便把原话给学了,只是发音还有些别扭。
“睡不着吗?”不知何时,玲玲身影出现在走廊,慢慢地像潇潇靠近,她穿着绯红的睡衣,两双白皙大腿如珍珠般明亮,身材高挑,火辣十足,尤其是波涛汹涌般的胸脯凹凸有致,连绵起伏,是像潇潇这种大多数含苞待放的女生所羡慕的。
“你会生气吗,姐姐,我自作主张地把莉莉带回家。”
玲玲摇摇头,眼帘微沉,“妹妹想做的事就是姐姐想做的事,真好呐,妹妹是个温柔的人;我啊,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如果我有薇尔莉特一半的温柔和宽容,也许很多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玲玲在潇潇眼里,永远是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人,玲玲为什么要如此妄自菲薄,她搞不懂。
“你应该很在意下午的事吧!那个男人曾经是我恋人,算是吧。”
哎,潇潇有些意外,她继续乖乖的聆听着,耐心地等玲玲娓娓道来。
“耶利安没有告诉你吗。”潇潇摇摇头,随即,玲玲继续说着。
“冯是我的童年玩伴,而姐姐跟他哥,羽是青梅竹马。洛克伯爵跟父亲是至交,战争时阵亡了,只剩下洛克夫人在照顾那两兄弟,我们两家都很亲近,小时候我们经常互串家门,渐渐地羽爱上了姐姐,姐姐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没有拒绝那个男人的追求。”
“试着交往吧!”
“当初姐姐是笑着这么对我说的,其实我知道,姐姐确实是有点喜欢上了他,毕竟处于青春期女生,被男生告白多少有点轻飘飘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最终会走到一起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那个时候白马也喜欢姐姐。”
潇潇知道,白马曾在庄园待过,当过仆从,仆从爱上小姐的故事,多少引起少女好奇心思。
“后来怎么样。”潇潇急忙问道。
“姐姐她……后来竟然爱上了白马……真是不可思议……”
“再后来经历了很多事,白马和姐姐走到了一起,可是不幸的是,羽,那个无可救药的男人,亲手把姐姐杀了,伯爵夫人听到噩耗不久便罹病去世了,洛克一家也从这里搬去了王都。”
玲玲轻描淡写地说道这里,说到她姐姐被杀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是相当平静,她述说着个三角恋的悲欢离合,而她只是充冷眼旁观。在那一刻,潇潇明白了,一个能够向别人平淡说出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死于非命的话语,这需要多大的勇气,那时的她一定很痛苦,很无助吧。
“抱歉,让你想起伤心的事……”潇潇心里过意不去,这是一道难以抹去的裂痕。
而玲玲看上去却不打紧,她紧紧地将潇潇搂在怀里,“小时候,我经常做噩梦,那时候姐姐会将我抱在怀里,安慰我,正因为有姐姐,我才能克服这种恐惧;她走的时候,我也经常做噩梦,我独自一人也能克服。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尽管当这个世界只有我们孤身一人的时候,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人。”
生离死别每个人都会经历,悲伤逆流成河也淹没不了漫漫人生路,只有停留在昨日之人才会对往事号啕大哭,徘徊不前。玲玲活着就是要遵守姐姐的遗言,忘掉仇恨,忘掉过去,勇敢的活下去,坚强的活着才不会辜负死去之人临终的遗愿。
玲玲的关怀让潇潇振作了起来,为了不让玲玲担心她刻意表现出元气满满的模样,这时候潇潇可意识到,玲玲还没透露她跟冯的事呢,于是缠着她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玲玲则狡黠地伸懒腰,摆出一副困顿的样子,跟潇潇道了声晚安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潇潇只好回房间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打开房门,莉莉坐在床上热泪盈眶了,估计是做噩梦了,潇潇三步做一步回到床边,瞧,可心疼了!潇潇将脸轻轻地贴在莉莉的额头上,两人依偎在一起,慢慢地,进入了梦乡。雨渐渐小了,轻声细语的下着,像一首柔美的摇篮曲,轻哼地哄着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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