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他不会知道这一点。”陈丰转动轮椅,出了院子。
他的人从屋顶上下来,推着他离开。
陈丰回到戚王府,从院子的密道进入不夜宫。
还没到晚上,所以不夜宫里并不算热闹。
陈丰一路来到唐怀业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唐怀业听到他的声音,将门打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一笑,“还真是稀客。”
“爷爷何必如此说话?我来这里,是有个消息想要告诉你。”陈丰推着轮椅进去,艰难地关上了房门。
“你有什么消息能告诉我?”唐怀业在给他开门之前,就已经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
他面前的书桌一片干净整洁,一张纸都没有。
“爷爷与杨辰,可有往来?”陈丰开门见山地问道。
唐怀业微微皱眉,“杨辰是谁?”
“若是没有把握,沈玉潇可不会这么说。爷爷就不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陈丰径直说出了沈玉潇的名字,表明这个消息他是从沈玉潇那里得到的。
唐怀业冷哼一声,“她和你说的?看来,她对你很是信任,居然连这样的消息都能告诉你。”
“她不但告诉我这个,还和我说,爷爷会在利用完杨辰以后杀了他。不知道爷爷可有这样的想法?”陈丰拎起桌上的茶壶,拿上一个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这边如此轻松,唐怀业却是浑身一僵,“她是如何和你说的?”
“她说,爷爷会利用他铲除异己,在这段时间里,将他的招式弄个清楚,找出他的弱点,等到他失去了利用价值,就用他的弱点对付他,杀了他。”
唐怀业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曾料到,沈玉潇会对他如此了解,连他想要做什么都一清二楚。
这不免也太可怕了些!
“看来,被她说中了。”陈丰看到唐怀业的反应,就知道沈玉潇猜得分毫不差。
“她还和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打算将我想要做的事告诉杨辰?”唐怀业忙问道。
陈丰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爷爷不用担心,她并没有那个打算,甚至希望爷爷你能快点动手,杀了杨辰,好让她也少一个麻烦。”
唐怀业却并不敢放松,“她当真是这么和你说的?”
“她先前是想过假意与杨辰合作,利用他对付沈约,可是前几日,她不小心得罪了杨辰,失去了这一层可能。所以她现在比你更想让杨辰死。”陈丰笑着回答。
唐怀业这才松了口气,“我怎么能忘了,她那一日差点杀了杨辰,杨辰是肯定不会再相信她了。”
“我在她身边这么久,她今日才总算是对我卸下了所有防备。想要得到她的信任,未免也太难了。我从前还不曾遇到过如此难对付的人。”陈丰趁机说道。
唐怀业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是沈玉潇告诉他的消息。
这些时日,他与沈玉潇走得很近,甚至昨日她佯装辞官离开京城,他都还去掺了一脚。
原来,是为了得到沈玉潇的信任。
“想要取得她的信任,自然不是容易的事。阿祁和阿寅都没有能做到。你果真是最让我放心的一个。”唐怀业一脸的欣慰。
“阿祁和阿寅用错了方法。以沈玉潇的聪明,肯定一早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瞒着这一点,如何能让沈玉潇相信他们?
更不用说,他们还一心想要从沈玉潇那里打听到玉玺的消息,尤其是阿祁,接连缠了沈玉潇好几次,只为问出玉玺的下落。”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玉玺究竟被她放到了哪里?”唐怀业倒是很想知道玉玺究竟在什么地方。
若是能拿到玉玺,他就距离自己想要的位置更近了一步。
“没什么可好奇的,反正最后也到不我手上,何必要好奇呢?”陈丰说得分外诚恳。
唐怀业笑了笑,说道:“那可不一定,万一玉玺最后就到了你手上呢?”
“爷爷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我这双腿,根本就没有人治好。这话,还是沈玉潇和我说的。”陈丰垂下头,一副绝望的模样。
“她说你就信?说不定她是骗你的呢?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能治好你的,你只需要耐心等着就是了。”唐怀业假意安抚道。
“爷爷难道忘了,三姑是鬼医周深的徒弟,她也曾从三姑那里学过医术。她先前在京城之中可救过不少人,她说我没得治,就相当于鬼医周深说我没得治。”
唐怀业心知肚明他这腿为何会变成这样,除非是回到那一日,阻止巫蛊师转移病痛,不然,他永远都不可能会好起来。
不管是鬼医还是神医,都不会有什么用。
“她的医术,肯定不如鬼医周深。这话除非是从鬼医周深的嘴里说出来,不然,你大可不用相信。”
听着他这虚伪的话,陈丰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说,过段时间,会带我去找鬼医周深。”
“对了,她为何会对你如此信任,她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唐怀业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沈玉潇若是没有所图,绝对不会对他这么好。
那么,她图的是什么呢?
“如今我在京城说话也算是有些分量,她想要利用我对付沈约,将这赋税的事给压下去,同时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她身上。”
陈丰就知道,想骗过唐怀业没那么容易,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他的说法。
“你如何能将赋税给压下去?她也太看得起你了吧?”唐怀业不觉得他有那个能力。
纵然他在京城里有话语权,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沈约之所以会加收赋税,就是因为他手中的银子不够多。若是他有了足够多的银子,不就不会再继续加收赋税了?”陈丰回答。
“她该不会是想要你拿出一笔银子来吧?你答应她了?”唐怀业只觉得荒谬。
沈约的贪心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满足的?
“我是答应她了,反正说句话而已又不用当真给她银子。再说,给了她一笔银子之后,沈约肯定不会收手,她肯定就会改变策略了。”陈丰说道。
这个说法倒是说得过去,但唐怀业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你呢?你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行了。我说,我想让她帮我找一个人,我来京城的时候,在凉州与一个人有几面之缘,但后来断了联系。”陈丰胡诌道。
“你居然能骗到她?”唐怀业不相信沈玉潇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相信他。
“只要我表现得足够深情就行了,这天下之人我非那个人不娶,她被我打动,自然会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我可是主动送上门去的。”陈丰轻笑。
唐怀业知道沈玉潇一向爱管儿女之情,她身边的人,她都关心过,会相信陈丰的说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说不定在她心里,陈丰还是个不可多得的痴情之人。
“你以后可得加倍小心,千万不要让沈玉潇看出了破绽。一旦她有什么动静,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唐怀业说道。
“爷爷放心。我到她身边,就是为了将她的消息说给你们,好让你们能提前有所准备。”陈丰一脸的得意。
唐怀业叹了口气,“没想到,我这几个孙儿之中,还是你最为聪明能干,只可惜……”
陈丰不止一次听到他这么说,每一次都会觉得可笑至极。
要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居然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没什么可惜的,这便是命中注定。只要能帮爷爷实现夙愿,也不枉我来这世间一趟了。”陈丰说得格外诚恳。
态度一如从前。
可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就恨不得能杀了眼前这个人了。
“你能有这样的心态,我很是欣慰。你先出去吧。”
他才转过轮椅,唐怀业眼中的慈爱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别院。
沈玉潇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打了个哈欠。
“累了?”白玉端着一碗莲子羹,走到了她身边,“喝点莲子羹休息一下吧。”
“你说,陈丰究竟是不是真心和我合作?”沈玉潇用勺子搅动着莲子羹,皱着眉头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就算他不是出于真心也没有关系?反正你们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怎么突然又问起了这样的问题?”白玉觉得奇怪。
她先前不是很自信,没有半点担心么?
怎么忽然担心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多虑了吧。他知道我手中有玉玺,并没有问我玉玺在哪里,而是问我为何没有将李明翰扶上皇位。”
白玉听到她这怀疑的理由,不由笑了,“这难道不说明,他很尊重你?他会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毕竟你的确可以用这玉玺将李明翰送上皇位。”
“也许,在我眼中他就该是个很有野心又很有心机的人吧。他这样的表现,并不符合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沈玉潇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不安只能如此解释。
“我倒是觉得,他很是坦荡。尽管我之前对他有误解……”
“之前对他有误解?你去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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