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如今我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从前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在轮椅上度过,不可能再有任何好运。但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
沈玉潇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你不应该说,伽蓝的出现改变了你的人生么?你的腿可是她治好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陈丰却摇了摇头,“若不是你带着我去见她,我又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她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帮我。”
“她看的并不是我的面子。只是觉得你也是个可怜人罢了。毕竟你也不是自己愿意成为这样的。”沈玉潇并不觉得伽蓝看了她什么面子。
她会帮陈丰,是因为有人给她泼了脏水。
她认为泼脏水的人是她的师兄,所以才会出手帮忙。
说不定在她内心深处,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的师兄吸引出来。
“怎么,你不想接受我的感谢?害怕承担我这一份恩情?”陈丰觉得奇怪,怎么这世上还会有人对于送上门的感谢表示拒绝呢?
“当然不是。如果伽蓝帮你是因为我,我绝对会将这恩情一口吞下。但我知道她那么做并不是因为我,我最多只能算是个牵线搭桥的人。”
沈玉潇可不想与他扯上再深一层的关系。
他们两个人,保持合作就行了。彼此之间不用再掺杂任何感情。
陈丰回到轮椅坐下,“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我会让人来找你。同样的,若是你有什么事用得上我,也可以让人到王府来找我。”
沈玉潇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陈丰才走,白玉就现了身。
“你觉得不得,他对你另有所图?”
沈玉潇听出了一股子酸味,“不觉得。”
“他以前对你可没有这么好,为何现在忽然要奉你为救命恩人,还让你到王府去找他?”白玉没好气地说道。
沈玉潇忍不住笑出了声,“什么叫他奉我为救命恩人?在他眼里,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我,他与伽蓝如何搭上线?
伽蓝救他,多少也看了我面子。还有,他的原话是,我可以让人到王府去找他,而不是让我到王府去找他,你能不能把话听全?”
白玉却仍旧闷闷不乐。
“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沈玉潇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
他应该不只是在为方才的事生闷气。
难不成又有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了?
“你可知道,你与他是定过亲的?”过了半晌,白玉才说道。
沈玉潇听得皱眉,“什么?定亲?我与他?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我都还不曾出生,怎么可能会定亲?他们什么时候才知道我的存在都不一定。难不成我娘与他们还有联系?”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没有想起任何不对的事。
唐氏在相府里可一直都被宁月娥盯得很紧,若是她有受到外面来的书信,宁月娥定然会知道并且以此大做文章。
显然,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过。
“你娘与他们虽然没有联系,但他们以前曾有过约定,若是你娘生下了女儿,便要嫁给陈丰。”白玉说道。
“我娘可不曾和提过。就算提过,我娘已不在人世,我全然可以当作这个约定不存在。他们说了我就要认?我可没那么好欺负。”
沈玉潇不曾听到她娘说起过此事。
她娘从来都没有提过她的家人,只言片语都不曾从她那里听到。
足以见得她心中有多恨。
“你不认,他们却会认,尤其是陈丰,他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定然会很高兴。”尽管白玉知道,当年的约定对沈玉潇不会有任何束缚,但心里仍旧不舒服。
“那,我们早一点成亲?”沈玉潇思来想去,觉得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与他成亲。
“好,我们马上就成亲。这样我就不用再有任何担心了。”白玉抓着她的手,巴不得立刻将这里变成礼堂。
“你先不要着急。陈丰的所作所为,其实只是想要利用我而已。他对我有没有心思,我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沈玉潇可没有半点感觉。
陈丰这人,城府极深,他所表现出来的,并不一定是他心中所想。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可知道我从一开始见到你到现在,一直都在等着你嫁给我?”白玉恨不得当时她冥婚的对象就是他。
也就省去这么多麻烦了。
“我当然知道了。只是如今还有许多事要做,是万万分不得神的。你就再耐心一点点,好不好?”沈玉潇也想与他在一起,忘却这世间所有的烦恼。
可眼下还有那么多烦恼堆在面前,她着实没有办法放下一切来与他成亲。
“那,以后我要多和你在一起,让陈丰知难而退。”白玉也明白,他们还没能走出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成亲,不合时宜。
他所能做的,只有跟在沈玉潇身边,和所有人宣示主权。
这人是他的,其他人都别想动。
“随你。”沈玉潇无奈一笑。
吃过晚饭,他们正打算去夜市上看看,稍微放松一下心情,却听到了陆远要成亲的消息。
“我没有听错吧?他们方才说的是陆远?”沈玉潇想要凑过去听个清楚,可那些人已经转而说另一个话题了。
“你想要知道答案还不简单吗?去找陆远问个清楚不就行了?”白玉方才没有注意那几个人在说什么,所以无法回答。
但想要知道陆远是不是要成亲,很是简单,到陆府去看一眼,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才走到陆府门口,沈玉潇就看到了新挂上的红绸。
“看来,这个问题不用再问了。”都挂上红绸了,说明这里面的确有人要成亲了。
陆杨早先已经离开京城,还未能回来,所以不会是他。
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没想到,陆远居然会答应成亲。这一点还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沈玉潇的嘴角勾起一抹看戏的笑意。
她先前试图为陆远和杜月诗解决问题,但这两个人都不肯听她的。
如今好了,一对好好的鸳鸯,就要被拆散了。
说到底,还是两个人不够坚定。
若是足够坚定,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陆夫人一直以死相逼,想必这一次也是用了同样的法子吧。”白玉往陆府里看了一眼,“逼着陆远娶亲冲喜。”
“冲喜?”沈玉潇一怔,这陆夫人的想法怎么与她的不谋而合了?
只是她想的是,让陆远装病,杜月诗冲喜。
如今却成了杜夫人装病,别人冲喜。
“他要娶的是谁,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沈玉潇问道。
“工部尚书田大人府上的三小姐,婚期就定在后天。”既然是冲喜,也就不用太讲究,越快越好。
所以挑了个稍微吉利一点的日子。
“也不知道,杜月诗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连她都是这时候才听到,想必还没有传到杜月诗那里去。
她也不去当这个好事的人,毕竟她之前就说过,这两个人的事,她不想再管了。
静静等着看会有什么结果就是了。
路过长远侯府,沈玉潇看着翻动的白布,想到方才在陆府看到的喜庆场景,心头五味杂陈。
尽管长远侯和夫人并没有死,但以后也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对于京城的人来说,他们两个便是永远地消失了。
“要不要进去看看?”白玉问道。
沈玉潇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明天才是出殡的日子,所以今日长远侯府依旧分外悲凉。
沈玉潇一走进去,就看到了薛氏。
“你怎么来了?”薛氏看到她,格外惊喜。
“你快把脸上的笑意收一收,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沈玉潇看到她脸上笑意,赶紧提醒了一句。
薛氏却不在意,“这里也没有旁人。薛吉安一早就出去了,这个时候都还没回来,今晚怕是又会留宿在某个勾栏酒肆了。”
“他可还找过你什么麻烦?”沈玉潇还以为薛吉安这两日会有所动作。
没想到他却依旧是纸醉金迷,没有半点要与薛氏相争的意思。
当然,究竟是他当真没有这意思,还是在故意掩人耳目,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以他那点本事,还不足够找我麻烦。你放心好了,我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薛氏一脸的自信。
“你也不要太过盲目自信,说不定沈约早就给他出了什么主意,他就等着你对他放松警惕,而后给你致命一击,总之,你一定要格外小心才行。”
沈玉潇自然相信她的能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更担心她上了薛吉安和沈约的当。
“我会的。对了,今日你为何突然要离开?可是被沈约所逼?”薛氏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担心了好一阵子,还好她最后回来了。
“看来,我的计策很奏效,连你都这么以为了。”沈玉潇笑得得意。
“所以,你是故意的?为了让人认为是沈约将你逼走的,所以你才会来这么一出?”薛氏看到她脸上笑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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