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二百要懂事一点,不要去找妈咪!”纪司霆像是再哄自己亲生儿子一样,耐心地向二百解释着。
说着,他将二百的身子扭过来,“先吃饭,如果妈咪知道,你因为她生别人的气不吃饭,她会不开心,更会自责的。”
“好,我吃饭。”听了纪司霆这一席话,二百重新握上了小勺子,在碗里舀饭。
对面,一百自然也听到了纪司霆讲话,只见,他小嘴紧绷,放在桌底下的一只小胖手紧紧地握起了拳。
他心想,以后他长大一定要好好保护妈咪,不能再让她受欺负!一定不能!!
……
让两个孩子吃完饭,因为心情低落,都没有在客厅待太久,便回了房间。
纪司霆将碗筷洗好,在客厅见不到两个包子,也就往顾念房间的方向而走。
“吧嗒”,门锁缓缓转开,门开了。
他进去,便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落地窗前。
她抱着臂,脊背挺硬,像是在与谁较劲一般,一股不屈服的劲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纪司霆看了会,迈步走了过去。
不远处,顾念早早就流听到身后的声音了,不过,她没有转头。
她继续望着十几楼之下马路上的车来车往,眼中满是平静,但胸前的微微起伏,还是表现着她的气没消。
“能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吗?”纪司霆站立在顾念的身旁,问。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低沉得很。
明明今晚受骂的是自己,但顾念不知为何,竟能从纪司霆的口吻里,听出一种落寞感。
就像是为一种空缺而落寞。
顾念的目光流连反转了几次,她缓缓偏过头,淡声问:“哪一部分?”
可不等纪司霆说话,顾念又连忙开口问:“今晚的事吗?”
“嗯。”在顾念平静到像是无温无度的眼眸中,纪司霆喉咙微动,发出了一道鼻音。
顾念转回了头,她继续盯着窗外。
仰着头,望着天边点缀的几颗闪烁星辰,良久,她才启唇。
“这个事情,还要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想起,哦,不,应该是更早了。”
微顿一会,纪司霆没有出声打断,顾念也继续道着。
“在我八岁的时候,家旁边来了一户邻居,我叫那邻居主人吴阿姨,她家里有两女一男,是个单亲妈妈,我念她不容易,对她的孩子很好。十三岁的时候,我妈死了,车祸去世的。那个被我称作吴阿姨的女人进了我家。我的性格在那时大变,从最初的温顺,到最后的叛逆不羁。”
“因为我的性格,我爸对我也改观了不少,他的注意力逐渐都到了那女人的孩子身上。我试图通过成绩不好打架等一切不良习惯来吸引我爸的注意力,却永远没成功。后来我看不下去,索性去了别的城市上学。”
纪司霆知道,这个别的城市,就是帝都。
“在别的城市待了三年,毕业那天我回了家,才知道,那女人带进来的孩子,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讲到这里,顾念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语气很是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可纪司霆知道,那时候的顾念,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让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在纪司霆的注视下,顾念又缓缓开了口。
“也是在当天,我被那对母女设计陷害,我爸相信了,连第二天都等不及,他就把我送出了国。”
话到这里,那些过去的事情就算讲完了。
“我回国后,也去过几次顾家,不是他让我辞职,就是想把我当工具人送给别人,我每一次都是直接甩手走人,没留面子给他。”
“所以这一次,顾依诺被我阴了一次,他才会打电话来骂我。”
顾念淡淡解释着,说完,闭上了嘴,凝着夜空上高挂的星辰,静静地欣赏着,不在欣赏着。
她没注意到,背后的男人,因为她提及的那一句她父亲把她当工具人送给别人,他的眼神噌地一下就冒出了一丝怒火。
只是很快,又被他压下去了,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深,让人看不到底。
在夜中那双浓墨般的黑眸紧紧凝望着顾念,他只看到,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平静。
不争,也不吵,就像是已经习惯了默默承受一般。
恰巧是这样的顾念,才是让纪司霆最是心疼。
顾念也不是完全在望着星空,她的余光也是在时不时地注视着男人,就见他眸底的那几抹没遮掩的心疼。
是心疼,不是同情和怜悯。
顾念的心蓦地就抽了一下。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收回余光,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望着外面,一句话也不说。
但那喉咙,却是有些哽咽。
也不知道是纪司霆的心疼,还是因为今晚纪司霆在身边,谈及这些有些矫情,更或是自己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忍不住了吧。
顾念倔强地没让自己眼眸中闪现泪花,却差点因为男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而忍不住落泪。
只见,纪司霆步伐微动,挪到顾念的身后。
他两臂缓缓张开,抱住了身前那道单薄瘦小的背影。
略微粗糙带有些胡渣的下巴抵到了那全是骨头的细肩上,纪司霆声音低沉得很,却又如一道暖阳折射进了顾念的心间。
“以后,有我。”
以后,有我。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四个字,但顾念会意了。
这个男人在向她承诺。
无论以后她经历什么,他都会在她身边。
一时间,顾念不知道说什么话。
她只感觉,自己的喉咙更加哽咽了,有些酸痛,说不出话来。
连鼻尖都有些微红。
眼泪也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低落到了纪司霆的白净的手背上,连给顾念阻止控制的时间也没有。
泪珠砸到手背上,发出了微笑的水滴声,纪司霆自然也感觉到了那抹水润。
他抬起头,便见那精致的小脸上一道泪痕。
还有眼眶中的湿润。
“哭什么?”他问。。
低低哑哑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像是一个长辈笑问哭闹的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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