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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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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余山武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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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箱子的缓缓开启,场上众人的目光尽数投了过来,箱子中一块块工艺复杂到极致的机关零件层层堆叠,峥嵘初露。

    轻轻挽起袖子,双手从袖口中探出。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若不是指腹间那一层层厚重的老茧,这双手似乎更适合用来弹筝抚琴。

    如今这双本该出现在风流雅士身上的双手,正灵巧的在一堆机关零件上飞快跳跃。

    十指翻飞间,众人眼花缭乱,只见一堆堆精密复杂的机关零件在刘温手中快速拆分、重组,片刻后,一只浑身闪烁着青黑色光泽的百足虫兽匍匐于地面之上。

    虫兽大如人形,身体两侧排腿密密麻麻,似百上千,前额处,一对颚足翻出,精光流转,锋利非常。

    “墨家机关兽?”人群中几个时常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在看到那只百足虫兽后口中不由得发出惊呼声。这种在江湖中盛名已久的神秘术法第一次出现在武举的擂台上。

    墨家机关术由来已久,其中机关兽一脉更是天下闻名。相传,墨家老祖曽取北山之竹锻其骨,又附以极地寒铁配其肢,取自己心头精血凝其兽魂,落技成兽,以术法驱动,与施术者心意相通,灵动非常,刀剑难毁。只要施术者真气不断,便可不知疲惫一直与敌人交战,实属难缠。

    机关术法中,机关兽一支最为神秘高深,众多墨家子弟,向来以制造自己的机关兽为荣,但奈何其工艺精密复杂程度,远超常人所及。这天下中,芸芸墨者,能习得此术之人唯几人而。未曾想,场中这位形骸浪荡的少年,居然精通此等技法,这让围观众人不得不惊。

    右手掐诀,刘温口中念念有词,一指匍匐于地面的虫兽喝道。“起!”

    话音刚落,由机关零件拼凑而成的百足虫兽骨节间啪啦作响,关节开始缓缓蠕动,由慢至快,片刻后,便行动自如,似有生命般在刘温脚边来回爬行。

    将眼前这一幕净收眼底的牙木蓝湖此刻双眉紧皱,神色凝重。

    墨家机关术与她来说早有耳闻,但终是不得见。墨者一脉,向来不喜纷争,极少在江湖中走动,机关之术,多是闻其名,却不见其形。没想到,自己这次来余山参举,却有机会得以见其得真容。对着这神秘莫测的墨家机关兽,饶是她先前成竹在胸,此刻心底下也终究有些不再托底。

    “蓝湖姑娘?”依旧是一副苦瓜脸,刘温此刻双目含笑,出言打趣道。“我这百足蜈兽可比本公子经打的多。”

    轻哼一声,牙木蓝湖脸色微冷,娇喝一声。

    “领教下高招!”手中长鞭应声挥出,只是这次的目标换成了正围绕着刘温脚边缓缓爬行的百足虫兽。

    “去!”刘温掐诀而立,任是眼前长鞭挥舞,亦是不动如山。

    脚下那百足虫兽晃动身体,摇摆不定,在刘温喊出那一个去字,瞬间一跃而起,迎鞭直上。

    鞭影,虫兽,与半空中相互接触碰撞,声音若惊雷作响,一时间场面中炸裂声不绝于耳, 远胜于迎春爆竹挂在耳边还要来得震人耳膜。

    一鞭一兽,与半空中缠斗不休,虽是声势骇人,但在细观之下,长鞭所及的背甲之上,光芒流转,竟是丝毫无碍。

    以气御鞭,极耗体力,牙木蓝湖额头处,此时已有香汗渗出。眼见自己长鞭无法对那机关虫兽造成破坏,少女心中暗自着急,长鞭挥舞间,亦是乱了几分章法。

    自觉自己败招已现,牙木蓝湖欺身上前,一甩手,长鞭在空中打了个回旋,甩开机关虫兽,直取站在原地掐诀驱动虫兽的刘温项上而去。

    右手掐诀,刘温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动分毫,体内真气剧烈震荡。

    由他操纵的虫兽猛然回身,本就极快的速度比起先前更是快上了几分,眨眼间,便返身飞回刘温身前,堪堪挡住牙木蓝湖势如破竹的一鞭。

    见自己一击未中,少女足尖在虫兽背甲上重重一踏,借力弹开一段距离。

    刘温催动百足虫兽刚要追击,却听得少女出声喊道。

    “不打了!”说话间,牙木蓝湖将腰间长鞭盘起,有些不甘道。

    “墨家机关兽果然不凡,蓝湖甘拜下风,待来日,再来讨教。”

    洒脱转身,牙木蓝湖退出石台,行至刘温身边时,小声说了句。“又臭又硬”便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走出场外。

    此时石台上,只剩下一人一兽立于场中,胜负不言而喻。

    随着刘温的得胜离开,石台中央两人对立而站。

    左边那位,衣着锦绣,腰间悬有一柄浩然长剑,刚一出场,叫好声便如山呼海啸般响起,君子剑苏尚清扫视众人,面露微笑,本就生得极好的模样在他有意的表现下更显丰神如玉,举手投足间,气宇轩昂,潇洒非凡。人群中,一些个怀春少女,投向苏尚清的目光皆是含情默默,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许。

    见到这般景象,剑宗一行人中,一位为首少女嘴角不觉微微上扬,面露骄傲。在她心中,此时万众瞩目的苏尚清,早已是自己芳心暗许的未来夫君。见到苏尚清如众星拱月一般立于场内,少女心底一阵得意,喜行于表。

    就在苏尚清还沉寂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的时候,面前那一位最不像剑客的少年剑客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

    “喂!好像很多人都认识你呀。”

    闻言,苏尚清微微回神,本来性格高傲的他由于先前看到沈河的轻敌落败,此时也不敢太过倨傲,思索一番面带笑意,谦逊开口道。

    “下见笑,虚名罢了。”

    “哦?既然是虚名,那就并不是名副其实了?”身着麻衣的少年再次开口道。

    一听此话,苏尚清有些发愣,不知如何作答。

    见状,少年兴趣更浓,想到了什么,喜笑颜开继续说道。

    “既然这样,那么我打败了你,自然会有很多人会认识我了?”

    少年的话激起苏尚清心中怒意,本就是伪装出来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冷冷开口道。

    “下可以试试!”

    “生气了?哈哈,有趣有趣!”麻衣少年好像发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一边笑一边伸手指着面前的苏尚清朗声道。

    “记住,打败你的人叫阿竹。”

    话音刚落,少年腰间麻布剑袋滑落地上,一把碧青色的竹剑被他抽出,看着苏尚清阴沉的脸色,出言道。

    “对了,我是一名剑客。”少年此话,好似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提醒苏尚清。

    少年阿竹,持竹剑而来,他是一名剑客,此刻,他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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