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当下,明月挂空。宁静的村子闪烁着微亮的光辉,流光下的结界,略有些格外显眼。
屋内。
在易天明尽力睁眼的同时,眼前金光消散,一道身影从中走出,带随着无数灵力光芒。
在这道身影气息笼罩下,易天明在这一瞬间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世界无边,无影。悲伤,奋斗,柔情,痛恨……百般感觉交错至极,无形的一切充裕在整个世界中。
随着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时。沉埋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份模糊的记忆,悄然的在脑海中回放,记忆中的那一道模糊身影与眼前相契合……
那个色彩黑白的世界,模糊不堪,那是一个人,看不清,也听不见。但从显现出的轮廓可以看出是一名男子的模样,他的手中摇缀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模糊的人影,模糊的画面。
世界一抹。
画面中的男子最终拂袖离去,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身影,也留下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隐约间,传来了哭泣声……
眼前的这道身影,与记忆中的“他”,一步一行,举止移动,从衣饰再到轮廓,是那么的契合、相似,还是说这就是。
“父亲……”心中的那道屏障破碎在易天明的心中,久违的挚感让易天明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令孤涯与令家仙儿以外的亲切。
心中的那道模糊的身影,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白衣黑发,衣和长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英姿飒爽。直似玄机。岁月没有流过他的痕迹,面露凌厉而光泽流动。
双眼,通明的黑亮,闪过无数种琉璃的光芒。近似一看,与易天明的眼瞳有近九成相似。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如同天然浑成的气场,周围的灵力跳动在他的指尖,覆盖在他周身,像是一层薄纱,显得格外神秘。
人影,只有一只手臂。左袖之中,空荡如也。尽管如此,却未减丝毫傲气。
他的目光开始聚焦,在淡淡光芒中,看向了他已经等待许久之人。
“孩子,你来了……”一语空灵之音,回荡在整个结界内,流水般的结界荡起阵阵波纹。
令家仙儿抬起头来,看向这么凭空出现的男子,脑袋里满是疑惑与神奇。
而易天明却是有些双手打颤道:“你……真的是我父亲?”期待又夹杂着害怕的目光望向眼前之人,百般感觉,五味杂粮涌上心头。
被淡淡光辉包裹的男子点了点头,道:“对,我便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易千寻!”
易千寻的明目落在了易天明的身上,眼神中泛起了一阵愧疚,道:
“这只是我留下的一道意念,但从意义上来说,这是你我父子间第一次见面。”
易天明此刻,有着见到父亲的欣喜,有着不解,有着疑惑,有着愤懑,他不知晓自己此时的心境要用何来形容。
“可笑啊……”
易天明苦笑道:“你既然抛弃了我,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出现?”
易千寻知晓他会如此问,但他却不知如何答。
见易千寻不语,易天明又说道。
“你既然是我父亲,那一个月前,那个焚天之日,你在哪里?”
“令爷爷生死未卜,你又在哪里!?”
易天明发泄着心中的不甘与愤懑,一旁的令家仙儿则是埋着小脸,躲在他的身后,不敢去直视易天明此时的眼神。
灵力携带的气流使易千寻的发丝飘起,衣着带有悬浮。星辰般的眼睛只是一直看着易天明,让他释放心中的不甘。
易千寻没有因此而动容,道:“孩子,事情的真相远超出你的想象,你对事情的认知,只是片面一刻……”
“难道就为了这份真相,而让令爷爷牺牲吗!”易天明不理解,真的不理解,真相能让令孤涯回来吗,他不知道。
“冲动,不代表解决。万物有因果,天道有轮回。这只有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易千寻道。
“答案……又是答案,为什么非要寻找这份答案,如果这能换回令爷爷,我宁可不要这份答案……”易天明抬头哀思,他想起了令孤涯,想起了练武场,想起了那几处小屋与那片隐林……心里的浪涛卷起了平静。
易千寻负手而立在地,轻叹道:“可惜没有如果,令孤涯前辈既然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在你身上,不论事情的因果,为了令前辈,为了你自己,你无法逃避,这是你必须去面对的现实。”
易天明苦笑了,牵着仙儿的手不禁有些微紧,摇头道:“以往的日子里,幻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可没想到居然是以如此方式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易千寻闻言,眼神中透出了深远的目光,道:“不甘吗?”
“对,我不甘心!为什么令爷爷不和我们一起走,他明明有能力,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为什么……”易天明始终无法从这件事情中走出,令孤涯,是他的软肋。
易千寻沉声道:“因为他有他的责任。因为你,因为仙儿,也因为你是‘她’的孩子。”
“她?”易天明眼神中掠过一缕光亮,轻声道。
“嗯,‘她’便是你的母亲,初月怀!”易千寻的眼神凝重,道。
“母亲……初月怀……我的母亲?那……她现在在哪?为什么只有你的出现……”答案,开始在易天明的心中寻找,事情的原委已经开始曲折。
易千寻的碎发飘起,眼里多了一份思愁,叹声道:“你手里的半月玉,名为‘初月轮玉’,它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物品。那一刻,也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难道……”易天明此刻思想无限的放大,有些急促道。
易千寻轻摇首,眼神坚定道:“不,你母亲还在,她在世界的中心,而那里,是世界的舞台,也将是你以后前进的方向!”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而是将这飘渺的希望放在年仅十二岁的我身上!”易天明感到不公,不甘,无力……
“作为父亲,我的确不够称职,也没有履行身为父亲的责任。但是孩子,你要记住,世界没有不公,只是你没找到公平的理由。一切,我们会无私的给予,对此,令前辈将自己赌在了你的未来!”易千寻明朗道。
一语,易天明呆在了原地,心中的思绪的枷锁似乎出现了碎裂,思想穿梭在脑海之中,交错,联汇,久久……久久……
宁静中的村庄,睡梦中的兽禽,流光下的结界,外守半空的老人,令家仙儿眼中的疑惑,易千寻灵力飘然……所有的目光,一时聚焦在少年的身上。
“令爷爷还在吗……”易天明的语气没有了急促,反而显得虚弱无力。
对此,易千寻只谈口一句,说:“九死一生。”
言尽,易天明无声。
沉默,代表了一切。
片刻,易天明的眼神已迷离恍惚,道:
“那我现在应该去往何处?”
对此易千寻似乎已经迎合了答案,只说了两个字,“回家!”
易天明感到了一丝嘲讽,道:“家?我还有家吗?”
易千寻没有打断他的自讽,道:“令牌中有着答案,它会指引你归家的方向,那里,有着你的本源同宗!”
易天明不觉得,本源同宗?依然说道:“除了仙儿,我现在还有亲人吗?作为父亲,你又为我做过什么!?”
易千寻眼神有着异动的神色,道:“孩子,东引之流水,溪畔无石荒。如果你相信自己,你可以做任何事。天空黑暗到一定程度,星辰便会闪耀其中。心如镜,虽外景不断变化,镜面却不会转动。经历不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事件,而是一个人如何看待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心中世界的黑白出现了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心房中,跳动,正在改变着他的内心。
易天明沉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为什么你确定我会回去?”
易千寻笑了,灵力的漂浮使他的英姿更加显立,轻笑道:“你会的,你一定会去。”
在易天明感到略有疑惑的同时,易千寻说了一句话。
“因为那里,有着你寻找答案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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