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晓最近挺忙的，她写的剧本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杨夕那边的投资计划书也快要做好了，等新年伊始就可以开始准备推进。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言晓被杨夕拉到了天台上，他们一起碰了碰杯，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我们回去看看吧。”
新年的灯火摧残，杨夕提议回一趟老家。
“好。”
言晓的老家在市，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言晓就一直没有回去过。
十年，这个城市已经变了太多，言晓几乎认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从车站走过两条街，露出一些未曾改造过的街道时，言晓才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你还记得这里吗？”言晓指着一家其貌不扬的服装店问杨夕。
“记得。”杨夕看到言晓的眼中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赶紧笑道：“我记得那家生煎包的香味！”
服装店旁边是一家买生煎包的铺子，生煎在铁锅上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是哦，我的零用钱都来买书，你的零用钱都用来买生煎包了！”言晓也想起来为什么杨夕对那家生煎铺子记忆深刻。
杨夕笑笑，跑过去买了一客生煎，两根竹签，一人一根戳着吃。
“那家服装店以前是书店吧，你就喜欢蹲在里面看书。”
记起了生煎铺子，杨夕自然也不会忘记书店的事。
言晓戳起一个生煎包，咬一口，鲜美的肉香瞬间侵占唇齿：“和以前的味道一样！”
这是一家二十年的老店，味道居然一直都没变。
“老板说也开不了多久了，这一片城区也要改造，他也决定退休了。”
“那家书店都没开到我毕业，这个铺子已经不容易了。”
书店早就没有了，生煎铺子也消失的话，等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这条街。
“去你们学校看看？”杨夕突然提议。
“干嘛？”
“看看你的青春啊！”杨夕轻描淡写地耸耸肩。
言晓毕业的学校是市三中，距离他们所在的街道并不远，不过步行五分钟的距离。只是言晓并不想回去。
“不是来看爸爸的吗？”
这会儿不是清明，也不是祭日，去扫墓不过是杨夕让言晓回来的借口。就算只是借口，也未必不能是真的。
杨夕对父亲的记忆已经很淡薄，他出国的时候还很小，那个时候也没什么视频电话啥的，这十多年过去了，说是陌生人都不足为奇。可是血缘终究是个神奇的东西，杨夕时不时能想起来，他还有那样一个父亲。
对于杨夕来说过于淡薄的父亲，对于言晓，却曾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言晓熟门熟路地领着杨夕穿过荒芜的墓地，走到最里面那片朴素的墓群。
这片墓地是整片陵墓区最便宜的地段，什么修饰都没有，只有一块简单的石碑，一方能够说说话的空间。
默默无言，言晓清理掉墓前早就腐败只剩残枝的花束，在碑前放下鲜花后，就把时间留给杨夕。
这里言晓每年都会来，每次都会坐上一阵子，今天这个机会，就让给杨夕吧。
这么多年不见，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说。
言晓往四周踱步，这一片的新坟不多。毕竟如今的条件都好了，丧葬上也不吝啬，选这种偏僻朴素的墓地的人比较少。言晓穿过这片坟茔往大路上走去，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四周都是墓碑，想藏身墓碑之下躲过来人似乎不太礼貌。而且已经太迟，查哲岐已经看到了她。
自从《轩城3》的杀青宴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没想到再次碰面，竟然会在这样的萧索的环境里。
查哲岐是来给他母亲扫墓的。
谁都不会想到，查哲岐这样一个大明星，母亲的墓地竟然选用的是最便宜的那一款。
查哲岐的手里有两束花，一束是新鲜娇嫩的康乃馨、一束是淡雅庄重的白菊。
错身而过的时候，查哲岐停住了脚步。
“最近还好吗？”
在墓地里做这样的问候，并不是很合适，只是除了这句话查哲岐不知道该问什么。查哲岐知道，若他不开口，他和言晓的擦肩而过就是陌生人的擦肩而过。
放佛他们真的从未相识。
“嗯。”要说好不好，其实也挺好的。吃得下、睡得着。
言晓回答得并不心虚。“来看阿姨？”
言晓看着查哲岐手里的花，猜得到查哲岐的来意。
查哲岐将手里的菊花递给言晓：“既然你在这里，我便不过去了。”
言晓木讷地接过花束，内心是诧异的。刚刚扔掉褪色的花束包装纸的时候，言晓就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有两束。只不过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个疑惑，言晓早就将答案定位父亲生前好友来过，渐渐习以为常，不做深究。
难道一直以来，另外一束花都是查哲岐送的？
查哲岐居然每年都会给父亲墓前送花？！
言晓突然意识到，查哲岐对她有心可能比她预想的还要早。
但是怎么可能呢？
查哲岐不是重逢之后才想起她的吗？
言晓犹豫该怎么开口，纠结着又感觉徒劳无功。已经太迟了不是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夕走了过来，站到了言晓的身边，仿佛没有看到言晓身边还有查哲岐这么一号人，揽住言晓的肩膀：“我跟咱爸说了，以后你就由我来照顾，让他放心。”
言晓脑子还停留在查哲岐身上，杨夕说了什么她只大概听过，觉得没什么问题就下意识地点头。丝毫没有发现，杨夕所说的话多么不合时宜。
他们兄妹之间，相互照顾本就是应该的，何必宣诸口舌。
查哲岐的目光落在杨夕揽着言晓肩膀的手上。
他没有看杨夕，也没有再看言晓，错身而过，前往他的目的地。
只是手里少了一束花，心也好像少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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