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华骋谁都不让谁,他们扭打,撕咬,拉扯,挥拳,踢腿,让张陌生三个人彻底理解了什么叫做死斗。他们两个像是有血海深仇一般,指甲劈裂,牙齿咬碎,如同两只颤抖在一起,一定要分出生死的野兽一般。
“别打了,别打了,这可真是乌龟斗王八——各有各的法了。”白老道急得在一旁抓耳挠腮:“我说陌生老弟啊,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就他俩这下手忒狠了也,我看不出几分钟,非得有一个躺在这里。”
“靠,你他妈说谁是王八说谁是乌龟呢?”缠斗中,两个时华骋还不忘反驳。
只是此刻,他们俩一个眼睛已经红肿,几乎睁不开了,而另一个脖子上则有长长一道血痕,伤口虽然不深,但依旧往外渗血。一个举起了树枝,朝着另一个脆弱的脸部快速刺去,另一个也不甘示弱,摸索起一块石头来,狠狠砸向对方的脑袋。
白老道说得不错,就这样下去,一定会有一个死去。而活下去的那个,仿佛便顺理成章成了真正的时华骋。
“拉开,先把他们两个拉开再说。”一边说着话,张陌生一边已经跃下土埂,卫和尚心宽体胖,动作虽慢,也跟着张陌生往两人这边走去。
白老道站在土包上,拉住了卫和尚的胳膊:“这其中一个可是鬼啊,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卫和尚,你看你天天吃素还这么胖,也就别跟着裹乱了,咱俩还是干老本行的好!”
说着,白老道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罗盘来,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振振有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张陌生听出白老道话中有话,又想起刚才他一直盯着自己,知道白老道应该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过现在也不是扯皮的时候,张陌生也不多想。当务之急,是把这两个时华骋分开才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树林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伴随着喊声飘来的,还有一阵一阵“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在场的人对这个声音不会不熟悉,是那个怪物饿殍的声音,那是那怪物无数张嘴里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
白老道几乎下意识中抖成了筛糠,这东西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恐怖的噩梦。他不会想到,一辈子过去了,自己竟然再次遇到了它。
几个影子从树林中蹿了出来,一马当先的那个人是老虎,不知道他搞什么去了,浑身又沾满了鲜血,随着跑动,在地上甩出了无数血点子。他身后的蜘蛛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血液几乎将她的头发都拧在了一起。
而他们两个身后,则是那个被白老道称作“饿殍”的怪物。
这个饿殍,和之前见到的又有所不同。它几乎比原先大了一倍,肚子上的那些嘴也跟着水涨船高,看这些嘴的口径,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怕是能直接将人的脑袋咬下来。
“饿啊,饿啊!”
牙齿与牙齿碰撞在一起,哒哒哒响个不停。它的速度不慢,和之前慢悠悠的样子截然不同。
一个词忽然出现在张陌生的脑海里——愤怒。没错,这个怪物此刻看起来很愤怒。而激怒怪物的人,想也不用想便是这老虎和蜘蛛了。和白老道卫和尚这样第一次参与任务的人不同,老虎和蜘蛛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任务了。
张陌生明白了他们两个要做什么,他们俩想要收服这只鬼。
可这只鬼的召唤物又是什么呢?难道他们有其余降服鬼魂的方式?
与此同时,张陌生也忽然想到了解救时华骋的办法。
老虎和蜘蛛朝着张陌生等人的方向奔驰而来,老虎一边跑一边喊道:“这怪物追上来了,快拍,快跑。”
老虎看似好意提醒大家,实则是将这个怪物往人多的方向引。尤其是地上缠斗着的两个时华骋,能为他俩提供很好的逃命机会。张陌生忽然想到有人在自己口袋里塞的纸条——小心她。
难道是小心这个蜘蛛?
“发生什么事情了?”又有两个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是刘雨婷和安医生。
“跑,总之快跑!”白老道喊道:“咱们这是牛皮灯笼——照里不照外,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了。”
说罢,他拉着卫和尚撒腿便跑。
“有人在那里嘛!”又有两个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竟然是安医生和万梓婧。
“发生什么事情了?”刘雨婷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这次出现的是刘雨婷和万梓婧。
正如白老道所说,一切都乱了套了。到底谁是人,谁是鬼,此刻已经分不清了。老虎和蜘蛛掠过张陌生身边,头也不回。那怪物俨然就在身前,消不得半分钟,便会追上前来。
张陌生蹲了下来,对着两个时华骋说道:“我想到办法了,但是你要如实回答。上一次任务中,你是不是得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时华骋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明白了张陌生的意思。
一只花猫从树上跳了下来,一名时华骋的手上多了一个东西——布娃娃。
时华骋心中默念:“发鬼,其属水行,以发而生,有头无身,其发浓密,覆面遮颅,其发柔似绸缎,滑如流水,黑比鸦羽,蜿蜒而不知其长,喜阴惧火。”
默念完毕,月光下便见一团如同流水般的长发从一旁的树上倾泻下来,刹那间便包裹住了另一个时华骋。那时华骋被不断挣扎着,挣断了无数长发,却又被随即而来的黑发包裹。
“他大爷的!”时华骋肿着一只眼睛,站了起来:“早知道有这招,我弄死它。”
另一个时华骋被越缠越紧,紧密的发丝中不断涌出黑色的浓稠黑影,伴随着阵阵惨叫声,响彻于树林。
“快跑……”张陌生喊道:“后面还有个大家伙。”
两人顺着小道逃命,可下一刻,两人脚下的土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两侧明亮的路灯将附近照射得如同白昼。
“发生什么事了?”时华骋问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这条路。”
张陌生看了看时间,十四点三十二分。
“我心里有些答案了。”张陌生回答道:“不过要等摆脱了它再说。”
“看前面!”时华骋往前一指,说道:“我没看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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