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枯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木头味道。
一路上他将昨日在北域脊梁中的异状对两人讲了。对于近日那里发生的怪事顾钧也有所耳闻,说是许多宗门甚至大夏国朝廷都在着手查这件事,只是一直没个下文。
至于顾家,虽然在北木城能算的上是地头蛇,但放在大夏国内就太渺小了。
北域脊梁深处是人类的禁区,自从那仅有的记载的篆书人发了疯更是鲜少听到过关于脊梁深处的事情了,就如同那一座超然尘世之外的高峰,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却始终蒙着一层面纱。
天宝外,车水马龙。
大夏国的拍卖场一般分三层,上一个台阶便上一层地位,如以顾家在北木城的势力在第二层堪堪只有一个贵宾厢,阎昊纵使是不世出的天才,可实力声望跟老一辈的修士还是没法比,凭着背后的阎家才能落座于二层包厢之中,而那吴公子虽然在年轻一代中颇有威名,可惜吴家在北木城没什么根基,也只得乖乖的在第一层寻个座。
至于第三层,只有大夏皇室子弟或是那些道则加身开始窥探生死奥秘的大能方才能登上去,只是达到这一境界的人在这等层次的拍卖会上出现的几率太小太小了,几乎不可能有他们看重的东西,又哪里会走这一趟?这是大夏皇室那位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以此来彰显上官家的威势。
“你们那位老祖宗叫什么?”叶枯随口问到。
“上官明,是我祖宗奶奶。”上官玄清是当今皇后的亲生女儿,万般荣宠集于一身,在上虞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也差不多了,这其中固然有着父皇的宠爱,但更重要的还是这位老祖宗。
这位老祖宗常年闭关,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上官玄清一个人偷偷溜出了上虞这件事儿之后当即就要出关去寻这个孙女,最终还是皇帝好说歹说这件事才作罢。这件事知情的人极少,就连大夏的诸多皇子也不曾知晓,只知道上官玄清出了上虞,却不知道她去干什么。
顾钧屏退了上前迎接的侍者,亲自引着叶枯两人上楼。今天的天宝热闹非凡,这是北木城的盛事,平常可见不到这景象,那些不能入场的也能到此看个热闹,毕竟如同阎昊、赤羽生之辈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只在传闻中才能见识的人物。
吴公子正从二楼一间包厢中出来,脸色不太好看,正好看见了叶枯一行人从下面上来,准确的说是一眼就看见了上官玄清,叶枯、顾钧二人他并不放在眼里。顾钧能上到第二层全靠了这是在北木城,是在顾家的大本营,并不说明顾家就比他吴家强。而事实正好是相反,他吴家虽然不能与那些能与古国平起平坐的古世家相提并论,但要灭掉顾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叶枯,他走在最后面,从北域脊梁中出来之后就没时间换身衣服,显得不很体面。吴公子只当是顾钧带着上官玄清来这儿,叶枯是谁并不重要。
昨日见了上官玄清之后,吴公子就把那姬子遣退了,倒不是他一见倾心从此眼睛看不进胭脂俗粉了,而是看上官玄清衣着至少也是富家小姐,大概是为了拍卖会而来还有机会再见到。
只不过他想到的是上官玄清,想不到的也是上官玄清,毕竟公主偷偷溜出上虞没有理由人尽皆知,而顾钧之所以能知道,还是因为叶枯的事。
“顾钧,好福气啊。”虽是在说顾钧,可吴公子眼睛却一直在上官玄清身上,丝毫不加避讳。
吴公子想些什么,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叶枯三人。顾钧瞥了叶枯和上官玄清一眼,看不出两个人脸上有什么喜怒。
吴公子不把顾钧放在眼里,顾钧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回了礼就不再理会。只是吴公子显然没打算放过递到眼前的肉,顾钧他尚且不在乎,更何况看起来是跟着顾钧走的上官玄清。
当顾钧经过他身边时,吴公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顾钧,这福气分我点吧。”他要顾钧亲手把上官玄清献上来,享受这种凌驾别人之上的快感。
“看见蜈蚣还谈什么福气,全是晦气才对。”叶枯漫不经心的说到。上官玄清闻言一下笑出声来,吴公子的名号是杀出来的,如今却被叶枯这么调侃。
被当众戏谑的人自然脸色不好看,尤其还是当着上官玄清的面。叶枯根本没把他吴公子当一回事儿,吴公子倒也不学蛮人一生气就大吼大叫,“哪里来的下人,不懂规矩。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吴公子一步一步朝着叶枯逼来,顾钧一下拦在他身前,叶枯两人是他的客人,还是两位得罪不起的客人。
“吴亦肃你嘴巴放干净点。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动手不成?”他在年轻一辈中名气虽是不如吴公子,可两人并没有真正交手过,吴亦肃这个名字显然也不如阎昊之类能够服众。
“顾钧快打他,杀害虫为民除害。”上官玄清笑到,且不说她公主的身份,便是真打起来她也不见得会吃亏。
吴公子怒极反笑,但又碍于规矩不敢真正出手,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你最好希望那些东西能拍上一辈子。”吴公子这前半句是对着顾钧和叶枯讲的,却没拿正眼看他们,反而是转过头对着上官玄清,“我倒有些期待你在我身下的模样了,那时候不知道你嘴巴是不是还这么厉害。”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吴亦肃的脸被扇到了一边,在上面还多出了一个暗红色的五指印。回过神来,顾钧都有些吃惊。
那吴公子就是泥菩萨也该被打出火气,况且他本就心高气傲,哪里还忍得住,“我要你们死!”,魔刀含怒劈下,刀芒笼罩了叶枯三人。
顾钧正要出手,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叶枯拦住了。势在取人性命的一刀被一只手掌接住了,那把凶戾的血刀不在翻滚血红,安安静静的被握在手中。
“阎昊,你这是什么意思?”吴亦肃脸色难看至极,他想不到阎昊会为这三个人出手,要真打起来,他不可能是阎昊的对手而且在这里动手,他已经是犯了大忌。
“道歉。”言简意赅,阎昊一向如此,如一块坚冰。
吴公子闻言一愣,随后瞳孔一缩,如同一条阴冷的蛇,“是你打我?”,他一是恼怒,二是心惊。
阎昊不作他语,浑身气势一沉,一股浩然的战意遥指吴亦肃。战意出,杀机现,这是《阎诀》中记载的不世法,再要出手必是夺命之招。
吴公子只感觉置身大漠黄沙的古战场,天地渺渺独留他一人独对十万神将横槊荷戟,兵锋齐指,令人肝胆俱裂,浑身冰凉,竟生不出一点斗志。未战先怯是年轻一代争锋的大忌,只是他面对的是阎昊,《阎诀》战意出,他不能不怯,不敢不怯。
“道歉。”阎昊声音冰冷而低沉,可在吴公子耳中却震耳欲聋,铁血征伐将命岂敢违背?吴亦肃竟是直接跪了下来,膝盖狠狠地砸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都在抖。阎昊见状,收回了战意,吴公子就是再不要脸也待不下去了,只得是灰溜溜的下了楼。
顾钧与吴亦肃站的最近,惊觉阎昊战意已收,背后早已是冷汗湿透了,他难以想象吴亦肃承受了怎样的压力,也对阎昊莫测的实力领悟的更深了一分。
反观叶枯,像是丝毫不受影响,竟是走到阎昊身旁,一手搭上了他的肩,
“阎兄当真威武,名不虚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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