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外,叶枯从车里探出头来望了一眼前面上官玄清的马车,又回头望了一眼裂谷,只见它依然是峰壁如削,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先到北木城歇吧”上官玄清也探出头来,对着叶枯瞪大了眼睛,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吩咐到。
“停。”
北木城前,城卫军近几日不知为何突然加强了警戒,对来往人员盘查很是仔细。
李大公公本不欲理会,但那几个军士竟是大胆的要直接冲上来拦车。
“啊!”数声哀嚎响起。也正是上官玄清按下了李大公公的手之时,一道赤色神光自北木城中射出,一分为五洞穿了那正要上前的五个城卫的手臂。
下了车的叶枯看着一道赤光落在身旁,“诶,真险。”他看了眼那道赤色神光消失的地方之后就到了上官玄清的旁边,看着一位神朗风俊的贵人迎了上来。
“这些人不长眼睛,还望两位殿下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还不赶紧带下去!”那人倒是举止得体,既不媚向上官,也不看低了叶枯。“在下顾钧,特地来向世子殿下赔罪。”
“没事,我向来正直无私,只是看不惯仗势欺人罢了。”叶枯摆了摆手,反正他帮杨泠泠也只是顺手为之,却不想上官玄清白了他一眼。
顾钧笑了笑,把这些看在眼里,还请叶枯两人一同吃了一顿饭,上官玄清倒是替叶枯答应了。
原来这顾钧是顾家的嫡子,也是那逼婚的顾二公子的亲哥哥。与那不成器的弟弟截然相反,他倒很是成才,自幼就去了仙家门派。他的天资天资倒是和杨泠泠不相上下,只是一个从小就得了师门悉心教导,一个却只是修习的杨家自己的功法,成就倒是相差了很多了。
在大夏国,或者说乃至于这个世界上,以武为尊。王朝与宗门间并不是谁隶属于谁,有王朝可施威于四海,也有宗门超然世俗之外,换句话说,一个大宗门的核心弟子与一国皇子之间论身份高低也并不是说皇子皇孙们就高人一等。
但那是那些宗门,并不代表顾家也有能力与大夏王朝分庭抗礼的底气。北王府突然帮杨家挡了这门婚事,据说还是叶枯让叶承天亲自办的,自然让他们吓得不轻。况且从没听说杨家与叶家有什么交际,除了叶枯看上了杨泠泠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好理由了,所以才会有顾钧这一趟。
虽然上官玄清和叶枯订了婚,可谁也说不准不是?
再说这北木城往常并不会对过往的人盘查的这么仔细,但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是那位素来不爱管事北木城城主下的令,原因却并不清楚。
叶枯对顾钧并不厌烦,相反还有些好感。城外他是看似狠毒的废了那些城卫军的手臂,但实际确实帮他们捡回了一条命,李大公公对于这类冒犯皇家威严的人物可不会手下留情。
“三日后北木城会有一个拍卖会,若是两位殿下不急着赶路的话,倒是可以一起前去。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两位如果看上什么,只要是力所能及,我顾钧都会替两位拿到手。”
“她想要天上的星。”叶枯不想承这个情,随口答到。
可谁想顾钧却是爽朗一笑说到:“巧了,听说这次正巧就有一颗坠下来的的星辰。”
“这可真是,”叶枯哪里想得到,“上天都听到了公主殿下的心愿了啊。”
最终还是上官玄清敲定了这件事,说是很想去。
夜幕落下,顾钧告了辞。叶枯两人自然是被安排在了北木城上好的住处,站在顶楼,尽可俯瞰整个北木城。
“还比不上上虞的零头。”上官玄清站坐在叶枯身旁,看着他手撑着栏杆眺望外面,偏着头说到。
叶枯望着外面,听完了一阵一串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看着城卫军换了班,人大多都回家了,全城灯火辉煌的地方倒是有几处,点缀在这片蓝的暗沉的夜里。
他心中有一种冥冥之感,只是不知道由何处而起,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虽然他修为不在,但那一道孽气却仍是缠在他的身上,只是他并不知道拿它怎么办,或者说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罢了。
杨泠泠送他的那一幅古卷摊开着放在两人中间的木桌子上。这幅古卷不知是何种材质,沾水不湿,遇火不燃,在深夜里有时还会发出点点黯淡的蓝光,很是神秘。古卷上面有一座被雾包绕着的隐隐约约可见的孤山,四方连着四条锁链。这东西到了叶枯手里,他研究了很多天都没弄明白。
他拿出来想让上官玄清看看。叶枯脑中那段记忆虽然是森罗万象,可要是真正具体到这个世界上来,大夏的皇家书藏或许会更有用些。可上官玄清却是言辞不很确定,说是要回了上虞再去藏书楼里找一下。
“公主的面子还是大呀。”叶枯没由来的说了句,顾钧说是赔礼,可却也是抓住了一个机会,顾家虽然能在北木城呼风唤雨,可放在整个大夏国却算不得什么,上官玄清贵为夏帝之女,叶枯又是北王世子,平常哪里有机会能见,换句话说,就是想搭上线也没这个门路,“你爹不是催着你回去?”
上官玄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枯口中的“你爹”是谁,毕竟纵使她再得宠,平常时候也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称一声父皇,再加上平时的耳濡目染,倒是把这最亲切的称呼放在了心里的角落,许久都没有再听到过了。
“父皇密旨,说是让我缓速回都城。怎么,你想走快点?”回过神来的上官玄清狠狠瞪了叶枯一眼。
“没有没有,慢慢走才是皇家气象,陛下圣明。”叶枯笑了笑,“不过这密旨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上官玄清偏了偏头,那模样倒是有几分娇俏可爱的意味,“那又如何?”
“不如何。诶,刚才的情形让我想到一个词。”叶枯突然变了一副语气。
“什么?”上官玄清有些好奇。
“其实父皇本来也让我告诉你。”
翌日。
顾钧一大早就来了,上官玄清倒是一向早起却万万没想到叶枯却赖床不起。当叶枯睡眼惺忪推开门时看到穿戴整齐的两人,当即就把门一关退了回去。
也不是他懒,而是他昨夜想循着从裂谷中得到的《荒经》法门追溯那一道孽气的踪迹,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不知不觉间却将精神快要耗费干净,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精神要是被一下抽空,修士便会陷入到永远的无意识之中,不得解脱成了一个活死人。叶枯还是太高估自己对神魂的认知了,妄图以凡骨窥探孽气之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了。
顾钧说要带着他们二人到北木城城里城外逛一逛。
一株老树扎根在城南,树上挂着些祈福用的木牌。这些木牌没有人售卖,都是各家自己削制成的,这似乎也是来此地祈福的人们不成文的共识。
北木城之名也是由此而来,传说这一棵老树古时候做过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触犯了天威,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在抽出新枝不过却极慢,一年也知会抽出一根枝条。也就是如此才让那些平民百姓认为这是一棵神树。
神树如盖,垂下丝丝缕缕红线,这都是人们挂在木牌上的装饰。
叶枯站在树下,周围来祈福的人来来往往,人不多也不少。顾钧拿出三个小木牌,有淡淡的木头香味从上面散出,递给了叶枯两人。
“这东西不是自己做的是不是就会不灵?”
顾钧愣了一下,没想到上官玄清会这么迷信。
“那我就不挂了,下次有机会亲手做一个再来吧。”上官玄清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样子。
叶枯也顺势说不用了,他眼界不同,对这些东西看的比他们深的多。
正当顾钧有些尴尬之际,一阵枝叶簌簌声后一团黑影一下砸了下来,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滚到了上官玄清的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