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侯府邸,厅堂内外坐满的宾客无不把目光投向了姬元。姬元不敢违抗权侯的命令,只得缓步走到了右侧宾座坐下,身旁的虞胤拱手施礼道:“见过元兄了。”
姬元心领神会,回礼过后安然坐定,目光转移至对面宾座,一幅熟悉的面孔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哪是何等倾国倾城的模样,华丽雍容富贵的女子,此女便是姬元在后院屋内偷窥见过的芷公主。芷公主当时并没发现房中有其他人,因此对姬元无一丝印象,却见姬元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看着,芷公主心道:此人尽然一坐下就盯着自己看,看来是好色之徒,父亲为什么会赏识这样的人。
姬元心中虽感叹此女容貌,却无半分轻薄之想。暗思之际身旁的虞胤已经拿起酒杯,道:“元兄,你我也是不打不相识。难得今日能共座一处,胤敬你一杯!”
姬元拿起酒杯,回道:“胤殿下客气了!”
此时权侯起身离开了座椅,身旁侍候的仆人跟着权侯的身影离开,今日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陈冀在启安的陪同下,朝着厅堂后侧走去,显然是权侯要单独召见陈冀,姬元倒是明白此间的些许秘密。侯府管家这时候出来,大声说道:“诸位,权侯不胜酒力,已经回屋休息。诸位不必拘谨,好生吃喝便是。”
众人拱手施礼,管家缓缓退下。虞胤身旁的人渐渐离开,只剩下了姬元一人还在。芷公主亦在贴身丫鬟陪同下离开了座位,厅堂内外的人渐渐离开了侯府。姬元却仍拿着酒杯大口的喝着,虞胤见状道:“元兄此等吃喝之法,颇似狄戎之风。”
姬元笑道:“我从小便和义父走南闯北,在西境青唐也生活了几年,粗俗惯了。”
虞胤道:“原来如此,你在青唐生活过。”
姬元道:“是的。”
虞胤道:“可元兄看着就像是一个青唐人。”
姬元骇然,虞胤继续道:“青唐与我大虞王朝乃世仇,他们是前朝的余孽,朝廷多次派兵征伐,却因茫茫草原和险山峻岭阻隔,多次折戟无功。”
姬元内心燃气一股杀意,此话提醒了自己青唐世代族人为抵挡虞军入侵,所付出的沉重代价,无数人流干了鲜血,还有无数的同胞在中土受苦。虞胤似乎察觉了姬元内心些许的变化,叹息道:“战争使人变成恶魔,无辜的人遭到屠戮,被贩卖为奴。百年的仇恨却是越积越深,两国的仇怨不止何时能化解。”
姬元诧异,道:“你认为这样的血海深仇能轻易化解么?”
虞胤一口酒喝道了肚里,缓缓道:“你在青唐生活的几年,他们过得可还好么?”
姬元答道:“只要没有虞军铁骑的侵略,青唐人便会过的很好。他们生活的是如此的简单,日出而出日落而息,男人放牧富足生活,女人教育孩子。”
虞胤道:“原来如此,世间的人何尝不想要这样的生活。谁天生就要去为争夺名利而活着尔虞我诈的阴影中。”
姬元道:“看来胤殿下与一般人不一样。”
虞胤道:“如何不一样,你是指中土的这些皇室贵族世家名门的奢靡生活么。”
姬元道:“世间凡人大多不过是这些人的仆从奴隶摆了,他们在这些人面前可曾有过一丝的尊严,生死都无法自主。”
虞胤道:“大虞的江山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姬元不解,问道:“胤殿下为何会有如此忧虑。”
虞胤道:“如你所说,天下之人不过是皇室贵族、世家名门的奴隶摆了,王朝社稷被这些人长年腐蚀,迟早会轰然倒塌。”
姬元道:“胤殿下是喝多了么?”
虞胤挥拳砸向案几的桌面,随即又缓缓平复情绪,朝着姬元拱手道:“我与元兄一见如故,今日说了些酒话,莫言见怪。”
姬元道:“与我说这些无妨,只是帝都人多眼杂,说话可是要小心些,殿下与我身份不同,说话做事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呢。”
虞胤道:“今日很荣幸能与元兄相识,来日方长有缘再会。”
虞胤起身离去,一众仆人急忙搀扶着,渐渐消失在了姬元眼前。厅堂内外人已散去,只剩下姬元一人独坐,四周空旷安静。姬元今日与虞胤、启安打了一架,又获得权侯赏赐,算得上奇遇不断。姬元起身朝着后院走去,厅堂内的仆从因此人是权侯的贵客不敢阻拦。但身后却有人紧紧跟着,姬元转身看了一眼,仆人忙道:“我等侍候公子,不敢马虎。”
姬元心知这些人就是监视自己,深怕自己在后院横冲直撞。虽有人监视姬元却在后院畅行无阻,只有少数几处不许靠近,姬元故意带着随从到处晃悠,随从却无怨言,始终跟在自己身后。姬元躺在了长廊处的凉亭石凳上,双手放在胸膛安然睡下,随从守护在旁纹丝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姬元的身躯被一双细嫩的手推了一把,姬元渐渐睁开双眼只见一名身穿淡黄色长裙,冰雪般白嫩的肌肤,乌黑的长发爆布般垂直披在肩上,美貌的容颜微微透着淡红。姬元认得此女便是方才在大厅的芷公主,这一回总算清楚的瞧见了她的容颜,姬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娇羞一声叫道“放肆”。只见她有一副修长窈窕的身材,雪藕般柔软的玉臂,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细削光滑的小手,配上细腻柔滑、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婷婷玉立在姬元的身旁。
姬元忙松开手,站直了身躯,拱手道歉道:“元稷失礼了,还请公主见谅。”
芷公主淡然,道:“你就是元稷,父亲口中的少年英雄,听说今日你打败了胤哥哥,就连府中高手启安都没能打过你。”
姬元道:“公主过奖了,元稷不过侥幸取胜,不值得一提。”
芷公主道:“还算谦逊之人,父亲果然没看错人。只是宾客都已散去,你为什么还留在府中,还在后院闲逛。”
姬元道:“元稷本来是在等义父,方才在后院如厕,却不料在这里睡着了,可能是喝多了。”
芷公主道:“既然是这样,那你该在中厅候着,侯府后院外人不得私自乱闯,父亲虽然器重你,可你也要知道轻重。”
言毕,芷公主便转身离开,姬元呆呆的站在凉亭了,公主美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自己却久久不能释怀。
一旁的随从道:“元公子,公主说的对,您还是回到中厅等候陈老爷吧。”
姬元无奈,只得与随从离开,径直朝着中厅走去,陈冀已经等候在了中厅,见姬元回到忙迎了上去,问道:“你去了哪里啊,我在这儿等了好久。”
姬元道:“如厕去了。”
陈冀也不再多问,与姬元缓缓踏步离开出了侯府。等候在府邸外的伙计忙上前搀扶着陈冀上车,姬元则跨上骏马,一行人极速离开了权侯府邸,朝着伊水山庄驶去。
权侯寿宴过后,姬元在伊水山庄住了十五日,便有仆人前来禀报,胤殿下在门外等侯,要见自己。姬元疑惑虞胤为什么要来见自己,仆人也不知其中原因,无奈只得自己出门迎接虞胤。索嘉与褚良拦住了姬元的去路,问道:“虞朝的皇子为什么要见你?”
姬元解释道:“我与他算是不打不相识,或许是他觉得自己有趣,所以有来见自己,贵族吗多半是如此的无聊。”
索褚二人不再发问,只得跟随姬元一同出门。伊水山庄大门外一名男子正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见姬元出来后便下马上前迎接。姬元拱手施礼,道:“胤殿下,我俩可真是投缘啊,不过半月你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虞胤道:“我说过,来日方长有缘再会。只是听闻你常年住在伊水山庄内,自权侯寿宴之后不曾出门,因此我只有亲自前来啦。”
姬元道:“胤殿下当真是客气, 不知你来见我有何吩咐。”
虞胤道:“元兄,你常年闯荡神洲万里河山,相比未曾到过帝都,目睹过雒阳城的宏伟壮丽吧。不如今日我来做东,邀请你共游雒阳城如何。”
姬元道:“恭敬不如从命,麻烦殿下了。”
索嘉一把拉住了姬元,一旁的褚良亦盯着姬元,暗示不可乱来。姬元笑道:“无妨的,如果不放心,你们二人也随我一同入城吧,仔细瞧瞧帝都的繁华,走吧!乡巴佬要进城了。”
索褚二人领命同意,虞胤却是哈哈大笑,道:“元兄,你可真会用词。”
姬元笑道:“殿下见笑了,可元某却是实实在在的乡巴佬。”
虞胤道:“好吧,那我这个大虞的皇子,便带元兄您这个乡巴佬进城去瞧瞧。”
褚良牵来了三匹快马,四人一同跨上马,拉扯僵绳“驾”策马扬鞭疾驰而去,朝着帝都雒阳城飞驰而去。晨夕的太阳渐渐跑上了山巅,照耀着神洲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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