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神树下。
师姐将神树的神符和禁制一一修复,跳下地来,微笑着招呼道。
“师弟,我们上山。”
叶小楼跟着师姐一路向北,来到一座仙山下,正是他第一次来到洪荒时见到那座紫霞萦绕的仙山。
一路上尽是怪石古树,上路两旁绿茵葱翠姹紫嫣红,灵鸟成群,仙气弥漫,仙音不绝。目之所及,造物之美景或是苍凉大气,或是古朴雄壮,或是雍容华丽,或是清爽秀气,无处不令人心旷神怡,这里一草一木皆是鬼斧神工。山中无日月,当前俗世中也不知是哪朝哪代,但是这仙山上的景色自洪荒以来亘古不变,可以说洪荒景色全在这一山之中,又或者说这一山便包罗了全部洪荒风韵,钟灵越秀,得天独厚,物宝天华。五岳归来不看山,这赤霞山看完,俗世的五岳也就不在眼中。
走了半晌,见到一座巨大的山门,门上方一块巨匾,上书:赤霞仙境。
向里面走便是赤霞派的势力范围,外面一路上偶尔能见到俗世香客或打柴采药人坐地休息,而这山门里面便不允许外人进入了,只是偶有道士打扮的年轻弟子经过,无不恭敬行礼,并好奇地望着叶小楼这个跟在大师姐后面的俊俏年轻后生。
小楼说:“师姐,你在本门中地位很高啊。”
“我只是入门时间比他们稍长,年纪长一些而已,如今世道道门运势衰落,俗世之人又大多承受不住修道之清苦,这几十年上山的求道者较往年减少大半,中洲很多道观都不复当年的香火。赤霞山胜在入世,故而山上常有行人来往,不过大多是些个求签问卦和采药打柴的人,真心求道之人少得很。”师姐神情闲淡,那精致的侧脸让人百看不厌。
“求人不如求己,世人那么多愿望,如果都去满足,那漫天的仙人都不够用了。对了,师姐你修道多久了?”
“清秋,你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咱俩认识时你七岁我八岁,如今算来已经是七十三年又四个月。”
“这么说师姐其实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小楼心里想道,但是偷看她的侧脸,顶多就是个十八九的美少女,这修道之人可真难以捉摸,不知是这修习功法还是这天地灵气的缘故,竟然能驻颜有术。不过这想法只是心里想想可万万不敢说出口,这女人的心思如海底针,即使师姐这样闲淡静雅之人,谁知道哪一句话就触犯了逆鳞?
“修行大道,在于不拘外物,专修习内心,越是修行深入,那身份贵贱,财富多寡,年龄大小,皆为虚妄。”师姐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说出来这一番话,令小楼顿时有清新脱俗、醍醐灌顶的感觉。
再走两个时辰,来到一座道观下,只见一片青砖院墙,上附琉璃瓦,红漆大门镶着古朴的铜环,从院墙上头向里面望去,依山势而建的道观楼重重叠叠,红柱灰瓦,飞檐斗拱,不知进深几十重,但见门内青烟袅袅而上,鼻中能闻到浓郁的檀香味。
师姐轻轻叩门,侧门应声而开,里面走出两个年轻道士,见到两人便双双拱手行礼,齐声说:
“明楼、明台恭迎两位师叔回山。”
这两位是近几年才收入门墙的”明“字辈的后生晚辈,负责山门管理、接待一干事宜。虽见到小楼和他们年纪相当,但是看到师姐的面上,就一并尊称一声。不过按前世辈分论来,叫他一声师叔也算妥当。
这中门进去,对面的大殿祠堂正中贡有三清灵位,两侧是给俗世香客住宿饮食的厢房,院中香雾缭绕,充满了烟火气,从祠堂侧面巷子再向里面走了几重院子,烟火气尽去,山风习习,鸟鸣啁啾,幽静宜人,这里才是赤霞派弟子日常生活区。
两人来到后殿,午后的阳光温柔斜照,一派清净祥和,小楼不禁将脚步放到最轻,唯恐弄出噪音惊动了这静谧的气氛。那后殿厢房中有一间房并未关门,里面传出一人说话声:“是清雅么?与你同行这位来客可是一位故人?”
师姐恭敬站立,正色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清雅前日偶然感到远方有熟悉的灵识,下山寻找打探,不想竟遇到清秋转世之人,其间惊险曲折,一言难尽,容徒弟稍后再禀报。如今将转世之人带到,请师父过目。“说到最后,抑制不住激动,泫然欲泣。
门口款款出来一人,仙风道骨,发髻高悬,脸庞清瘦,约莫五十上下年纪,应是赤霞掌门璇玑真人无疑。小楼知道这求仙之人相貌和年龄并不相符,这真人有几百岁也不可知,只见对方目光炯炯看过来,便恭敬站立作揖。
掌门璇玑真人缓缓走近,上下打量他许久,又取过那玉璧查看,越看越是激动,手掌微微颤抖,眼中火光闪动。
“虽然相貌有别,不过这离火螭纹璧,确实是清秋随身之物,探查他身上的灵识也是他本人没错,“真人抬头向天,话音颤抖,“原来真的有生死轮回,也真是难为徒儿你竟然能找得到!怪不得我清晨掐指算来今日有故人来访,没想到啊,没想到”
师姐轻声说:“清秋与我自小相处,他的灵识我自然能感知得到。只是师父,您要保重。”
真人笑道:“哈哈哈,这可是我赤霞山天大的喜事,可怜我老道清修几百年,没想到今日这心境还是大起大落,道心不足,修仙如梦矣。”
突然真人收起笑容,正色望向小楼说道:“你的俗世名字叫什么?这玉又是从何而来?”
小楼作揖,将自己的姓名来历说了一通,又将这家传古玉的来历讲了一遍,待他说完,真人沉吟良久,问道:
“小子,你可愿修道么?”
“师父您”师姐欲言又止。
“清雅,我们道门中人光明磊落,讲求缘法,从不强人所难,虽说他是清秋转世无疑,但是不能因此便不顾他本人感受,迫使其做其不愿做之事。“真人于是转脸过来正色道:”小子,我与你说,我赤霞山这修仙一派,由赤霞祖师开宗立派,传承千年,在道门算是有根有底,你跟着我修炼,虽不敢担保你将来大道有成,但是这通天彻地、驻颜延寿的实在本事是能学的到的,至于开悟成仙、得道飞升,则要看机缘和本人悟性,本派千年来成仙飞升者只有寥寥几人而已。只是道门清苦,练功劳累,山中年月漫长而人生苦短,你若不想我决不为难。”
真人这一问,显然撇开了清秋转世的身份,是将小楼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来尊重,小楼内心感激,油然生出亲近的感觉,心头一热,拜下去说道:“弟子愿意跟随师父追寻大道。”
“呵呵呵,好,好,好!甲子遇喜事,故人又重逢。什么清心寡欲,离境坐忘,管他娘的,今日着实值得庆贺,当浮三大白!”真人心情激动,连说三个‘好’字,又对门外喊道。
“明台,今晚的晚饭拿些酒来!”
“是,师父。”明台在门后应了一声。
晚间,真人邀小楼与师姐二人独自在卧房用膳,这在山上可以说是至尊的贵宾待遇,看得小道士们眼红心热,羡慕不已。席间,真人又将小楼的生平经历和穿越过程细细问了一遍,其中的奇异和曲折,直将真人听得连连点头,便伸出大手,对小楼的根骨探查一番,啧啧称奇,说道:“你的道法根骨很好,不输于当年的清秋,当年清秋惊采绝艳,冠绝道门,本来是有机会悟道飞升的,可惜,可惜。”
何清秋当年乃是赤霞山乃至整个中洲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也是真人座下最得意的弟子,被真人视之为己出,尽得真传。当年昆仑一战后,道门元气大伤,真人也一度因为痛失爱徒一度消沉,三年不出山门一步。今日见到小楼,老人家心情得到宽慰,觥筹交错,灌得小楼连连求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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