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夕阳西下,百张书案间独留一道白色的身影。
正在奋笔疾书的白其看到林玄晃晃悠悠的从山顶下来,急忙收拾东西跟在他身后。
两人自从首课被罚后就经常一起留下抄书,白其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付,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由于张小叔爱的教育,林玄这几日一直被逼着上那些稀奇古怪的课,尤其昨天还去挖矿了。学院的石矿并不是普通的矿山,站在里面的人会感觉到无边的压力,累死累活之余感叹学山真有钱。
开始季昊几人还和林玄作伴,没过两日几人就放弃,各自结伴挑选自己喜欢的课去上了,只有白其坚持不懈的跟着。
“你是不是有……问题!”林玄原本打算骂他有病,但想到这是在礼院连忙改口,皱眉道:“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你休想!”白其就像一个被惯坏的孩子,不过林玄可不这么认为。
林玄闻言长叹一口气,一脸失望的走出牌楼。牌楼外昨日还是嫩芽初长的无名树木今日竟然开出一簇簇的白色花朵,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一丝暖色。
白其紧跟而上,喊道:“等等我!”
前几日上礼课的几位学生路过,听见白其的话,一脸敬重的看向礼院,之前还是对头的两人,关系竟变得如此好。
两人一路走到竹林,白其跟在后面东看西看,惊讶道:“这地方不错,安静的很,又无人打扰。”
“糊了,季昊。”林潇潇的声音竹林里传来。
“没事,一会这条让你哥吃。”季昊无所谓的翻了翻手中的烤鱼。
“也对。”林潇潇歪头一想,继续在池子中捞鱼,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坑哥举动。
林玄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大脑忽然嗡嗡响,心中有股无名怒火燃起,眸子里闪过丝丝寒气,透过竹林的缝隙看向欢闹的几人仿佛自己是多余的。
“又一条。”何天挽着裤腿站在水潭中央,水面淹没道他膝盖之上,双手抓着一条鱼,甩了一脸水,向岸上一抛。
文茵站在岸边手中拿着竹篓,一条鱼飞过来后准确的用竹篓接住,然后放在季昊与何玉旁边。
何玉手中拿着一把刀,象征性的切了几个果盘摆在几台鱼的周围。
林潇潇站在水潭边,看向从山上走下来的林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诧异道:“哥,怎么把他带来了?”
林玄缓慢走到水潭旁,微笑的看向水潭中的道:“你们两个出来。”
何天见林玄笑微妙,直觉给他很危险,一脸乖巧的从水潭中走出。
林潇潇充耳不闻,继续捞鱼,只见潭中飞出几条水绳,缠绕在她的腰上,轻轻的拽起她放在岸边。
“哥!”林潇潇甩着身上的水,皱着眉头看向林玄。
“这次就算了,日后在别让我看见你们动这里的一草一木。”林玄笑的如沐春风,声音也很是柔和,扫了众人几眼,随后转身走向竹屋。
林潇潇想要上前被季昊拦住,这才发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黑气,周围翠绿的竹子也染上了黑色,其他人默不作声的盯着竹屋,像是早就发现周围的变化。
“不就……烤个鱼么!”白其惊讶的看着四周,然后浑身不自在道:“各位,先走了。”
白其话落一溜烟跑出竹林,心中暗想当初林玄可是出了名的纨绔,走时才堪堪达到初道,这才半年的时间,变化之大,实在令人心惊。
“你们在这守着,我去叫张小叔。”季昊嘱咐完后闪身走向山顶,这几个人里季昊是和林玄相处时间最长的,两人在灰界再遇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林玄原本是个古道热肠的少年,虽然平时有些贪财,但现在说话行事却屡屡透出成熟之色。
林玄走进竹屋后见屋内设施一应俱全,微微愣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控,嘴角溢出一丝血晕倒在地。
咚——
竹屋里传来一声闷响,林潇潇冲进去急忙推开门,看到躺在地上林玄心中十分焦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晕倒了。
……
……
季昊在山林间极速奔跑,引得路人纷纷观看,路过礼院时正好看见澜子真走到牌楼下,抬手急忙行礼道:“山长。”
“这匆匆忙忙的是去哪?”澜子真脚步停在无名花树之下,微微侧头问道。
“是去找画院山长。”季昊想着画院距离这里有些远,澜子真出现的正是时候。
“是林玄出了岔子?”澜子真右手拿着扇子拍向另一只手,未等季昊开口便笑道。
“您怎么知道?”季昊又想到林玄经常在礼院一呆就是一下午,一定是他早有察觉。
“走吧,我随你去看看,张山长不在。”澜子真抬脚向前走去,示意季昊跟上。
这时夕阳已经落下,茂密的树林渐渐变暗。
季昊苦着脸跟在悠然自得的澜子真后面,抱怨道:“山长,你们这不用手端的毛病得改改,阵符我们不够级,联系不上,还得跑过去。”
“你这孩子,”澜子真听到摇头失笑,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何不用么?”
“啊,不是年纪大不想用么?”季昊心直口快的疑惑道。
“手端是以玄理和科技相结合制作的,初始的研制目的是收集使用者的信息,后来虽被人阻止了,但总归是心里膈应的。”澜子真走在前面解说道。
当年华科还属于五族把控,制作手端的目的是控制整个东地。现在华科的东家名华天意,之前只是华科的一名科研家,负责手端整个项目,知道其中的机密。
五族的人在手端研究成功时,打算对其秘密灭口,但当时华天意已经私自掌握了许多证据,摆了五族一道。也因手端开始发行范围小,仅限些东地的高层人,之后又不知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消息并没散播出来。虽然的手端现在已经改造,但很多知道内幕的人还是不会用。
“这地方不错,之前还真没注意过。”澜子真打量着周围的墨色竹子,两人看似漫步,实则很快,先后走进竹屋。
众人见到起身行礼,澜子真随声应了声道然后走到林玄跟前。林玄躺在明间里的竹塌上,眉头紧皱,双拳紧握,浑身缭绕着黑雾。澜子真扫了两眼道他睡得一脸香并无大碍,季昊几人听到后一脸不信。
澜子真随便坐在一张竹椅上,无视他们的表情,道:“散了吧,我在这就行。”
“山长,我们几人在外面还得另搭一座竹屋。”季昊怕几人走了,急忙开口道。
澜子真在这守着季昊也放心,他约人烤鱼的初衷就是让他们帮忙建房,随后拉着几人连忙退出了竹屋。不一会外面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澜子真单手握着书看向林玄,见他紧皱的眉头已经放松下来,微微一笑。
“潇潇放心,你哥没事,把你脚下的竹板扔给我。”季昊爬在竹楼上安慰道,四人的建造速度很快,三层的小楼很快初见雏形。
……
……
“辛亏少爷我有自知之明,没与他过多计较。白漾那个小贱人,总是挑拨离间。”白其悻悻的回到白家在煀阳学山的楼,一屁股坐在客堂的木椅上。
“白大少回来了。”白耀从一侧帘子后面走出。
白耀只是白家旁支的子弟,白家嫡系已经很多年没向煀阳学山送过人了。白家主脉近年不知走什么运,强者层出不穷,一跃至五族之首,行事风格也渐渐变得嚣张跋扈,主脉的人更是瞧不起旁支,所以他们旁支与主脉并无太大来往。
白其是白家唯一的嫡孙,从小护着紧,来煀阳学山也是他嚷嚷着要来的。
“白耀,你想说什么?”白其不屑看向他。
“白其,这几年的窝里横已经把你变得面目全非了。”白耀盯着眼前的少年,他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你什么意思?”白其放下茶杯,冷声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与你好好说说。”白耀人如其名,尤其是笑起来一脸阳光。他坐到白其的对面,表情严肃。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白其其实挺不想面对这位小时候的兄长,起身就要走。
“你为什么来煀阳学山?”白耀忽然问了一句。
白其看向他,忽然又觉走了没面子:“当然是玩了,我又不需……”
“错,你是想来结交朋友。”白耀打断他的话,又问:“你为什么与林玄闹事?”
“当然是看不上……”白其有些不耐烦的盯着白耀。
“你是羡慕他们。”白耀又打断他的话。
“你……”白其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站起身。
“你觉得你在白家快乐吗?”白耀忽然轻声问道。白其听到此话默默的坐下,眼圈有些发红,不再言语。
“你在白家,没人敢反抗你,长辈们更是护着你,所以助长了你一贯嚣张的性格,但你本性非此,所以我刚刚打断你说话,你也只是有些恼怒。你向往外面那些一同修习打闹的人,因为从小你的周围围着很多只会谄媚人,所以你才会逃离白家,来煀阳学山。”白耀轻声的话语,剥开他光鲜的外衣:“你那天其实知道周围人在嘲笑你,但你只是想吸引他人的目光,只不过用了不对的方式。”
白耀说完后走出宅院,独留白其一人沉默的坐在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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