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
当三只手老师说“林”的那一刻,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力量挤压我的心脏,我的神经不再紧绷,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的恐慌将我埋没,身体倒是释放了,软弱无力的像是已接受死神的邀请。
我实在是害怕极了,害怕三只手老师点到我的名字,以至于当我听见她说“林”时,下意识的认为是在叫我,事实上她叫的并不是我,而说的是:“林若!你来回答!”
这才是老师所说的。
原来不是我啊!太好了!
有惊无险,我得到了短暂的安心,明知道这是不会持续多久,危险还没有过去,可这确实起了点麻醉作用。
突然,一阵椅子推移与地面摩擦的咔哒声在我身旁发出,我转向声源,一个身影立起来。
我的怪物同桌站了起来……
她又让我想到安吉,但已无济于事了。我自坐下后一直不敢看她,她的右半边脸上一条条渗人的不知是什么弄的切痕,怪异的排序至脖子。她留有长发,会不会是女性呢?
嗯?她……她在看我!
她低着脑袋,那深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发青的嘴唇不时扭动。
你看着我干嘛啊!回答问题的是你,不是我!难道?你也不会……
“怎么了!”三只手老师慢慢向我们这边走来。
这时我的怪物同桌身体颤抖一下,我发现她一直紧握拳头,手背都发白了。她一直盯着我不放,她的眼神是在仇视我吗?不,更像是迫切渴望什么神态,我顿时反应过来,是恳求!她在向我求救,希望我能帮助她,给她点提示,或者别的什么,在老师来之前。
我的天!就算我想帮你也没得办法啊。
黑板上的文字鬼知道写的什么,问题都不知道,更别提帮你了。我是只能听天由命,而你是这的学生,应该有学习过的吧,快回想起来啊,多少记得一点吧!
三只手老师越来越近了。
她依旧看着我,手还不自觉得乱抓自己的大腿,无助的双眼闪烁着微光,眨眼时,一滴泪水划过有切痕凹凸的脸颊。我从未想过怪物也会流泪,竟然感觉有一丝哽咽,不由得心生怜悯。
是吗……即使是怪物也会害怕失去性命。何尝不是呢,竟然如此又怎能轻易放弃?
加油!现在能救你只有你自己啊,加油啊!快想起来啊!那个答案!
“你们俩在讲什么悄悄话?”三只手老师在过道说道。
糟糕!刚才我的确过于心切不自觉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可并没有说出声音啊,是嘴型吗?老师看见我嘴在动,就认为我在讲话!
“你这么喜欢说话是吧!你来替她回答!”三只手老师用不时滴血的三角尺指着我道。
什么!什么!怎么……这样……
炼狱!身处炼狱的我怎么能够大意!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我要可怜那怪物,自己本就一只脚踏入地狱了,还有心思顾忌一个样貌可怕的怪物?到最后竟被她所害,唉,是我的同情啊!我恨不得狠狠抽自己……
“你不是很本事吗?快站起来!”三只手老师已经走到我跟前了,用恐吓的语气道。
我眼前变得模糊不清,站起身来。
“说话啊。”老师已经高举尺子,我想她对我很生气,不管我说什么想都是要杀死我。
“我……不知道。”
火焰熄灭了,消失在黑暗中。
我的能力怎能与这般怪物抗衡,一点希望也没有。或许从我进到这教室时,就已经死了。生命一直都是如此弱小啊!意外死亡,死于病痛。这是人间常态嘛!呵呵!真可笑,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的死。人只有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才会忏悔,说到底是恨啊!厌恨自己没有珍惜呢,还活着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尽一切可能维持生命吗?现在想想,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自保措施都没有想过,只想着静静的观察,祈祷,从进到这满是怪物的教室就在祈祷什么人来救我,点名的时候在祈祷“不要点我!不要点我!”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我不知道”这句简单的话就宣判了我死刑,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一句话将自己的性命拱手让出去,该死!一开始我就该明白,自始至终就只有我自己,没有其他人,没有人能救我,自己才能救自己!
“老师!住手啊!”我使出最大的力量喊道,三只手老师被我吓了一跳,愣住了。原本向我挥来的尺子也停了。在座的同学们都惊讶的朝我看。
这不再是大胆的猜测了,上课,我现在确确实实是在上课,主任,老师,学生,回答问题。怪物上课的方式与人类极其相似。从三只手老师让回答问题时同学们与我的怪物同桌的反应,可以看出,同学们确实是在害怕,害怕惩罚!
他们肯定也不想被杀!这就是突破口。“不想被杀死”这是学生们的共同点。以我一人的力量自然是无法对抗三只手老师的,但是只要引起同学们的共鸣,全班同学一起反抗老师就有希望。
“不要在伤害我们了!你看看现在的同学们。”我刻意地说“我们”是想让我回答题目这件事掩盖过去,并用摊手的手势将她的注意转移到同学们身上。
“哼!你们这些无心学习的学生,应该受到惩罚!”三只手老师愤愤地说。
“您看不出来,同学们在害怕您啊,她们都在忌惮,对你是又恨又怕,怎么专心学习呢?”我努力朝全班同学的方面说。
“什么?你竟把自身不好好学习的原因都推卸到老师头上?我身为教师,只是起引导作用,学习从来都是靠学生自觉!你不知感恩,还心生埋怨,岂有此理!”
三只手老师说得并不完全正确,学生与老师的关系应站在双方统一的观点讨究。若是在正常的世界里,我可能还会与她争论一番,但现在她手中的钢尺可不跟我讲道理,她若是急躁了,说不定我会被当场砍头。
而且这也不是我的目的,现在我要化解我与老师两人的对峙,脱落危险,把目标转向全班同学才是要紧的事情。于是我对着全班同学说道:“我们想要的是愉快的课堂氛围,对吧!对吧!各位!”我对同学们高喊,先是看着前面,又转身望后面,努力引起他们的共鸣。
是吧!你们也不想继续这样下去吧,至少是不想再面对可怕的点名了吧!来,来!和我一起反坑,只要全班联合在一起,老师也不敢对全班人动手的,你们也不想死吧。
果然有效!同学们开始纷纷低头议论,原本寂静的教室即刻化作蜂巢,嗡嗡作响。
“够了!不许吵!”三只手老师一声令下,倏地安静了。
切,被喝令停止了!不过我所说的多多少少会影响同学们,也算是将想法传达到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三只手老师的心态平复了许多,凶恶的眼睛也略显疲态,可我确信那是蔑视的眼神。
“你刚才说同学们都忌惮我,讨厌我。”老师语调平和道。
“那是因为……”
也不知是我说的老师听不见,还是她故意为之,我还没讲完她又说道:“除了她,还有谁是这样认为的!说出来……”
哼,他们一定会反驳的。借此机会述说对你的痛恨。谁会让一个杀人狂当自己的老师!这可是与自己性命攸关的事。
可是,过了好一会,令我意想不到。同学们都沉默了,他们如同看见死人般,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敢偷偷瞥我一眼,又赶忙低下头。我感到深深的无助与哀叹,该死的!
额!这群胆小鬼!
胆小鬼!胆小鬼!我既然把希望压在你们这群胆小鬼身上!太愚蠢!明明是长着骇人面孔的怪物,却这么胆小!可恶啊,他们在犹豫,在观望;心底分明清楚,只要联合起来是有机会成功的,但是还是会犹豫不决,心想着:“真的要这样吗?这样可行吗?算了!还是观察他人怎么做再行动吧!”笨蛋!笨蛋!快起身,不要再等别人了!甚至更糟,他们是在害怕,害怕一旦对老师表示不从,就有可能性命不保,与其冒着被杀风险,不如安安静静地看着比较好,就让这个人去死吧!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死了,也许我就安全了!
可恶啊,事已至此,不是奋力反抗,而是选择默不作声,他们的奴性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你们就这样一辈子苟活好了!该死!
接着,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师竟退到讲台前,背靠讲台手肘搭在台面,不如说是用手支撑身体,接着又嘀咕道:“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啊……都害怕老师吗……”老师像是叹息,她茫然黑洞洞的眼里尽是沮丧与低落,像是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低落,如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倚在那……
“铃铃铃!”一阵意外又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过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是下课的铃声。
下课铃!居然还有下课铃!对啊,我是在上课,自然有下课铃!而且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下课铃”是真实的!我的意思是:打了下课铃就意味着可以休息,可以离开这里了!我能“光明正大”的离开这个教室,因为已经下课了!
虽然最快方式的是走正前面的行道,可是三只手老师就挡在那,必须从她身旁经过,有一定风险!
于是,我当机立断,纵身一跃,直接踩上我隔壁第二组同学的桌子,跳到面对的行道,冲出教室门口,以最快的速度奔跑。我拼尽全力地逃,当我缓下来的时候已经到楼下了。
我,逃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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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下通向寝室的校道旁边的幽暗树影下,王安吉与一个女人静静地沉默不语,直到远处教学楼楼梯口处冲出一名女孩,俩人才来了兴致,交流起来:
“看样子,应该是成功了。”
“呵呵,我就知道!”安吉说。
“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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