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髯老者鸟首此话一出,余者皆惊。
那中年妇人鸟首瞪着眼睛,尖声道:“什么,‘鬼皇’的东西?”
“鬼皇”是天南所有陆地“不详”名义上的主人,一向性情乖戾,喜怒无常,若是谁得罪了它,那指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因此中年妇人鸟首才会如此吃惊,以至于都变了神色。
苍髯老者鸟首咳嗽了一声,示意众鸟首安静,然后沉声道:“怕什么?‘鬼皇’正在沧海与‘海龙王’对峙,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咱们只要在他归来之前,找回‘冥界之石’,相信他也不会怪罪我们。”
“可是,此贼尤为狡猾,实力又不在我们之下。族内多次包夹,均被他一一躲过,这又如何是好?”左边的白发老妪鸟首皱眉问道。
苍髯老者鸟首看了它一眼,回答道:“放心吧,两位族老已率领执法队绕过了云台山,在前方等候,咱们只需将他赶往云台山方向即可。”
“他逃不掉的。”
……
……
远处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微凉。
白鹭学堂。
虽然离晨钟敲响还有一些时间,但学堂内此时已经坐满了孩童,三三两两的扎成堆,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东南角落里,穿着一身素白麻衣的林媚正双手枕在桌上,闭着眼睛看似假寐。
她前桌则有两个半大的男童正在说着什么,两人窃窃私语,显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嗡嗡嗡……嗡嗡嗡。”
如同蚊呐,吵得林媚心烦意乱。由此作证,人类的悲欢确实并不相通。
努力了半晌,发觉还是睡不着后,林媚无奈的放弃了这个念头,想要听听前面这两个孩童到底在说什么,能够说得如此不亦乐乎?
“那个大叔叔说了,只要我能把林夫子带到他说的地方去,就会给我一两银子,让我买一车的糖葫芦吃。”这是左边那个脏兮兮的孩童的声音,听上去倒有两分得意。
听到“把林夫子带到他说的地方”这句话,林媚一下子警醒了起来,耳朵竖起,仔细的倾听着二人的谈话,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ex){}&/ 也难怪圣人言:“人之初,性本恶。”
且不说授学之恩,光是林思君在银钱上的恩惠,这两个孩童便受了不少。
尤其是那个脏兮兮的孩童。
林媚知道他的名字,他姓吕,大名暂时还没起,大家都叫他“吕黑娃”。这吕黑娃的母亲死得早,父亲是个懒惰的铁匠。
他家里一贫如洗,若不是林思君替吕黑娃缴了白鹭学堂的“束脩”,并说服他的父亲让他进学堂读书,他怎么会有机会坐在这里,与众人一起修学?
可他非但不思恩图报,反倒是为了一两银子,打起了林思君的主意。
林思君再怎么善良,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啊。林媚绝不相信,这吕黑娃不知道他这么做会产生什么后果。
他知道。
这些常年混迹在市井的小孩子,一个比一个早熟,一个比一个懂的事儿多。
而男女间,无非就那么点儿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明明知道事情的后果,却还是要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一车糖葫芦,而去毁掉一个女人的人生。
这已经不是一句“孩子还小,不懂事儿”就能遮掩过去的了,这,就是恶毒!
纯粹的恶毒!
林媚现在甚至觉得,人心的恶毒,远比“不详”更加可怕。
……
铛铛铛——
上学的晨钟敲响了。
林思君踩着钟声走进了学堂。
她先是看了角落里的林媚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笑容,道:“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梦境。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与现实是分割不开的。古籍《爻山异闻录》上记载了一种恶鬼,名叫‘惊梦鬼’。这种恶鬼会以人的梦境为养料,构架出一个虚无的世界……”
在林思君讲课之时,林媚一直注意着前座上那两位孩童的神情。
每当林思君看向他们之时,他们便会回以一个童真的微笑,无比的……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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