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学年有新的气象,也有新的课程。
第一门新的课程就是占卜课。上课地点在北塔楼。从城堡到北塔楼很远。他们虽然已经在霍格沃茨待了两年,却仍然没有熟悉城堡的一切,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到北塔楼里面去过。四个人跌跌撞撞,还是在一个幽灵的指引下,才找到了教室。
他们爬上最后几级楼梯,登上一处小小的平台,这个班级的人多数在这里了。楼梯平台上没有门;罗恩推推哈利,指指天花板,那里有一个圆形的活板门,门上有一块铜牌。
“西比尔特里劳妮,占卜教师。”夏燚读道。“我们怎么样才能上去呢?”好像是回答他的问题似的,那扇活板门突然打开了,一道银色的梯子正放在哈利脚前。
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你先上。”罗恩说,露齿而笑,于是夏燚就第一个上去了。
他来到一间从来没有见过的最古怪的教室。实际上,这根本不是教室,倒更像是楼和老式茶馆的混合物。至少有二十张圆形的小桌子挤在这间教室里。每张桌子周围都有印度印花布的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坐垫。每样东西都由一道暗淡的猩红色光线照亮着;窗帘都拉拢了,许多灯都披有深红的灯罩。教室里暖和得令人感到郁闷,壁炉里塞得满满的,火上烧着一个大铜壶,于是火焰就发出一种沉闷、发腻的香味。圆形墙壁周边都是架子,架子上放满了灰尘满面的羽饰、蜡烛头、破旧扑克牌、无数银色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具。
罗恩紧跟着上来了,全班同学都围着他们站着,在悄声说话。
“她在哪里?”罗恩说。
阴影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那种轻柔模糊的嗓音。
“欢迎,”那声音说道,“最后能在有形世界看到你们,真好。”
给夏燚的第一印象是来了个发光的大昆虫。特里劳妮教授走进火光照耀的地方,他们看到她非常瘦;她的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了好几倍,她披着一条轻薄透明纱罗似的闪闪发光的披巾,细长的脖子上挂有无数项链和珠子,双臂和双手都戴有手镯和指环。
“坐,我的孩子,坐。”她说,于是他们都笨拙地爬到扶手椅上或者陷到鼓鼓囊囊的坐垫里去了。夏燚、哈利、罗恩和赫敏坐在同一张圆桌旁边。
“欢迎来上占卜课,”特里劳妮教授说,自己坐在壁炉前面一张有翼的扶手椅上,“我是特里劳妮教授,你们以前可能没有见过我。我发现过于频繁地下临熙攘忙碌的学校生活使我的天日模糊。”
对于这样不寻常的宣言,谁也没有说什么话。特里劳妮教授细致地重新整理了一下披巾,继续说:“你们选了占卜课,这是所有魔法艺术中最难的课程。我必须一开始就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不具备‘视域’,那我能教你们的东西就很少了,在这方面,书本只能带你们走这么远……”
听完这番话,哈利、赫敏和罗恩都笑着看夏燚,尽管不知道这位教授的能力,可是他们知道夏燚在占卜这方面至少不弱于对方。夏燚也微笑地靠坐在那里,这样神叨叨的开局是相师惯用的手法。所谓算卦三分算七分猜,靠的就是眼力和这些伎俩。
“许多女巫和男巫,尽管他们在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气味和突然隐形等方面很有天才,却不能拨开迷雾看透未来。”特里劳妮教授继续说下去,她那巨大发光的眼睛从这张脸转到那张脸上。
“这种天赋的才能只有少数人才有。你,男孩,”她突然对纳威说,纳威差点儿从他的坐垫上掉下来,“你奶奶好吗?”
“我想是好的。”纳威颤抖着说。
“我要是你,我可不这么肯定,亲爱的。”特里劳妮教授说,火光在她的长长的祖母绿耳环上闪烁。
纳威喘不过气来,他把目光投向夏燚。夏燚耸耸肩,小声说道:“放心吧,你奶奶说不定比你活的还长呢!”
特里劳妮教授平静地继续说:“今年我们学习各种基本的占卜方法。第一学期都用在解读荼叶上。下学期我们应该学习手相术。顺便提一句,我亲爱的,”她突然对帕瓦蒂帕蒂尔说,“提防红头发的男子。”
帕瓦蒂害怕地看了一眼罗恩,罗恩正好坐在她后面。帕瓦蒂把自己的椅子移得离开了罗恩一些。
“在夏季学期,”特里劳妮教授继续说,“我们将学习看水晶球,如果我们已经学完了火焰预兆的话。不幸的是,二月份,一场恶性流感会迫使班级停课。我自己会失音。在复活节前后,我们之中会有一个人永远离开大家。”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教室里一片紧张的沉默。赫敏捅捅夏燚,他打了个哈欠:“全都是胡扯,没有一个会应验!”但特里劳妮教授似乎对此一无感觉。
“我想,亲爱的,”她对拉文德布朗说,她坐得最近,吓得缩在椅子里,“你能不能把那个最大的茶壶递给我?”
拉文德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站起来,从架子上拿了一把巨大的茶壶放在特里劳妮教授面前的桌子上。
“谢谢你,亲爱的。顺便说一下,你害怕的那件事情,会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发生。”
拉文德抖起来了。“这又是标准的套话。”夏燚几乎要厌倦了。这名老师看来只是一个神棍而已。
“现在,我要你们大家分成两个组。从架子上拿一个茶杯,到我这里来,我会往杯子里倒茶。然后坐下来,喝茶,喝到杯子里只剩下茶叶。用左手将茶叶渣晃荡三次,然后将茶杯翻转,扣在茶杯托上;等到最后一点茶水流光,然后把你的茶杯给你的伙伴解读。你们可以利用拨开迷雾看未来这本书的第五页和第六页的内容解读茶叶渣的形状。我将在你们中间行走,帮助你们,指示你们。哦,还有亲爱的……”她抓住纳威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在你打碎第一个茶杯以后,你能不能从蓝色花样的茶杯中挑选一个呢?我很喜欢那种粉红的。”
没错,纳威刚走到放茶杯的架子面前,就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特里劳妮教授拿着簸箕扫帚急忙走过去并且说:“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拿一个蓝色的,谢谢你!”
赫敏有些惊讶,侧身问夏燚:“这是怎么回事?”
夏燚丝毫没有意外,随口答道:“一些小伎俩,心理暗示而已。”
四人茶杯都注满了茶水以后,他们回到自己的桌子旁边,设法把滚烫的茶迅速喝完。他们如特里劳妮教授教导的那样晃荡了茶叶渣,然后把茶杯弄干,再互相交换茶杯。
“好啦,”罗恩说,两人同时把书翻到第五和第六页,“你在我的茶杯里看到了什么?”
“许多泡开了的棕色东西。”哈利说。教室里浓重的带香味的烟雾弄得他糊里糊涂地想睡觉。
赫敏看看夏燚的茶杯,有些狐疑地问道:“希尔,这玩意儿真的可以看出未来吗?”
夏燚正在饶有兴致地对比研究赫敏的茶杯,听到后面的问题,转头回答道:“赫敏,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占卜本质上是用利用自己的潜意识去发现事物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说占卜的根本是占卜人的能力,而不是占卜的方法。对于高明的占卜人来说,丢片叶子看看风向,看看灰尘的形状,都能让他预知未来。”
“可是对于一般的占卜人来说,占卜的方法就很重要。一般来说越冗长越复杂的占卜方法效果会显著一些,像这样看茶叶形状的占卜方法,也只有相当高明的占卜人才可以掌握。当然,咱们的教授好像差了一点。不过她经常会灵魂出窍,接引世间的神秘力量上身,所以有时候也会有意外的准确度。这种灵魂出窍的方法会严重影响自己的灵魂,搞多了就会变成傻疯子。”
他俩这边窃窃私语,那边教授还在竭力让大家领悟这种她都没有领悟的技能。
“开阔思路,亲爱的,让你们的眼睛越过世俗的东西!”特里劳妮教授在黑暗处叫道。
哈利极力想振作起来,他随着感觉瞎说。
“好,你现在有了一种摇摇晃晃的十字架,”他说,一面查阅拨开迷雾看未来,“这意味着你就要遇到考验和苦难,对此我感到遗憾,但是这里有个东西,好像是太阳。等一等,这意味着大快乐,所以你要倒霉,但是又会很快乐……”
“要是你问我,我就要说你需要测试一下你的天赋。”罗恩说,两人都不得不使劲忍住笑,因为特里劳妮教授正往他们这里看。
“轮到我了,”罗恩向哈利的茶杯里看,他的前额因为努力而皱了起来。“这儿有一团东西,像是一顶圆顶硬礼帽,”他说,“也许你要为魔法部工作了!”
他把茶杯向另外一边侧过去。
“但这么看就更像是一颗橡子,那是什么?”他猛翻自己那本拨开迷雾看未来,“意外之财,意料不到的黄金。棒极了,你可以借给我一些。这里还有个东西,”他又把茶杯转了一下,“这看上去像是一头动物。对,如果说那是脑袋的话,它看起来像河马,不,像羊……”
哈利一阵大笑,特里劳妮教授飞快地转过身来。
“让我看看,亲爱的。”她不高兴地对罗恩说,迅速走过来,一把夺过罗恩手里的茶杯。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特里劳妮教授瞪着那茶杯,一面把茶杯向逆时针方向转动着。
“猎鹰,亲爱的,你有死敌。”
“但是谁都知道这件事啊。”赫敏大声嘀咕道。特里劳妮教授瞪着她。
“唔,是这样的,”赫敏说,“大家都知道哈利和神秘人。”
哈利和罗恩瞪着她,又惊讶又佩服。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赫敏这样对老师说话。特里劳妮教授故意不予回答。她那双大眼睛又往哈利的茶杯里看,而且继续转动茶杯。
“有一次袭击。亲爱的,亲爱的,这可不是个幸运的茶杯……”
“我还以为那是一顶圆顶硬礼帽呢。”罗恩局促不安地说。
“头盖骨,前途有危险,亲爱的……”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特里劳妮教授,她最后又将茶杯转动了一次,喘气,然后尖叫起来。又响起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纳威打碎了第二个杯子。
特里劳妮教授一下子就坐进了一张空扶手椅里,她那发亮的手抚着她的心脏,双眼紧闭。“我亲爱的孩子,我可怜的、亲爱的孩子,不,不如不说出来的好不?别问我……”
“怎么啦,教授?”迪安托马斯立即说。大家都站了起来,都慢慢地围在哈利和罗恩那张桌子旁边,更靠近特里劳妮教授的扶手椅,以便把哈利的茶杯看得清楚些。
“我亲爱的,”特里劳妮教授的大眼睛戏剧性地睁开了,“你有不祥。”
“我有什么?”哈利说。他明白他不是惟一听不懂这个词儿的人:迪安托马斯对他耸耸肩,拉文德布朗一脸迷惑,但其他人几乎都甩手捂住嘴,因为他们感到恐怖。
“连蒙带吓,果然是这一套标准招数!”夏燚几乎无聊的要打瞌睡了。
“‘不祥’,我亲爱的,‘不祥’!”特里劳妮教授叫道,哈利竟然不懂,她感到震惊。
“在墓地游荡的那条鬼怪似的大狗,我亲爱的孩子,这是凶兆,最坏的凶兆,死亡的预兆!”
哈利的胃痉挛起来。书店里那本(死亡预兆封面上的那条狗,在木兰花新月街阴影里的那条狗,罗恩也把手捂到了嘴上。大家都看着哈利。
只有赫敏除外,她站了起来,绕到特里劳妮教授的椅子背后。
“我看这不像是不祥。”她直截了当地说。特里劳妮教授打量着赫敏,越发不喜欢她了。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全体决定我到底会不会死?”哈利说,自己不觉也吃了一惊。现在似乎谁也不想看着他了。
“我想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特里劳妮教授说,用的是她最模糊的嗓音,“请收拾好你们的东西……”
整个班级默默地把茶杯还给了特里劳妮教授,合上书,收拾起书包。
“在我们再见面以前,”特里劳妮教授虚弱地说,“祝大家好运。哦,亲爱的。”
哈利、罗恩一言不发地走下特里劳妮教授的楼梯和螺旋形楼梯,夏燚拉着赫敏追上去,拍着哈利的肩膀安慰道:“嗨,哈利,这个特里劳妮教授只不过是一个三流神棍而已。说句不自夸的话,她的占卜能力距离我还相差很远。远的不说,就这学年而言,你会有一些冒险,但是没有几乎任何危险。当然前提是你不过于莽撞!”
“是呀,哈利,”赫敏在一旁帮腔道:“那个特里劳妮教授根本就是一个神棍,他的话根本就不能信。希尔可是华夏修炼界最伟大的占卜师的唯一真传弟子,我前年跟他去华夏的时候,大家都非常尊重他,称之为小天师。我亲眼看到他仅仅根据几件古董,就占卜出来一位死去一百多年将军的秘密墓穴详细位置,战胜了现场十几名占卜师,那种精确度简直不可思议。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听希尔的话为好。”
“真的吗?”罗恩顿时感了兴趣,追问赫敏这件事的详情。赫敏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起来,大家听的兴高采烈,把刚才的担忧害怕抛到九霄外了。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来到麦格教授的变形课。班上其他人不断向哈利投来鬼鬼祟祟的目光,好像他随时都会倒地而死。麦格教授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说真的,你们今天都怎么了?”麦格教授说,这时,伴随着轻微的噗的一声。她已经由猫变回原形,并且环视着这些学生,“这倒不要紧,不过我的变形没有博得全班的掌声,这还是第一次。”
大家的脑袋都再次转向哈利,但没人说话。这时赫敏举起了手。
“教授,我们刚刚上了占卜课,我们读解茶叶,而且……”
“啊,当然,”麦格教授说,突然皱起了眉头,“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格兰杰小姐。告诉我,今年你们之中谁会死啊?”
大家都瞪眼看着她。
“我。”最后哈利说。
“明白了。”麦格教授说,她那双小圆眼睛盯着哈利看,“那么,波特,你应该知道,西比尔特里劳妮自从到这所学校以来,每年都预言一名学生死亡。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一个死的。预见死亡征兆是她喜爱的欢迎新班学生的方式。如果我不是从来不说同事坏话的人,”麦格教授停了下来,他们看见她的鼻孔发白了。她继续说,比较平静了些,“占卜学是魔法学中最不准确的科目之一。不瞒你们说,我对占卜最没耐心。真正能预见未来的人非常少,而且特里劳妮教授……”
她又停了下来,然后郑重地说,“我看你身体极其健康,波特,所以,如果我今天在家庭作业方面不轻轻放过你的话,你别怪我。我保证,如果你死了,就不用交这份作业了。”
大家都大笑起来。哈利觉得也彻底振奋了,自己居然被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吓成这样,真丢脸!
变形课下课以后,他们和大家一起闹哄哄地走向礼堂去吃午饭。
“罗恩,高兴起来,”赫敏说着把一碟调料向他推过去,“你听到麦格教授是怎么说的了。”
罗恩往自己的盘子里舀了一勺调料,拿起了叉子,但并没有开吃。
“哈利,”他说,声音低而严肃,“你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一条黑色的大狗,是不是?”
“不,我看到过,”哈利说,“我离开德思礼家的那天晚上。”
罗恩的叉子咔哒一声掉在了桌上,他有些担忧了。
“拜托,别这么大惊小怪,赶快把你的叉子捡起来。”夏燚没好气地说,“都是有法力的巫师,怎么都这么迷信?全世界的狗有将近四分之一是黑色的,碰见黑色的狗有什么稀奇的?我家附近也经常有条黑色的狗在那里转悠,我经常喂它吃的呢。”
“听听,巧合罢了。”赫敏轻描淡写地说,给自己倒了些南瓜汁。大家都很放松,就是罗恩还有些担心,夏燚也觉得好笑,这孩子怎么这么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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