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熟悉这里的地理,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一个院子,又打开了一个地窖,进去通向一个隐秘地窖里,总算能歇一口气了。
何晴点起一盏昏暗的灯,轻声说道。一边又摸索起来,拿出一些食物、几罐水,一把小弩。
又束扎起头发来。
陈哲第一次看清楚了何晴的相貌,左右脸颊上连起来有一块极大的深色伤疤,彻底毁了她的容颜。
“陈大夫,先吃东西吧,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这次我们的山城被攻破了。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何晴边嚼着食物,递了些给陈哲,进到一角落,确定陈哲看不见,脱下铠甲和衣服,连沾了血的内衣都脱下了,身形非常优美。换上一身干净轻便内衣,外面罩上枯勒兵的衣装。
“我二哥已经带领大家上了金谷寨,那里易守难攻,但粮草不多,怕是会被困死。对了,你吃点东西吧。”
这次攻城敌人便有十多万人。
而金谷城的驻军只有七千多人,另外还有八千多老幼妇孺。
金谷城整个建在山脚,前面是城墙,后面靠山,山坡上便是悬崖,上面还建成了一个堡垒,就是金谷寨堡,地势极险,道路险峻,本来是用于防守山后敌袭的,何初晴的父亲何贤当时率领县民将其扩建,能容纳上万人,以备不时之需。
鞑子攻城时,守城将军何成江清楚这次敌人的强大,不同于往日,赶紧让人组织撤到县城后方悬崖上的寨堡去,沿着悬崖栈道上去。
金谷军利用地势消灭了两万敌兵,但自己也损失了近两千人。
城里去那寨堡,等大部分人上来了,何成江命人毁了栈道,断了城内通向上面的道路,留下足有五十丈高的悬崖。而另一条路却是在城外,走去绕行许多路程。
何晴在掩护众人撤退时没来得及上山,最后小队几十人战斗剩至她一人。
陈哲也有些累了,运起内气恢复一下。
何晴也休息恢复损耗的体力。
陈哲将灵窍收回到眉心,凝神看何晴,她还没有修炼出内气。
使用内气过甚,体能消耗太多,可以用紫气脉吸引周围灵气过来,加速体力和精神的恢复。灵气充足的地方,能加六倍以上,而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加三倍。现在的小半损耗,不用半个时辰便恢复了。
陈哲运紫气脉笼罩着何晴,将周围几丝灵气捕捉了,搬送到她身周。
这时何晴觉得体能恢复速度成倍增加。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陈哲这时知道灵气也对体力恢复有好处。
已经是晚上了,何晴就想出去探情况。
陈哲说要一起去。
何晴便想陈哲的本事能起作用,答应了。
两人穿着枯勒士兵的服装和兵器,何晴带上一把小弩,带上一壶淬毒小箭。
陈哲让她用铁棍,何晴求之不得。
为了何晴不会大惊小怪,陈哲先演示水隐幕。何晴见了又惊又喜,立即信心十足起来。
两人悄悄从地窖出来,将出口盖好。
何晴熟悉环境,加上枯勒人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很好布置,让两人轻易进出。
这座城不大,城墙依山据险,建的又高又厚。
这里的居民都逃到那寨堡上了,房舍全空着,只有一部分住上了枯勒人的将官谋士。。
寨堡围墙外被敌军围得水泄不通,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了,就他们二人,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们去放出被鞑子抓的人,烧他们的粮草。”何晴轻声说道。
陈哲跟着她过去。
这金谷城长宽只有三里,何晴甚至跟随她父亲参与过当时城防改建,对这里了如指掌。
她先估计俘虏可能被关在县衙监牢里。
一路上都是尸体,双方兵士的、金谷平民的。很多枯勒军人押着俘虏在各处搬运尸体,放平板车上,拉到一处地方集中,掩埋或者焚烧。
前方路上,一个火堆边,一排木棍上插着血淋淋的人头,足有上百个。
陈哲开始没有注意,接近时才看清楚,手还差点碰上了,惊得手脚冰凉。
那些被杀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几根柱子上,有几人被铁链捆着烧成焦炭。有的尸体才半人高,显然是孩子。
“那该有多害怕”
陈哲好像真真切切看到许多人被烈火吞没的挣扎,眼见死亡来临的痛苦和绝望,枯勒人哈哈大笑地加上柴火慢火烧烤人们,听着惨叫声手舞脚蹈。
瞬间感觉有种极端的恐怖上了心头。不是害怕,而是这种兽性的极致让他难以相信。
陈哲怒火燃起。七彩气容的气能悄然出来到经络里运转,让陈哲觉得瞬间充满力量。
这段时间在城里做大夫,认识了许多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是迟早要离开的。并没打算与什么人结交。
这里被杀的人,已经看不清楚是谁了,也许就有自己每天见到热情打过招呼的裁缝邻居;成天缠着自己想要说媒捉对的刘大婶;为感谢他给家里人治病送些几棵新鲜菜蔬过来的农户
快乐奔跑脏兮兮的孩子,站在门口,给她一块小馍馍就快乐啃起来的脏脸小姑娘
成天看到的人,习惯了,成生活的一部分,成了自己意识的一部分,说没了就没了……像是突然从脑中拔出了什么,连脑髓一起拔走了失去了,痛苦极了!
陈哲潜意识中不再想压制自己的情绪,让它喷发好了。
“陈哲,你怎么了?”
何晴真的见惯这些场面,见陈哲身子颤抖,呆呆看着那些人首,双目清泪流出。便说:“枯勒人好杀人为乐的你没事吗?我先扶你去休息?”
陈哲稍稍清醒了,狠狠捏了一下那二锻短剑柄,摇摇头。随后向那些人首鞠了三躬。他感觉自己的气血在翻腾,难以抑制,也不想抑制了。
“你真的没事吗?”何晴看他嘴角的血,心里骇然。
“说没事就没事的,别吵了,快走吧!”陈哲明白自己情绪有点失控。
他们潜到县衙围墙后。
这里是他们原来的指挥调度中心,里面占地五亩,房舍十多间,外边有高一丈的围墙。
但这里门内外有守卫,如何混得进去?
“这边。”
何晴拉陈哲到一处围墙下。
何晴轻手轻脚攀上围墙,伸手向陈哲。
“快伸手给我,我们进去。”
何晴已经知道陈哲本身实力甚是不济,甚至还不如她。
陈哲无奈,只得抓住她的手让她拉自己上去。
两人翻过围墙,躲在一块石头后边。
这里人来人往,一不小心便会被发现。
“你说人多的地方会在哪里?我们去看看。那里是议事大厅。”何晴说道,“防备这么森严,一定有重要人物。”
她拉着陈哲悄悄过去。
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石,两人不用多费劲便到了大厅边上。陈哲布起水隐幕。
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有十多人。
怯彻正在聚集众人商议。
外面来了四个人,在门口来回走动,应该是几个护卫。
那几人说起话来。
“城里没有敌人了,让我们来这干什么?”
“屠城没意思,女人才好玩,却没有女人。”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模样看得过去的,准备泄一下火气,大将军便招唤来着。”
“还是沈师兄得好处了,那什么程大户的两个女儿都被他得了。沈师兄可上手了?玩过后也借小弟使用一下?”
“呵呵!那么急干什么?现在这些女的都不喊也不动,打也一样,骂也一样,便是认命的,活的也像死了一般,摆弄死尸一般,无味之极!等攻下那山头,多凑几个再说。”
“沈师兄好研究啊,今天我追一个女的,却被黎苏木截到了。那蛮子无聊之极,当面活剐了那女子的婴孩,见那女子发狂大叫,要与他拼命,黎苏木才高兴得说过瘾。后来将那女子扔给了众手下。那个女子可是有些姿色的,如不是与黎苏木是对头还真想讨要过来。”
“哈哈,枯勒人这帮禽兽,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相比我们倒是行善般的。”
陈哲看这几个的打扮像是大周人。
陈哲不认识他们,何晴却认识。便是北方大派疾尘宗的叛徒沈寂、张明、刘增、封苟四师兄弟。
当时在金谷县,一日发现数个鞑子奸细,其中就有沈寂这几人。
有数人被沈寂、刘增等俘获做人质,用以威胁何晴兄妹的父亲何贤。其中就有她大哥何成川。
何贤率手下追捕沈寂等到山上。
何贤当时为救何成川,中过沈寂一淬毒剑,后来病重不治就与此有关。
何成川被救回来,但被沈寂挑断手脚筋,毁一身武功,成为废人。
而沈寂带着鞑子奸细全部逃脱。临走还回头挑衅杀人。后来沈寂等大肆宣扬这事,堕金谷城的威风。
何晴对里面这几人真的咬牙切齿。
这四个大升武者这番随怯彻大军出征,为达勒人立战功,沾了无数周人的血。也得到了枯勒族诸多赏赐。
“晚上午时就要偷袭进犯我们的寨堡!还有三个时辰。”何晴听到里面人商量的内容,紧张起来。陈哲听不懂枯勒语,而何晴却十分精通这语言。
“吓啊!让儿郎们作乐一番,不过接下来,便要抖擞精神,一鼓作气拿下那山头地。砍了那些猪蛮子地头,抓了女地都给儿郎们享用。”
怯彻生硬地说道。
“王爷爱兵如子,真是英明!”属下奉承道。
“吓!这次大胜后,割了所有猪蛮子地鼻子,耳朵,手指,脚趾,眼睛。给周国那皇帝捎去。吓啊!还要用猪蛮子地头磊起一座大大地京观”
“王爷,保证能在日出前拿下那里。”有人说道。
“吓,这好地,得快点拿下来,省得人说三道四地,说我无能地,钱啊,那你地说说。”
“我的计划书都已经写好,只是还放在舍下,王爷召集得大过仓促,我就没来得及拿过来。”
“吓!啰里啰嗦地,快去取来。有用地话,少不了你地赏赐大大地。”
“是,王爷。”
有个裘衣绒帽的人开门走出去了。
何晴一拉陈哲过去跟上。
那人出了县衙。
路上遇到那人的守卫都低头行礼。
两人悄悄翻了墙跟上去。
走了不远的地方,那人走进一房子,关上门。在房间里摸索起来。
何晴持剑拉着陈哲潜入,站在门口。
那人拿了东西出门,被何晴在后面一把捂住嘴巴,一剑割了喉。
那人挣扎几下软瘫下来。
两人拖着尸体进去,关上门。
何晴翻箱倒柜搜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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