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处,有一座村庄,名字叫:秦王村,名字倒是霸气,但村庄里人口不多,仅仅只有二十几户人家。
村里之人都是秦姓之人,嫁到村里来的女人基本要在原来姓氏上改为秦,因为外姓的人基本上不准在村里,包括村里的女人嫁出去后就不能够回来,因为这是祖训,祖训规定村里只能由秦姓之人把手。
这里其乐融融,小孩嬉闹,男人耕作,女人织衣,倒也能满足日常生活需求。
但。村口有个小孩,大约四岁左右,正在费力的洗衣服,没有和同龄人在玩闹,看他沉静的小脸,似乎与此处格格不入。
他叫小豆芽,原来的姓氏早已不记得了,这是他外婆给他取的名字。只模糊记得,他原本姓李。
“丑八怪,没人要!”
“外姓的,还不滚出去!”
“杂种!爹娘都不要你了,还在秦王村混吃混喝!”
一些五六岁的孩童,嬉闹累了就走到村口,看着洗衣的小豆芽,笑着呵斥道,一些大人听到了并不阻止,也不抬头去看,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小豆芽默不作声,忍受着这些人的呵斥笑骂,只是洗衣服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很快,在小豆芽的努力下,将衣服洗干净了,收拾了一番,向着某处一座房子走去。
“狗杂种,我要是你,我早就去死了。”小孩子不懂事,说出去的话格外刺耳,因为他们不太懂什么叫做杂种,什么叫做死,只是听到大人们有时候吵架这么骂,他们便学了过来用在别人身上。
小豆芽低着头,将装满洗干净的衣服放在一座房子门外,而后走到旁边一座比正常房子矮小一般的草屋开门进去了。
“哈哈,杂种就只配住狗屋,我家猪棚都比这个大!”
“算了,他进去了,估计听不见了,我们去山上玩玩吧。”
“走!”
一群孩童呼啸而来,呼啸而过,犹如蝗虫,除了一些吵闹的痕迹外,并未留下其他东西。
小豆芽蹲在草屋里的一个角落,头狠狠的埋进膝盖,一滴、一滴的泪水,无声的掉落下来,他,不敢哭出声,因为大人会嫌他吵,孩童会笑。
时至今日,小豆芽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自从他的母亲出去后,再回村里的时候,便带着他了,而他的母亲回村后,将他交给外婆,便一个人晚上偷偷的走了。
没有父亲,家里平白无故有了个孩子,且不说在民风淳朴的村里会沦为笑柄,更重要的是他外婆已经年迈,连她自己都寄住在舅舅家里过日子,哪里有资格抚养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在小豆芽舅舅的怂恿下,作为半个外姓人的外婆便想偷偷的将他送到村外某个好心人手中。
据外婆回忆,当时本来已经决定好了把小豆芽丢在某个大户人家门口就走,可是那时候刚刚满月的小豆芽,伸出那豆芽般的小手,仅仅的抓住外婆的一根手指。
外婆在看到小豆芽那小手的时候,心软了,在舅舅的愤怒,舅母的口不择言的怒骂下,将他重新抱了回来。
而因为牵动外婆心的那豆芽般的小手,所以外婆便叫他,小豆芽。
小豆芽外婆年迈,所吃较少,省下来的食物都喂给了他,但舅舅和舅母见状变本加厉,本就觉得年迈的外婆烦人,现在更是有了借口攻击外婆和他,而村里人本就对舅舅舅母的态度不明朗,见到他们也在说小豆芽,在祖训的规定下,村里人也渐渐的不理会这件事,偶尔一些多嘴的女人甚至还会帮忙。
三年,仅仅只有三年时间,小豆芽虽然被村里其他人嫌弃,不待见。但在这三年里从外婆这里感受到了一片纯净的感情。
可惜小豆芽外婆毕竟年纪大了,刚出生的婴儿本就难以照料,何况如此年迈的老人,为了照顾小豆芽,老人每日格外辛苦,而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在小豆芽三岁的时候便盍然而逝。
小豆芽外婆临死的时候,手用力的拉着小豆芽,干瘦黑黄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眼泪却从满是皱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望着小豆芽满眼的心疼。
“小豆芽,对不起,外婆没办法照顾你了,不要怪你母亲,这都是外婆的错,以后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生活的苦只是一时的,不要怕,总会好起来的,外婆在天上看着你呢。”
“儿啊,养了你这么多年,娘死前也没别的要求,但求你一定要照顾小豆芽。”
这两句话,分别是对小豆芽和他舅舅说的,小豆芽外婆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小豆芽当时才三岁,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外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坚强,不要怕这几个词语却印在了小豆芽的心里。
而没了外婆的照顾,小豆芽先被他的舅舅舅母赶了出来,碍于外婆临死的话语,怕村里人说闲话,便在他房子旁边随意盖了一间小草屋,以供小豆芽居住,而小豆芽吃喝则必须每日给他舅舅家打扫卫生,洗衣劳动换取食物。
小豆芽就这样生活了一年,虽然孤独、无趣,但只要晚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小豆芽都会很开心。
他不恨自己的舅舅,因为他不知道恨是什么,他对这个世界如此陌生,也没人教他什么,他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他有时候会哭,因为村里的人都欺负他,特别过分的是有时候还会打他,用石头丢他,虽然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夜晚。
今天晚上的星空闪烁美丽,星星虽然比不上太阳的辉煌,也比不上月亮的清澈,但他们梦幻般的光,却洒到了人间,照亮了小豆芽有些疲惫的心。
小豆芽耳朵尖尖的听着入夜后村里人的说笑,他一般不敢出去,因为村里人看到他就会说他,笑他。
待到夜色愈来愈浓,村里的人都沉睡过去后,便悄悄的打开草屋的门,向着山上走去,今天是外婆一年的忌日,他舅舅舅母白天虽然去了,但他没有一同前去,因为他,不敢。
路程不长,小豆芽走到偏远的山边,只见一座异常矮小的坟包,当时小豆芽外婆过世的时候,他舅舅和舅母为了省事,随意弄的一处坟地埋葬老人。
小豆芽将来的时候东采一朵,西采一束然后用茅草扎成的花束摆在外婆坟前。。
他外婆以前带他在山上玩的时候,特别喜欢给小豆芽将一些漂亮的花扎成一束送给小豆芽,每当这个时候,小豆芽都会一脸开心。
“外婆,小豆芽想你。小豆芽很开心,会扫地、洗衣服。舅舅舅母也对我很好,有时候还会给一块肉放在饭里面。那肉好好吃,只是太少了。他们不和小豆芽说话,小豆芽有好多话想说,外婆。”小豆芽看着这座矮小的坟包,低声的诉说着一些心里话,稚嫩的脸上,此刻,格外安心,因为,外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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