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阵中,李景达带着一队侍卫从中军策马来到了前军,坐镇前军的统军将领秦凤听闻后连忙赶来,拦住了他们,劝说李景达不要近前,以免为敌所趁。
李景达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秦将军,不必多虑,城中周军已经自顾不暇,焉敢出城来战。若是他们出城来袭,倒是正合本帅心意。”
秦凤向李景达行了一礼,诚恳说道:“元帅,您乃千金之躯,全军所系,若是在阵前有个闪失,则我军危矣。末将恳请元帅返还中军坐镇,以安军心。”
李景达见此只得无奈说道:“好吧,秦将军,本帅就依你所言折返回去。不过,秦将军,你是前朝功臣之后,本帅希望你能承继先祖遗风,为我大唐创立奇功。”
别看唐朝已经灭亡快五十年了,但是南唐将领中有不少唐朝功臣后人,比如这个秦凤,便是唐朝胡国公秦琼后人。
秦凤闻言虎躯一震,激动地说道:“请元帅放心!末将定不辱家风,誓为我大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李景达此时来到前军,除了督促军队进攻外,还为了探查敌情。一个优秀的指挥员要时刻了解敌情,才能作出正确的决断部署。前世“鹰眼”这一绰号就说明了一切。
虽然扬州已经唾手可夺,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李景达已经传令军中斥候,加强对扬州城周边的侦察,以便能尽早掌控周边动态。
“城下唐将听着!请立即停止攻城,若是你们再攻城,这些南唐百姓可就没命了。”
李景达正准备策马返回,忽然听见身后传令扬州城楼上北周守军喊话。当下策马回身,凝目向扬州城看去。
只见城楼上不知何时,数百名百姓被驱赶上了城墙,正挨挤着向城墙边躲避着,在他们身后面,一队北周士兵手中挥动着武器,不断地殴打着他们。
那些被驱赶的百姓们,人人神色慌张,发出阵阵惊呼,哭喊声和惨叫声不断传来。
扬州城下的南唐将士们被周军的恶行震惊了。在他们看来,北周皇帝柴荣也算一代英主,似乎从没有欺负过普通百姓,他们的军队几次攻打南唐对待百姓都是秋毫无犯。这次他们却拿百姓做人质,实在实卑鄙无耻。
看到这一幕,那些已攻到城下的南唐士兵纷纷退了回来。他们顾忌到会伤害到城中百姓,不忍心继续攻城,只得忍着愤怒退了下来。
李景达对周军的所作所为,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历史上,楚州之战中,因为南唐楚州守将张彦卿、郑昭业拼死抵抗周军攻城。致使北周军队死伤惨重,柴荣就下令屠了楚州城。
所以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哪怕就是有着“五代第一明主”之称的柴荣。
就在李景达思索间,身旁余鸿怒道:“元帅,我军士兵都退下来了,请下令用投石车砸死这群王八羔子吧!”
孙易立刻阻止道:“不可,万一伤到城楼上的百姓,对齐王名誉不利。”
余鸿一拳砸在大腿上:“那怎么办,就看着这些畜生在我们面前欺凌大唐的百姓吗?”
李景达心里倒不气愤,因为这些南唐百姓很多心向北周,所以只要能拿下扬州,城中付出些伤亡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一开始他就顾忌城中百姓,李景达就不会大造投石车,以投石车攻城。
在投石车的飞石下,城中百姓早就不知被砸死砸伤了多少人。唯一棘手的是,他不能给人以滥杀无辜的印象,那样会被人弹劾到李璟那,到时他的境遇就更不妙了。
史书上记载,南唐控制了百姓的茶盐贸易,并且强征百姓的粮食和棉帛,称之为“博征”,又在淮南地区大搞军田,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后周军队来了,当地百姓争着用牛羊和酒肉劳军。
所以,对待沦陷区内的百姓,李景达倒也没心存多少仁慈。
“来人!”李景达打破了僵局,下令道:“给我找十几个嗓门大的军士过来!”
“是!”
不到一刻钟,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就来到李景达面前,稍作安排,这十几个士兵便一字排开站立在李景达身前。
“城上守军听着:本帅乃是大唐诸道兵马元帅、齐王李景达,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做垂死挣扎。识时务者为俊杰,识相的赶紧开城投降,本帅保证饶尔等性命!若是尔等还执迷不悟,以大唐百姓要挟本帅,城破之时一个不留!”李景达冷冷的说着。
他的每句话刚一说完,十几个传声兵也跟着大声喊道:“城上周寇听着:本帅乃是大唐诸道兵马元帅、齐王李景达,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做垂死挣扎,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开城投降,本帅保证饶尔等周寇性命!若是尔等周寇执迷不悟,以我百姓相挟,城破之时一个不留!”
“大周必胜!”
“将军威武!”
扬州城,城楼上,北周守军见南唐士兵退了回去,顿时一片欢呼雀跃,众将士交口称赞赵老将军足智多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赵弘殷见唐 军受挫,又闻众将士赞许,当下不由面露得色,心中暗自鄙夷道:“这李景达小儿,终究不过是一介黄口孺子,难免心存妇人之仁啊。”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尔等周寇,侵我国土,辱我百姓,今天本帅要和我大唐英勇的将士们一起,血染沙场!砍倒尔等周寇大旗,夺回我们的城池,光复我们的国土,告诉尔等周寇,退出淮南,保尔全尸!”
只是赵弘殷尚未高兴多久,就听见城下南唐 军阵中传来阵阵斥喊声,一口一句“周寇”,骂得城上北周士兵纷纷侧目。
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虽然北周士兵开疆拓土,为柴荣一统天下效力是没错的,但是无故侵略别国领土还是说不过去的。
见己方士气低落,赵弘殷当下命令道:“传我将令,众将士不得听唐 军蛊惑,务必坚守岗位,督促百姓搬运滚木擂石。若是唐兵攻城,斩百姓十名,抛下首级,以示警戒!”
“将军,事不可为,不如突围吧!”赵士杰眼见城中只剩下八百余残兵,当下再次劝道,“将军,我军已陷入死地,不如弃城而走,只要突围到六合,与少将军会合,我军就能东山再起,到时夺回扬州城易如反掌。”
“闭嘴!”赵弘殷当下大怒道,“快去传令,你一而再,再而三蛊惑军心,当真以为我不杀你?”
“将军恕罪!末将这就去传令。”赵士杰心下凛然,神色古怪地离开了。
“扬州城的百姓们,你们受苦了!周寇无道,犯我疆域,刀兵所指,生灵涂炭。今本帅奉旨剿寇,替天行道,还望众父老乡亲鼎力相助。伐寇之时,若有误伤,还请见谅。凡死于抵御周寇者,他日凯旋之时,本帅自当为诸位立碑祭奠。若能早日将周寇逐出国境,还我大唐一个太平天下,就算本帅血染疆场亦何妨?”
南唐 军阵中,李景达正深情并茂地演讲着。他想通过心理战瓦解北周守军士气,同时也给自己营造合适的攻城借口,只是刚讲到让扬州城百姓做好牺牲准备时,就见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策马从扬州城北门赶来。
“报!元帅,扬州北门洞开,一名周将携几十名周兵出城而逃。”
“看来韩令坤终究是忍不住了”李景达嘴角冷笑,当下果断说道:“传令薛吕将军,率本部兵马立即抢占北门,掩护大军进城!”
赵弘殷正在城楼巡视,忽然看见楼下唐 军阵脚变动,隐约间唐 军后阵在向北门移动,当下心中一惊:“难道北门出现了什么变故?”
正在疑惑间,就见都虞侯周暨已经带着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上了城楼,那士兵仆地跪倒在赵弘殷跟前,神色惶恐地说道:“将军,不好了,赵副将假传将令骗开北门,我等正欲阻拦,唐 军中窜出一白袍小将,一箭射杀了守将高德忠将军,抢夺了城门……”
“什么?北门失守了?天亡我也!”
赵弘殷一惊,须发皆颤,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怒火攻心之下,赵弘殷旧疾复发,竟气绝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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