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三月在浩然剑宗修行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雪兰关城外,无数身穿铁甲的将领和军士密密麻麻的站立在一起,哪怕此刻天上仍旧飘着狂风大雨,他们也是巍然不动。
一道横亘天际的闪电从天而降,这景象恍如末日。
所有站立在雨中的将领和士兵都骇然变色。
他们齐齐的看着远处风雨里的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一套鲜红的战甲,身材魁梧,另外一人带着蓑衣斗笠,看不出年级,但是身高却与穿着战甲的将领差不多。
这些将领和士兵的眼中有佩服,有疑惑,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情绪。
不多时,两名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人从远处飞身而来,直接掠过密密麻麻的军士和将领,飘然落在风雨处的两人身旁。
二人刚一落地,心下充满惊骇,虽然此刻雨中的两人还没动手,那禀烈的剑意和锋锐之气已经布满这一片空间,绕是以二人的修为都有些招架不住。
“报告将军,几日前陈王旧部军师李策之已在京都伏诛,动手的是独孤柃羽将军,全程没有任何人插手,动手的只有他们二人。”
两个中年人强行忍受着剑意沉声说道。
“知道了,辛苦二位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将领模样的将军挥了挥手。
暴雨之中,看不清将领的面目,但是他透出的眼神分外自信冷酷,散发出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这是一种绝对的强者姿态。
“将军那我二人下去了?”两名中年人微微一欠身,然后转身飞掠而起,不多时变在雨中失去了踪迹。
在暴雨和暮色笼罩下的雪兰关凭空在此刻多了一抹肃杀之气。
“陈王死了,东郭先生死了,赵无极死了,现在李策之也死了,还要死多少人你们才罢休?”
将领忽然抬起头,用着一种低沉的语气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这时他才在雨中露出真容,他的面容有些沧桑,但是棱角分明的双眉间却是充满严肃的神情,目光闪烁如冷电,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然而熟悉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全部消失,浑身散发出一种绝对的冷漠,与之前判若两人。
“毕竟心不甘。”
蓑衣下传出一道略微叹气的声音,这声音虽然在叹气,却娇柔不失造作,从声音来判断,这是一个女人。
蓑衣下接连传出两声叹息,然后继续说道:“其实压根不是我们不罢休,毕竟如你所说,死的人早就够多了,十年前到现在,我都记不清死了多少人,其实我们并不反对她临朝,至少曾经我一直拿她当朋友,陈王仍旧拿她当弟妹。”
“陈王从未想过反,只是当初陈王送幼子出府,不是为了保留火种,为谋反做打算,只是因为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不曾想她居然派人连夜刺杀那个孩子,然而她却不知李大哥早就算到了这件事,最终救下了那个孩子,没有再让他回陈王府。”
“但是哪怕她如此行事,陈王依旧未反,可是她却接连出手,先是东郭先生在西关战场出事,接着第二年雪兰关这里,赵无级大哥在这里被她的家仆失手一剑偷袭而亡,而当时,我和陈王就站在眼前的这座城楼上,亲眼看着赵无极大哥倒下去。”
“我现在都记得当时金帐的将领看着我们眼里那种深深的可怜。”
“我们跟着陈王,一起随太宗陛下征战沙场,在那些如地狱般的战场里没有死,最终却一个又一个的死在她的阴谋之下,你觉得陈王该不该反?我们甘心不甘心?这到底是谁不罢休?”
说道最后,这道声音近乎是咆哮了出来。
几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蓑衣掉在地上,在雨里显得如此醒目。
她身上取下头上的斗笠,一头如长发如瀑般倾落下来。
在暴雨中展露出她那绝世的容颜,白皙的面容,细眉弯月,双眼里挂着几许眼泪,一抹泪痕染花了她脸上的原本淡化的妆容。
这一副一人憔悴的绝世佳人的容颜落在将领的眼神里,他原本冷漠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精彩。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先前的冷漠,眼里多了一种亲情的温暖。
女子看着他说道:“师兄,好久不见。”
将领听见这一声呼喊,身躯顿时一摇,才艰难的开口道:“当真是你,其实三年前我就在猜测陈王坐下蓑衣客就是你,因为你我跟随师父学艺时,你就经常穿着蓑衣伴做男儿跟我们一块出门。”
“直到一年前,帝后的弟弟在河东遇刺而亡,当时我恰好看见了尸体,当我看到那个剑伤之后,我几乎敢肯定是你,但是没想到真的是你。”
“那这一刻师兄当如何做?”看着对面越来越没有霸气的将领,女子柔声说道。
“你今日为何非要杀这姬楼海?”将领的眉宇之中出现了一缕深深的哀愁,还有些挣扎。
女子说道:“她杀了我这么多朋友,我自然要向她讨些债。”
将领沉声说道:“今日你必然杀不了这姬楼海,不止是因为我在这里,关键在于这十万边关儿郎也在这里,我不顾自己也要顾一下这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儿郎。”
“师兄,那就出剑吧!”女子此刻脸上再无半点柔色,有的只是别样的英姿。
将领调整了一下呼吸,下一刻便恢复了平静。
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如同一炳剑般横在这一方天空!
天空里落下的雨丝全部为锋利的气息斩断,形成一小段的真空。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剑,再无其他。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劲包含着恐怖的力量,接连几道气浪在地上砸出数个深坑。
无数白色的丝线出现在他头顶上方的天空里,然后周围的天地元气和雨水全部向着这些白色的丝线聚集,一种恐怖的压力从这些白色的丝线里透出。
逐渐的这些白色的丝线在天空里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戒尺模样,这炳戒尺出现之后,无数雨珠在空中炸成一片。
此刻这炳巨大戒尺就如同这一方天空里的支柱,与这一方天地的气机连接在一起,这一剑似攻非攻,充满玄奥。
女子向下跨出半步,走进这片气机相连的天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娇小的身体里磅礴而出,一炳墨绿色的竹剑出现在她的手里。
这一炳剑看着就像一根竹子,只是通体透亮,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当女子抬起手中的剑,一道浑厚的真元从剑身上流出,一种孤高的意境席卷这方天空,一道绿色的剑芒从天而降,一道圆形的气浪呈扇形席卷而去。
“嗤!”
一道如同羊皮筏漏气的声音响起,巨大的戒尺上方出现一个剑孔,恐怖的力量顿时如同找到宣泄口一般,顺着这个缺口倾泻出去。
恐怖的的力量在空中搅得风起涌,把四周的的雨水全部吸收过来,形成一道巨浪向着远处战立的将领和士兵倾泻而下。
滔天的巨浪从天空里重重的拍打在密密麻麻的士兵身上,顿时冲散了阵型。
水浪一直滚滚而去,直到撞在城墙上翻出浪花才停了下来。
过了许久,等到风浪停止,被冲倒在地的士兵们才站了起来。
这些士兵很好奇,自己居然没有死,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
女子看了一眼远处在雨幕里若隐若现的城墙,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雨幕深处走去。
虽然她的身形没有了斗笠的掩护后变得有些娇小,但是看在那些士兵的眼里却十分挺拔。
先前消失的两个中年人不知从何处飞掠出来,来到将领的身边。
将领说道:“不碍事,只是接下来一个月再也无法动手。”
两个中年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片刻之后,他们便带着将领消失在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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